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的喜不喜欢,我觉得那不是很重要,但如果你非要答案的话,等过几天电击结束了……我觉得我就可以具体地告诉你了。”顿了顿,谢冬荣继续说:“但是那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忽然间,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地滑稽,我居然企图跟谢冬荣谈感情?我是不是疯掉了?“但你也是会吃醋的呀,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跟我在一起?你能解释吗?”但是不由自主地,我却继续道。
谢冬荣沉默了,他的表情显现出几分别扭,最终,他说:“的确,我不能解释,但是在电击结束之前,我对你的一切情感,都不能下定论。”
谢冬荣,好严谨的一个人,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没有骗我。
任由谢冬荣抚摸着我的脸,这次被他抱进怀里的时候,我心中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我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做到这样,明明连喜欢都说不出一句,却能用那样深情的一双眼睛,那样温柔的一些动作来安抚你。
“就是因为这个吗?”谢冬荣软下嗓子来哄人的时候,声音略带几分沙哑,听起来很性感,他说:“反正,那又不会改变什么。”
……
对,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也还是做了。
事后我问他,“我们现在这样,万一以后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
谢冬荣凝视着我,像是在疑惑我这个问题本身。
“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感觉。”谢冬荣翻了个身,重新覆压上来,他熟练地吻住我,此刻,他的吻技相较于之前已然突飞猛进了,“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热气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环绕着我。
谢冬荣他不明白,倒也正常。
毕竟他从未体会过爱而不得,想要的东西,也总是伸伸手就能自己滚入他的手中。
我想,他这段时间的发情期,我还是会配合他的。
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在离别前,疯狂地拥有几次。
请允许我这样自私一下吧。
第九十二章 电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在为了磐石的“放生”工作做准备。
母舰距离目的地愈发地近了,现在,在最前端的母舰操控人员那边,已经有了阿穆特星的具体影像。
阿穆特星正在向人类招手。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人类就像是终于发现了新大陆的投机者,他们以翘首之姿期待着接下来的每一种可能,瞧见机遇?发财?这是他们从渐近的阿穆特星上所看到的。
而那些期待着着战斗,等待着上级命令的士兵们,就如同一尊尊被调试好的器械,被放在中层的训练营中不断调试。
也有感到家乡将近,肌肉里的每个细胞都宣泄着躁动的人,譬如磐石。
而那些惯常忧虑的人则是少数,譬如我。
其实这个时候的忧愁是毫无用处的,我知道。
但我这颗没用在正途上的大脑,就是喜欢思考那些无意义的事。
大概很少有人会同情心泛滥到为另一种族的生存状况而担忧吧。
我原本也认为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向来觉得那些吃着猪肉还说猪可怜的人是多此一举。
但就在现在,这种忧虑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就算人类全然统治了另一个星球上的另一个种族,又当如何呢?
我们到达阿穆特星,是会将阿穆特人们屠戮殆尽,还是会像贵族仆役平民一般,去仆役另一个种族?
是否会复现奴隶社会的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再像曾经的历史那般,再将这一切推翻呢?
