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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哥你又红了 (山中散材)


  可能就是小夫妻的情趣吧。
  谢尚面无表情的想。
  这样也挺好,谢安是个明白人。
  他选择肆无忌惮去偏袒偏爱的对象是妻子。
  这让他的人生路,好走了很多很多。
  外头天光大亮。
  桌子上搁着才到的信件,竹筒不大。
  大雪封山封路,人是哪儿也去不了,不过鸽子还能飞进来。
  自谢家而来的信件。
  不是袁女正,就是姐姐。
  姐姐谢真石,现在已经不信任婆家了,婆家离娘家近,于是姐姐就经常回来,跟母亲谢尚商量女儿褚蒜子的事。
  袁女正已经是谢家妇,得到宗族的认可,自然有权掌控谢家的信件往来。
  这两个人某种意义上都不是谢尚所期待的。
  他所期待的人呐,身份低微,一身白敝衣,笑的时候会歪着头看他。
  可这个世道,不允许他们相守的。
  玉山连给他写一封信的资格都没有。
  谢尚满脸冷漠的打开了竹筒,展开了信纸。
  “谢家火,僮仆死二三,玉山亦死 。
  —————— 妻袁女正”
  短短的一句话。
  饱读诗书,博览群书,倚马可待,学富五车,满腹经轮,才高八斗的谢仁祖却好像突然不认识字了一样。
  反反复复,翻来覆去,谢仁祖行动粗蛮的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这小小的字条。
  “火,僮仆,玉山,袁女正”
  明明这些字都认识,怎么凑在一起,就突然不明白了呢?
  怎么回事呢?
  谢尚,突然想起他昨天对着堂弟谢安的哭诉:“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乌骓马不前进啊,我该怎么办?虞姬啊!虞姬啊!我又该把你怎么办?
  东汉末年,项羽在四面楚歌之时,在穷途末路之时,曾经这样悲伤的唱着《垓下歌》。他不知道怎么样安顿他的虞姬,他的战马不再走路了,他已经英雄末路了,可依附他的美人虞姬该何去何从呢?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这里没有玉山的位置了。没有了。
  昨天还在发愁怎么样安置玉山的谢仁祖,不过一天的光景,便永远失去了他的虞姬。
  活活烧死。
  玉山会不会很害怕呢?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就这样在火里,被活活的烧死。
  是不是很痛呀?
  是不是啊?
  大火。烧掉他的眉毛,他令人倾慕的长发,他一身干干净净的白敝衣,他洁白又温雅的面容,他的温香软玉,他的笑意盈盈。
  他在火里,浅浅的,哭。
  所有的水分都被蒸发。
  变成灰烬。
  会不会很绝望呢?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明明,雪下的那么大,是冬天呀!房子怎么可能烧的起来呢?!那里可是谢家呀!是谢家呀!
  谢家坐落在乌衣巷里。
  乌衣巷里居住着达官名流,随时都有人巡逻探视,连木头朽烂都会有人发现换下,这么多的人看着谢宅,日日夜夜的巡逻。怎么会起火呢?哪里可能起火呢?
  分明是袁女正的阴谋。
  他谢尚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谢尚的手青筋暴起,愤怒。怒火中烧。不可置信。
  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搞的清清楚楚!

