“冷静,学委。”易听南的手臂被她的指甲抓的有些疼,但他还是任由她抓着,“上次聚餐的时候,的确是,是看到了她手腕处的伤痕。”
言下之意就是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自杀了。
丁雪卉闻言也有些震惊。
苏艺巧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易听南这句话给抽干了,她无力地放开易听南,双腿打着颤直接坐在地上。
易听南连忙跟着蹲下扶住她。
“你知道在哪家医院吗?”程斯博往前走了几步问道。
丁雪卉摇头,“我一进去拿作业本,老师们就不说话了。”
不知道在哪家医院,他们压根没办法得知田蜜芽的具体情况,只能在学校干着急。
苏艺巧突然想到什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学神,我们能不能找文景帮忙查查miya在哪家医院?他家那么神通广大,或许.....”
程斯博的摇头让她截然而止,“虽然作为朋友,关心理应当,但是老班的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不允许我们掺和。”
“最主要是,班长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她母亲上次那个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拒绝我们掺和人家的家事。”易听南顺着程斯博的话说下去。
就算作为朋友,有些事情,也不能轻易逾越。
“其实你们贸然过去,人家父母也未必会同意,你们还是等等徐老师回来吧。”丁雪卉也只能给个建议,说完就抱着作业本走了。
“走吧学委,我们先回去。”易听南把她扶起来,他能理解苏艺巧崩溃的情绪,田蜜芽毕竟是她这辈子交过最真心也是最为珍惜的朋友了,现在看到朋友这个样子,谁能不着急?
苏艺巧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上次在洗手间,她是去吐了。”
程斯博和易听南同时蹙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艺巧像是知道他们往哪方面想,她摇摇头,“不是那样的,是因为她患了厌食症。”
“厌食症?”易听南震惊地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苏艺巧抬着沉重的脚,一步一步往前走,眼里全是绝望,“厌食症并不是寒假开始的,只是之前不严重而已,所以我不知道她寒假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导致越来越严重,那天在饭桌上,她一直在忍耐,拼了命地吃进去,就是怕我们担心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跑到厕所全吐掉了。”
一想到上次田蜜芽在厕所里痛苦不堪的状态,她心里就乱如麻,有无数个别针往她心脏里狠扎,很疼,可她找不到能够解决的办法。
当初她陷入困境的时候,虽然很难过也很痛苦,但是她是健康的,只不过是身心比较疲惫而已,可田蜜芽不一样,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严重的折磨,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否则,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杀呢。
程博斯和易听南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脸色微变。
易听南的嘴唇有些颤抖,他轻声说:“她一定很痛苦。”
苏艺巧低下头泣不成声,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程斯博见她这副样子,回到班上也是容易议论纷纷,说:“两节数学课要不你回宿舍休息吧。”
“这件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等老班回来,我们就去问清楚,然后去看班长。”易听南拍拍她的后背,劝说道。
最后苏艺巧还是听了程斯博和易听南的建议,没有回到班上。
“对象。”课间,易听南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轻声叫了一句在收拾习题的程斯博。
“嗯?”程斯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柔情。
易听南的声音有些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自个儿嘟囔,他说:“我想帮班长,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平时馊主意倒是有,这头一次遇上自杀的,完全打的猝不及防。
程斯博手一顿,看向愁眉苦脸的易听南,说:“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我知道。”杨易听南把枕在手臂上的头溜到程斯博的肩膀上,“我只想做点力所能及的。”
在苏艺巧事件之前,他一直以为大家都是幸福的,哪怕是没有和父母住在一块的程斯博,他也觉得对方是幸福的,因为他获得了外公外婆的疼爱。
苏艺巧事件发生后,他才知道每个人的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也有难过的坎,可是苏艺巧还是挺过来了,老话说的阳光总在风雨后嘛。
可是当时在聚餐的时候看到田蜜芽手腕的伤疤时,他吓得惊心胆战甚至想用可能是不小心受伤的想法作为安慰,可惜田蜜芽当时的状态完完全全把他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女孩儿,怎么会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呢?