这么说来,无论人类的领土扩张到哪里,发展的进程或许终究是一个闭环。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抱住脑袋,我笑了笑。
恐怕磐石知道了都得笑话我呢。
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按照往常的时间,这个点是应该睡觉的,但我还是得去跟谢冬荣见面。
并非我不想见他,是介于想见与不想见之间的那种心情,反正就……一半一半吧。
心脏的悸动告诉我,我是想见他的,想摸摸他的脸,跟他说说话,然后和平地相拥而眠。
但很遗憾,我跟谢冬荣并非那种关系。
见了不久就得做,他的温言软语有时候就注定了接下来的索取。
我觉得有点累。
但想吻他的时候,我还是会吻他的。
有的时候他会露出孩子一样的神情,就在完事儿了之后,那种懵懂的茫然,让我觉得或许他是值得怜惜的。
虽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按照博士给的正常指标来讲,谢冬荣的发情期应当会持续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两三个月一次。
但他这一个月不到就两次,着实是让人有点吃不消,我曾建议他去博士那儿询问一下,免得出什么问题,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漫不经心地转过眼,表达一下对博士的不屑。
“等那个外星人走了,你就立刻回来吧。”这回,冷不丁地,谢冬荣冒出了这一句。
我听了有些想笑,“为什么?”明明内心知道答案,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可谢冬荣却并不回答,他只是伸手揽住我的腰,手中微微用力,呢喃似地,他说:“嗯,反正到时候你就没什么事了,搬到上面去住,平时见面也会方便一些。”
从客观条件来说,谢冬荣的话语无疑是正确的。
但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电击的手术,他应该已经做了吧。
“……博士说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看着谢冬荣的脸,我小声说。
谢冬荣的身躯僵了一瞬,抬眸看向我的时候,我无端紧张,“你怎么就那么听那个老头的话?”他眯了眯眼。
不听他的听谁的?听你的?我有些发笑,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是伸手摸住了谢冬荣的耳朵。
他的耳朵软软的,形状也很可爱,跟他这个人一点也不相配。
“陶树……”谢冬荣毛茸茸的脑袋噌进我怀里,他好像在说什么,但他发丝挠得我脖子痒,一时之间我没听清。
“怎么了?”我问他。
可谢冬荣却并不回答我,我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应当是睡着了。
如果现在能成为永恒就好了,不切实际地,我这样想,不去考虑其他任何因素,仅仅是在这一瞬间,我和他两个人。
内心忽然产生了浓重的不舍,没有哪一刻,我感到自己这么喜欢谢冬荣。
但事情终究是会发生的。
生活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刺你一下,并且为此而得意。
我不想让谢冬荣进入那个电击治疗的房间,但是显然,这是他已然做出的决定,我是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去干涉他的。
那个时候母舰已经开得颇近了,阿穆特星的轮廓渐渐地,已经从一个小点转化为整个视线都囊括不了的巨大地域。
远远地,从饲育室的小窗中,我看见了这个星球的地貌。
的确跟地球有所不同,但是相似之处也有很多。
如果站在人类的角度,将这里作为自己的第二家园,似乎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放生而专门准备的飞船已经早早就绪,大概是约摸在明天下午的时间,我将带着磐石坐上那艘相较于母舰而言小得多的飞船,驶向下去。
我该庆幸博士为谢冬荣准备的电击治疗是在我离开母舰之前。
虽然磐石那里的事情也很多,虽然我的确十分不愿意让谢冬荣去做这个手术,但毋庸置疑,在这样的时刻,无论多忙,我都得陪他,就算他之前不说,也没有刻意要求过我,我也依然是会去的。
约摸是我的神情过于郑重了吧,谢冬荣看着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调笑。
直到走到治疗室门口之前,我都以为这次“陪护”的应当只有我一个人。
可我在治疗室门口碰见了谢凝白。
今天她穿着机甲战斗班所独有的小西装,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篮子,看起来美好极了。
几天不见,她似乎更漂亮了些。
我想我的表情是有几分凝滞的。
但谢冬荣却表现得丝毫不意外,带着礼貌的笑意,他迎上前去,跟谢凝白说了些什么。
其实站在我这个角度,是能听见他们对话的内容的。
但是那一刻,单看着那副景象,看着谢冬荣耀眼的笑容,我就觉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再次,“他们真的很配”的念头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我感觉我瞬间变成了一个局外人,就好像不过是谢冬荣随手带来的一个仆人那般。
看谢冬荣的表情,他应当是知道今天谢凝白会来的。
但他没有告诉我。
心中泛起了一种钝钝的痛感,果然,这颗冷不丁的刺终究还是扎进来了,而且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不久后,博士也从里屋出来,他好像也对谢凝白的出现感到理所当然,后来稍微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博士一早便知道的。
是谢凝白自己申请要来陪着谢冬荣的,以远房亲戚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