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冬荣走到我面前,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与座位分离,我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不得不说他的力气并不小,手臂被拉扯的感觉一时间挥之不去。
“干嘛啊?”即使知道他向来粗暴,此刻我也忍不住沉下嗓音。
“是不是我不叫你来,你就永远不会联系我?”谢冬荣的语气可谓不善。
看出他心情不好,我便软下嗓音尝试性地安慰他:“万一你还在生气呢?而且……我也没有时间……”
“给你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在隔壁,虽然小了一点,但大多数时间你都是应该在……”说到一半,谢冬荣蹙了蹙眉,忽然转了话锋:“不是非要留你,这是博士的建议,你应该能明白吧。”
我怔住了,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从我所工作的底层到谢冬荣所在的顶层要花费太多时间,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明智的安排。
他从来没想到这会对我的工作带来多大的不便,似乎在他心目中,听从他的安排,不过是理所应当。
没错,谢冬荣从来没想留我,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要求我一定要在他身边而已,毕竟以他的身体状况,是真的离不开……我这个……随叫随到的MB?
“不行。”我说。
谢冬荣沉默了。
“你应该知道吧,下层的消息要传到最上层要走多少道程序,万一磐石那边出了什么意外,而我又不能及时赶过去的话……”
“磐石?所以说在你心中,他才是最优先考虑的对象是吗?”谢冬荣平静地凝视着我,这样问道:“你觉得我的要求都是无理取闹,都在给你添麻烦,是吗?”
“不是……谢冬荣,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一时间,我觉得我说错了,我开始分析刚才我是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起码得让磐石的消息能及时传到我这边,我是这个意思。”
“我也可以给你那边弄一个特权。”谢冬荣嘴角微微扯起,无可奈何一般道。
“这……其实没什么必要。”我感到头疼,谢冬荣这样因我而“滥用职权”的打算令我倍感压力。
最终,谢冬荣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让我自己选了一个于我们二人而言都相对方便的位置。
舰内的第三层刚好有一间空闲的单人寝,在这里,下层的消息可以及时传到我这边,而刚训练完的谢冬荣也可以十分方便地“临幸”我。
没错,“临幸”。
我觉得这个词真的蛮贴切的,毕竟他来找我,大多数时候就是为了这事,还专门搞了个房间,就跟那些被大老板包养的情人似的。
同层的士兵都是四人间,只有我……
我虽不是特别在乎他人的目光,但每当谢冬荣从我的房间出去后,那些士兵们那略带揶揄的神色,也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住在这层的大多数是出身平民的普通战士,夜晚,楼道中汗水的味道与不加掩饰的大笑混杂在一起,偶尔,他们会从我的门前经过,我听见他们的调笑,说我是“小情人儿”“兔儿爷”什么的。
一次,有人还假借“借水”为由到我的房间来观摩,其间他们都会好奇地瞄我的脸,出门后又无一不一脸失望,说什么“挺正常的啊”、“还没有那个皇族好看呢”什么的。
如果可以,我倒是很想跟他们谈谈,但就如同贵族认为自己和平民之间有壁一般,这些士兵也无一不认为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就算我有意搭话,也往往对我视而不见。
不过时间还长着呢,我相信渐渐地,我能跟他们混熟的……应该吧。
谢冬荣曾不止一次表达对这个房间的不满。
他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嫌弃这儿小,环境不够幽雅,设备不够齐全,也曾打算让人修缮一下我的居住环境,心知要惊动许多人,不希望这种大张旗鼓浪费人力资源的事情引起同层士兵的注目,于是我百般阻挠。
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不太大,每次跟谢冬荣在这个房间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空气是炙热的,氧气是匮乏的……
有一次,做到一半,谢冬荣伏在我耳边,问我为什么不出声。
我吻了吻他,“这里跟你那儿不一样,如果动静大了……你信不信隔壁的人就会趴在墙上听咱演戏?”
