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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 (春日负暄)


  沈馥没有参与,他站在二楼,单穿着衬衣,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纸烟,倚靠着栏杆往下看。客厅里亮堂堂的,桌上摆着甜点、洋酒和香烟,来的都是男客,抽着雪茄高谈阔论。沈令仪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她并不多话,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像一尊精美的花瓶。
  但她无形中又是宴会的焦点,她的裙下之臣们迎合着她,先是聊些赌经,又聊聊电影明星,沈令仪掩着红唇打了个哈欠,他们就又争相转换话题。
  小阿拿着一瓶洋酒给他们的空杯里添酒,他过耳不忘,就静静地听着。他小小个低着头,没有人会对他多看一眼。
  男人们似乎都喜欢通过自己独特的政治见解彰显魅力。
  先大声发言的是最近追在沈令仪身后追得最紧的,仿佛是某个烟厂的经理,今夜沙龙的雪茄都是他送的。
  他留着两撇可笑的山羊胡子,高谈阔论:“北边再乱,严一海也讨不着好。如今的内阁,看着像是蔡铣说了算,但那姓蔡的从前可是我们大帅的老部下,有了他在阁中,严一海的军费都批不下来。”
  大帅指的就是陆重山了,蔡铣是现任的内阁总理。
  沈令仪手撑着下颌,一双吊稍凤眼勾得风骚柔媚,定定地看着他,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
  别人可不乐意这小胡子一个人在沈令仪面前大出风头,连忙大声反驳:“总理是大帅的老部下,可总理和严一海关系也近呢。总理夫人可是严一海的小女儿,这军费,吹吹枕头风就下来了。”
  争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
  “女人的裙带关系哪里算什么事儿?严一海的大女儿还是大帅的儿媳妇,这几年两边不是还一直闹不愉快?大少不受大帅待见,不也是因着他是严一海的外孙?要不然那姓章的也捞不着一声‘少帅’。”
  听到这儿,沈馥感兴趣了,俯身去认真听。
  在座的几个人开始吵到底是谁会继承陆重山的衣钵,是章振鹭还是陆既明,是目前大权在握的外侄孙,还是纨绔荒唐的亲孙子。
  吵得吹胡子瞪眼的,席间有个男人,似乎是政府哪个部门的官员,抛出了消息:“年后就要往北边用兵了,少帅的位置还得往上走呢。”
  他自认为抛出了个人人都不知的消息,靠在沙发上,自得地饮了半杯酒。
  一时都静,几个人就像是想请沈令仪评评理似的,都去看她。正是这会儿,门铃响了。
  沈令仪“哎呀”一声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去开门,门外正是陆既明。几位客人面色讪讪,又怕陆既明在门外将方才之语听了去,又想去打个招呼献个殷勤,又担心显得太谄媚,按兵不动又恐错失了好机会。
  沈令仪笑道:“大少来得巧,咱们正办沙龙呢,一起凑凑热闹?”
  陆既明抬头看向楼梯上,沈馥正倚着栏杆,夹着烟,懒懒地朝他招手。屋里有水汀,暖融融的,沈馥的衬衣扣子松了顶上的几颗,锁骨从歪斜的衣领边凸出来。
  作者有话说:
  陆哥,反向钓鱼高手?
  (目前存稿还是挺多的,但因为这个月末可能工作会比较忙,怕更得太猛了后面跟不上,所以目前还是保持更三休一的节奏。等之后稳定一点了会考虑日更的!不要养肥我啊!评论太少我会伤心的!
  *《去趟民国》 小陆:试过吗试过吗试过吗想试吗(疯狂暗示) 小沈:......


第八章 你试过吗
  陆既明并非来得巧,是沈馥约的他,就为了让他在沙龙正热闹的时候露个脸,这样一来,下一周的沙龙就不愁没人来了,只会越来越热闹。
  沈馥倚着栏杆看,陆既明无心交际,草草打了招呼,听了几句奉承话就顺着楼梯上来了。沈馥见他神色恹恹,往常张扬的眉眼也都耷拉着,连他身后跟着的猎犬也甩不动尾巴了。陆大少从头到脚都写着 “不高兴” 三个大字。
  沈馥领着他去二楼的小客厅,掩上门后,底下沙龙的声音一下子就听不真切了。
  “我姐就是这样,闲不下来......” 沈馥嘟嘟哝哝地说着些闲话,他还想给陆既明泡茶,才坐下来,还没动手,陆既明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头枕在沈馥的大腿上,沉甸甸地压着。沈馥要去推他,他还不乐意,隔着裤子在沈馥的大腿上咬了一口。
  “嘶,” 沈馥说道,“你属狗啊。”
  陆既明交叠着腿架在沙发靠背上,伸手去挠狗的下巴,那猎犬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但被挠了下巴还是开心得吐舌头哈气。他脸上还是不见开怀,枕着沈馥的大腿,哼道:“狗怎么了?狗比人实在。”
  沈馥眉头一挑,手胡乱拨弄着陆既明的头发,问道:“这是发的什么邪火。”
  陆既明又哼了一声,说道:“章家打的好主意,女儿都送到我家来了,就想让我和章燕回结婚,为了图谋那点儿私利,连脸面都不要了。”
  沈馥想起了那天在醇园吃宴时见到的那个沉默的少女——章燕回。
  “那怎么办?” 沈馥顺着他说道,“你总不能不回家吧。”
  陆既明转过头来,自下而上看着沈馥,说道:“有家归不得,你收留我吧。”
  沈馥不接他的话,只是叹道:“男大当婚,何况你家又是那样的地位,你还是独苗,即便没有了章燕回,也有李燕回王燕回,你能躲多少遍?”