他想不透也猜不透,心里想要帮助她度过难关,可是他们连源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结果,不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徐尧生,都在拒绝他们的参与,在这样的条件下,又要如何才能获得答案?实在是太难了。
程斯博不好打击他,脸颊蹭了蹭他的头顶,轻声说:“会有办法的。”
“等老班回来,我们就去找他好不好?说服他告诉我们真相,让我们去看班长。”易听南微微扬起头,额头抵在对方的脖颈处,这个角度只看得到程斯博的侧脸。
“好。”
虽然有此决定,易听南也打算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逼徐尧生松口,但直到下了晚自习,徐尧生还是没有回来。
苏艺巧虽然眼睛哭得红肿,但情绪已经没有早上那会儿那么激动了,只是上课期间偶尔走神,晚自习一个字也没动过,拿着笔的手就这么放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眼睛毫无焦点地望着某处。
程斯博和易听南起身要离开教室,路过苏艺巧的座位看到她还在发呆,易听南伸手在她桌子上敲了敲。
苏艺巧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恍惚地看着他俩。
易听南见她这样也觉得不是办法,“学委,先别想那么多了,高考快临近了,不管怎么样,学习别耽误了,班长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苏艺巧垂头丧气地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不应该就这么结束自己
但易听南知道对方压根就听不进去,只好说:“先回去洗个澡睡个好觉吧,明天老班要是来了我们就去找他。”
“好。”苏艺巧带着沙哑的声音应道。
“学委.....”易听南皱起眉头,看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
苏艺巧双手搓了搓脸,带着满眼的红血丝望着他,说:“听南,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你们放心,我就是心情不好而已。”
“早点回去休息。”程斯博的语气不容任何反驳。
苏艺巧也觉得有些累了,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眼睛因为哭过而一直酸肿。
她站起来随便收拾一下书包背上说:“嗯,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程斯博和易听南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看到她走进了,俩人才出了校门准备回家。
“感觉有点心酸。”易听南撇着嘴角,心里酸酸胀胀的。
程斯博也抿着嘴没有说话,田蜜芽的状态的确超出了大家的预期范围,原本以为对方可能只是因为压力才暴瘦,奈何事情压根没有那么简单。
“诶,对象,老班,是老班。”俩人刚走到校门口,易听南就看到徐尧生把他那辆玛莎拉蒂停在临时停车位。
程斯博顺着他的视角看过去,徐尧生刚好下车锁车门,“走。”
易听南连忙跟着程斯博的步伐,喊:“徐老师。”
徐尧生拿着车钥匙的手一顿,站在原地不动,看到他俩变得一头两个大,抬手看了下手表说:“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回去?”
易听南知道他在赶他们走,现在九点半都还没到,晚自习九点才下课,这明明算是很早了。
“我知道很冒昧。”程斯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但作为朋友,我们也很担心班长。”
“就是就是。”易听南在旁边连忙附和,点头如捣蒜:“今天学委萎靡一天了,就因为班长的事情,徐老师,您就告诉我们吧,班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尧生目不斜视,往学校里走,说:“就是怕你们出现这样的状态。”
“可是你瞒着不说原因我们的状态会比知道原因更糟糕。”易听南冲着他的背影喊。
徐尧生身体一顿,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子。
易听南上前走了两步,“老师,我们想尽所能去帮助班长,让她知道她还有我们,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人事物,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她才十七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创造价值,她......”
易听南突然哽咽,吐了一口气,闷声说:“她不应该在这个年纪结束自己的。”
徐尧生拿着车钥匙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他垂着头,脸颊的轮廓呈现出他紧紧咬着后槽牙,像是在隐忍着。
“你们.....怎么知道的?”
易听南把头偏到一边,模棱两可地说:“纸包不住火,反正,知道了就是了。”
徐尧生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把钥匙扣揣回兜里,转过身子,说:“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