说着,他倒是加重了动作,我吃痛,差点叫出了声。
“那你好好憋着,别被他们听见。”
既是情动,又是折磨。
我想,果然,次数多了,谢冬荣的技术也自然而然地好了些,再加上硬性条件过于优越,体验……倒还是真的不错,如果他不过分作妖的话。
当然,其实很多新花样,都是我先教他的,我还给他看过片子,翻过“教科书”,而他就会说我“不知羞”,然后狠狠地“欺负”我。
当然,其实我认为我只是尽力教导他好让双方都有更美好的体验罢了。
对于这些新花样,谢冬荣是不讨厌的,甚至每当我提出的时候,谢冬荣的眼神中,有一种野性的美。
有一次,一同躺在床上,他红着脸颊,唇角是尚未泯灭的,满足的笑意,他凝视着我的脸,说:“你真的很熟悉这些。”
我想笑,他认为我“熟悉”,只是因为他自己过于生疏,而我作为他的“教导者”,当然不能露怯,当然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拼命让自己主动。
“你想问什么?”摸摸他的脸,我问他。
“你以前经常出去玩,你对他们,也是这么主动吗?”谢冬荣抚摸着我的腰,略痒。
“怎么会,”只有事后,谢冬荣才会表现得柔软一些,而这来之不易的柔情蜜意,我当然不会自毁氛围,“我其实很冷淡的。”
“骗人。”谢冬荣说。
“你知道吗?”用手指轻轻刮动他修成的睫毛,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对你,我才会变得这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是说,我爱你,冬荣。”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很想在他口中听到与我相对的回应。
但果然,这次,他也只是重新覆在我的身体上,肌肤之间相互抚摩,不久后便唤醒了他的“兴致”。
“今天跟他们讲话了。”一边摆弄着新的械甲框架,我与谢冬荣交流,“第一次,他们总算乐意搭理我了。”
“那些人没什么值得相交的。”谢冬荣的目光瞥向一边,即使他从未在正式场合显现出优越,但往往不经意间,对于平民士兵的轻视,还是会从他的言语中流泻出来。
这大概是镌刻在贵族们骨子里的高傲吧。
“倒是你,”谢冬荣嗤笑一声,像是不太能理解,“热脸贴冷屁股,这个句话专门为你而设。”
不然呢?我想,不然你怎么可能坐在这里这样跟我说话?
“因为蛮有意思的嘛,”我尝试向他解释,“有一天晚上,他们举行试胆大会,还有人专门扮鬼,把他们吓得,我这里都听得到他们的声音。”
谢冬荣抬眸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他抬手的时候,我习惯般走过去,他也就这样十分自然地将我圈在了怀里。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这些士兵……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啊?”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我将这个疑问提出。
第八十三章 拳头
谢冬荣沉默一阵,而后给了我一个不太明确的回答:
“王的意图,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确,虽然现在我们出访的本意看似是与阿穆特人建交,但具体的……谁知道呢?”谢冬荣的声音低低地,响在我的耳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谢冬荣的回答令我感到不安,但显然,此时此刻,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大皇子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他还用你操心了?”谢冬荣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轻讽,“毕竟是王的儿子,再怎么说,王也不会拿他怎样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因为我们合伙的那件事,现在王可能……不再像以前那样倚重他了。”
心情一时间有些微妙,虽说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安博彦这个人本身,但因为察觉到他的主张与民众向来较为贴合,所以不自觉地,我也开始希望他早日顶底他的父亲,登上皇位。
“……有人跟我说,你已经向大皇子投诚了?”我很少跟谢冬荣提起如此沉重的话题,但这确也是我迫切想要知道的。
脊背紧贴住谢冬荣的胸腔,隐隐地,我似乎听见了他皮肉下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沉默了。
“陶树,你可以不知道这些。”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往日若有若无的轻佻,语气是严正的。
“既然我是那样的身份,就算我不想在意,也不得不去在意啊。”低着头,我说。
“是你舅舅告诉你的吧。”谢冬荣的下巴放在了我的肩上,感觉得到,他正转过眼,凝视着我的侧脸,“你不笨,但是过于正义了。”谢冬荣说,“……我可以告诉你。”
终于,头一回,从谢冬荣口中,我得知了皇家内部的一些事。
大皇子最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