☆、大疫


  玉山在陋巷被找到。
  大兵出没,刀兵出。
  全城的搜寻。
  谢宅。
  “我不过把他丢在难民堆里而已。”袁女正说:“你还没有那个权利处置我。”
  她一身襦裙,大襟外还有对襟。领子和袖子都施于彩绣,腰间围着腰彩,外面斜斜束一件丝带。
  嫁入谢家之后,袁女正好宽博衣,纤腰曳广袖,丰额画长蛾,白素为下裙,月霞为上襦。
  高昂着头,笑的温柔。
  一双晴眉,像远山一样秀丽。
  不愧是陈郡袁氏出身的大家嫡女,如果袁女正干预的不是谢尚本人的事的话,谢尚还是会很欣赏她的老练狠辣,阴险毒辣的。
  城中疫病发,难民营那边。
  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每家每户都有尸体僵硬的痛苦,每室都有人号泣哀痛,有的人一家都死了,有的人一族都灭了。
  这样的人间惨剧,频繁的发生在建康城里。
  现在城里已经蔓延起疫疾了,初春的天气,正倒春寒,战争频发,北方前线沦落城池,成千上万的难民被迫南下。
  建康,被一群又一群的难民包围了。
  现在玉山被安顿在谢尚外城的宅子里,驻扎了很多人在那里,都是谢尚的心腹,城里疫疾突发,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包括乌衣巷。
  谢家全宅戒严,非必要不出门,可以出门的,只有上朝的大人们。其他闲杂人等是不准再登门儿了。
  现今很多人都在找寻出城的门路,留在这里是死,出去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袁女正,可能这回咱们得一块儿死了。”谢尚说。褒衣博带,里头浅青半袖,外头羽衣飘飘欲仙,曹衣带水似的,头上束角巾,脚上是家居的丝织解脱履。
  两人飘飘似神仙,衣裳何其相似。
  同样的阴狠狡诈,同样的大族出身,同样的面如敷粉好皮囊,衣裳穿的也相搭,都是宽袖大衫,飘飘何所似。确实是登对的“神仙眷侣”。
  在这里,在这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年代,两个人结为夫妻,大难临头,却无法各自飞去。
  家族在这个时代太重要了。
  平生有烟霞志,奈何不是水云身。
  想要去隐居避世呀!可惜却不是水云之身,没有办法在世间飘荡,与烟霞共舞。
  整个谢家所有的意志,隐居避世的老庄玄学与入世入国抬高家族品阶的矛盾一直存在,现如今,也惟有一个谢安,全了他的烟霞志。
  整个家族,都在维护,这样一个水云身。
  他是谢家,最后的鹤径。
  现在只有东山上,是安全的。
  来的太突然了,又来的不是很突然,这种疾病,每隔三四年就来一回,前些年里,曹操治下,有一次来势汹汹的疾病,便是建安大疫,建安七子,五个都死在此次大疫。
  曹魏的文坛,坍了大半。
  曹丕,这位当时刚刚被确立继承人身份的,注定在史书留名的帝王在《与吴质书》中就悲痛言说:“昔年疾疫,亲故多離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
  曾经的疾疫,亲人故旧很多都死亡在此次灾祸当中,徐幹、陈琳、应玚、刘桢,他们当时都死去了,我的痛苦怎么可以言说呢?
  其实建安七子当中的王粲也死于此。
  己是帝王的曹丕,是王粲昔日友人的曹丕。来赴他的葬礼,在此次葬礼上,有了流传千古的行动。
  曹丕说:“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
  王粲喜欢驴叫,大家可以学叫一声来送送他。
  于是王家的后宅,帝王带领群臣,天空响彻驴叫。
  那么搞笑的行动,可没有一个人笑,大家都万分严肃。学驴叫。
  曹丕那时候很苍凉。
  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那些曾经与他宴饮行游的朋友,失去了那些他可以与他们炫耀玉石的好友。
  曹丕每一次宴饮,每一次写诗,每一次写信,下笔,却不知道该写给谁了。他后来成为了孤家寡人,他清醒异常,留下的每一句诗文,都很淡冷。
  他不相信死后有极乐世界,他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谢尚曾经读到曹丕的诗文,说曹丕此人,帝王心性,亲朋故旧之去,练其心,锻其志。
  那时年轻,旁观起来,痛不在身,浑浑噩噩活到现在,才明白这种苦痛。
  谢家陆续有人死去了。
  几乎每天都要参加谁的葬礼。
  这些人。这些死去的人。都是朋友,好友,故旧,同窗,亲戚,曾经一同行游行散,好不快活。
  最后,死了。
  死了。死了很多人。
  本来他从东山赶来,为了埋葬他的爱情,为了找袁女正算账,为了寻找那一丝,哪怕渺茫,可以发现玉山未死的奢望。
  在旁敲侧击之下,在对袁女正的多次盘问之下,在姐姐谢真石的坦诚之下,在经营多年,在僮仆中的威信之下。
  谢尚终于发现了真相。
  发现玉山没有死。
  那种欣喜若狂。
  思之如狂。
  去找。去寻。也不想管以后怎么样了,就这样去厮守吧,哪怕一时一刻也很好,就当这一时一刻是永生吧。
  人是找到了。
  可是,疾疫来了。
  来的那么来势汹汹,可能下一刻,就是永别了。
  谢尚不能走,也不会走。
  他是谢家人,有谢家的傲骨。有谢家的风流。有谢家的高傲。有谢家的傲慢。
  他不会走。
  他会跟家族在一起,或许也会死在一起。
  “黄泉路上可能只有咱俩。”谢尚说:“我要是死了,一定会把你拉下去的。”
  “请便。”袁女正脸上的笑无懈可击。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死亡,一点儿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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