  陆既明恹恹地说道:“我不想娶,老爷子和章振鹭还能压着我进洞房不成?”
  沈馥不说话,低垂着眼,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梳理陆既明的头发。他这样荒唐的性子,头发却是又黑又硬,额发抹了刨花水定型,又被沈馥弄乱了。
  陆既明脚尖一抖一抖,吊儿郎当地说道:“我想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谁能管得了我......”
  话音未落,他又突然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新鲜玩意儿,盯着沈馥的脸,说道:“还不如和你结婚呢,反正你也送了我钻石戒指。”
  沈馥心里翻了个白眼,说道:“瞎说。”
  这些天来,沈馥心怀鬼胎,正伺机在陆既明身上捞笔大的,陆既明向来四处风流,没个正形,俩人谁也没说破什么,亲了抱了也就算个玩儿。比起男的,沈馥还是喜欢些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亲了抱了算个逢场作戏,再往下可就不好糊弄了。
  陆既明突然问道:“你家从前在豫北是做绸缎生意的?”
  沈馥把目光定在自己的手指上,看着陆既明的头发在自己的指缝中穿梭。他叹道:“是的。家母去世得早,都是父亲在操持。但豫北打起仗来,生意一下亏损得利害,父亲积劳成疾也去了。我和姐姐变卖了家产,往平洲来。家里只出不进也不是个办法,打算出了年就去找个工作。”
  陆既明想了想,说道:“平洲有个做成衣的老号,叫瑞福祥你可知道?他的少东家孟三和我熟,我和他招呼一声,你去他那儿挂个职,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
  不用干活就有银钱的大好事,沈馥假作推辞了几番,也就应下来了。
  陆既明躺在沈馥腿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困了。”
  沈馥推了推他:“回家睡去,章小姐就这么晾着,也不像回事。”
  “管她呢,” 陆既明笑道,“老爷子要往豫北派兵了,章振鹭和他都忙着,谁有空管我。”
  陆既明不乐意走,揽着沈馥的腰耍赖,一来二去,沈馥只得松口允许他睡一晚。楼下的沙龙已经散场了,本来还有几个人磨磨蹭蹭地不走,想和陆既明套个近乎,磨来磨去都没见陆既明露面,沈令仪打着哈欠把人都送走了。
  沈馥死命给沈令仪递眼色,沈令仪收到后忙道,正好有个客房是收拾过的,给陆既明住正好。当着姐姐的面,陆既明也不好荒唐过头了,顺水推舟地答应去睡客房,只是洗漱过之后磨磨蹭蹭地都不肯去睡,偏偏赖在沈馥房间里。
  沈馥心知这人真的和狗似的,越理他越来劲,于是也就晾着他,自己坐在窗边抽烟看书,任陆既明自己在那儿和狗玩儿。沈馥时不时从书页上沿看他一眼,发现陆既明训起狗来真的有一套,那条猎犬对他言听计从,乖得和小猫似的。
  陆既明用手指比了个枪,对着狗虚打一枪,那狗顺势躺在了地上,陆既明笑着揉了揉狗头,夸道:“好狗。”
  陆既明安分不了太久,等沈馥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书,他就皱着鼻子嗅了嗅,也不知道在闻什么。沈馥不理他,他就像捕猎的猎犬似的,嗅着凑着闻坐过来,鼻尖拱到沈馥的手指上,高挺的鼻梁蹭着沈馥的手指缝,他小声说道:“你抽的什么,怎么烟也是香的。”
  窗台上就搁着绿色的烟罐,常见的三炮台烟,陆既明也曾抽过,但不是这个味儿。
  陆既明从烟罐里拿出一根来,叼在嘴里,沈馥要起身帮他去拿火柴,陆既明按住他,叼着烟凑过头去,用烟头去凑沈馥的烟头,吸两口,烟就点燃了。白色的烟模糊了两人的视线这烟有一股茉莉香。
  沈馥叼着烟,含糊地说道:“烟丝掏出来,把熏干的茉莉花末拌进去,再装回去烟卷里。是个麻烦功夫,折腾了一整天才得这么一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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