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任何想让他收拾烂摊子的想法,只是每次我惹了麻烦后,他就会气急败坏地来给我收拾烂摊子,然后恶狠狠地骂我一顿,令我无地自容。
那是在我离开纳明后约摸两个月的时间,趁着月黑风高,我揍了那个姓宁的,我妈的追求者。
其实我很少会干这种缺乏理智的事情,揍一个街边混混尚且需要需要万分小心,更何况是一个贵族呢?
但那次我实在是被惹急了。
我虽然扔掉了他给我的名片,但那却依旧不能妨碍他跟我妈联系,就算我不主动找他,我妈也不怎么搭理他。
但时间一长,那家伙可能是急了吧,他直接将那天他跟我见面的事情告诉了我妈,甚至还添油加醋地跟我妈说我不领情云云。
对于我的前途,我妈自是不可能不在乎,当天她就质问了我,中心思想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找她商量,而是自己武断地抉择。
不知道那个男的是怎么跟我妈说得,反正我妈不听我的解释,她觉得我的做法十分之不妥当,非要带着我去给那个男的赔礼道歉。
虽然心中愤懑,但当时,听我妈的意思是,只要我不愿意,她就不会接受那个男的无端端的好意,综合考虑了我妈对我的指责,我也承认我的做法欠妥,所以最终我还是同意去给那男的道歉了。
谁知道我跟我妈去道歉那天,宁夫人会找私家侦探尾随呢?
隔天,我站在我妈身后,那个姓宁的拉着我妈手的照片,就传遍了整个贵族圈。
也就是那天,茂典每个人都知道了我的名字。
各种难听的话若有若无地传入耳中,除开平日里最亲近的几个人,没有人想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有人开始说我是因为宁家的关系才进入的茂典,也有人说我是那姓宁的跟我妈一早便有的苟合产物。
知道事情原委的时候,谢冬荣表情很不好看,但最终他还是说:“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我本来想,忍忍就够了。
但是果然,不管你多么小心,只要危险想找上你,你终究还是躲不过那一劫。
当天晚上跟我老妈见面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一道极深的掌印。
是在街边“偶遇”宁夫人的时候,她身边的姐妹扇的。
愤怒?无力?压抑?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回想不起我当时的心情了,我能想起当我接到那个姓宁的男人的电话时,我其实还没打算揍他的。
如果他也愿意帮我妈解决这件事的话。
当时我正奇怪呢,为什么他约的是我,而不是我妈。
在那家高级餐厅,他点了一桌丰盛的高级料理,说是按照我妈所言,都是我爱吃的。
但其实我并不喜欢在高级餐厅吃饭。
然后他拿出了一张巨额支票,说,这是他给我和我妈的补偿。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我和我妈近来的状况,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还说,他希望我们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会跟他老婆解释。
我看着支票后的那一串零,想,这可能真的是我们母子一辈子都赚不够的钱吧,有了这些钱,换个地方生活,我们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呢。
但他又把我们母子当什么呢?
在他心中,我和我妈的名誉和尊严,是能够用金钱买来的产物。
下一刻,我将盛着牛排的餐盘狠狠揭到了他的脸上。
我拽着他的头发,毫无理智地,将他按在沙发上打。
直到治安人员来了,直到我坐在了拘留室。
直到,在窗子的另一头,我看见了谢冬荣。住我身体里的那个人
第四十九章 变
最后事情自然是得到了解决,虽然我不知道公主一家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谢冬荣究竟跟那些警察说了什么。
反正,我平安无事,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原先旁人施与我的恶意也都尽数退散了。
与此同时,有关宁家家主些许不好的名声也逐渐蔓延开来。
那张玫瑰花被扔进垃圾桶的照片,是我提供给谢冬荣的,而后不知为什么,它就悄无声息地在茂典的论坛传开了。
一夜之间,事件整个反转,我妈瞬间成为了受害者,而我则是传说中那个为母亲的名誉不惜退学也要揍权贵的头铁少年。
简单来说,就是我出名了。
那天开始,我在学校就变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许多人很快就知道了我跟谢冬荣关系密切,这样的消息原先是谢冬荣最不愿意被传播出去的,但那件事之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像是默许了。
我认为这是他在乎我的证明之一,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我的态度就会有所变化。
再来说说关于我自己本身的事吧。
事实证明我搬出纳明的决策并没有错,那个老头子的确是个械甲高手,但当年却因为脾气过于刚硬得罪过一个贵族家庭,最终与成名无缘。
他能够拥有现在的工作,全托了他跟博士当年的交情。
没错,就是那位我经常在谢冬荣家里见到的那位“博士”。
他应该算是博士的后辈,博士虽赏识他,但却对他的境遇没有办法,再加上他天生不愿意向人低头,别人过于善意的施舍,很多时候对他来说却是一种侮辱。
最终他只接受了博士带来的这份与械甲无关的工作。
“我的东西,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它发光。”这是那位老头子的原话,当然,我想,这也是他瞧不起我的理由。
在他眼中,我跟安鹤轩谢冬荣等人交好,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发展需求。
虽然他老是给我甩冷脸,但是这些年我在谢冬荣身上磨练出的厚脸皮可不是白干的,自我开始到基地工作的那天起,我就天天故意将零件袋子拿过去在他面前组装,偶尔还会把成品拿给他看。
他是不会说任何一句好话的,有时候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除了“蠢货、别烦我、辣鸡”这样三个词汇以外的话来形容我。
我当然也迷茫过,要不是安果和谢冬荣时不时的称赞,我想我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打起精神来。
没错,就械甲这方面,谢冬荣会时不时地称赞我。
我发现他好像对械甲也感兴趣,并且,他好像也挺喜欢我做的东西。
当然,喜欢我做的东西并不等于喜欢我,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有时候我会想,要不要专门为谢冬荣组装一个小械甲作为礼物送给他。
但后来我还是停住了这个念头,理智告诉我,械甲可能是我与他之间唯一一项不沾任何感情的,纯粹的东西。
要是不想让谢冬荣更加讨厌你,就劝你别这样做。
而安果对这些小玩意儿的喜欢也仅仅只是来自于小孩的称赞而已,但就凭这些,我也足以打起精神来了。
直到有一天,当习惯性地我坐在磐石(那个阿穆特人)的笼子前聚精会神组装着的时候,老爷子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他说:“灵气有余,技术不足。”
我回头看着他,试探性地说:“我已经将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都尽力运用了……”
他嗤笑一声:“茂典里教的都是些误人子弟的玩意儿。”
就这样,我们谈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跟他谈有关械甲的话题,也是第一次,他从我手中接过我做的半成品。
我看见他指尖斑驳的细伤,知道这是械甲在他手上留下的痕迹。
我也看得见当他凝视那些器械时,他脸上罕见的柔情。
我想,他对械甲的爱是我所不能比的。
老爷子的确是天才,在他眼里,我这种级别,只能算是一棵待雕的朽木。
在他手下,我的确学到了很多。
偶尔安鹤轩也会来这个外星生物饲育室来玩,就他一个人。
看着他的眼神,我想,或许在他眼中,这些外星的植物、动物,并不如我先前所以为的那般冷漠。
他对他们,有一种孩子式的在意。
那种偶尔想起会来看一眼,每次看见都会开心的那种在意。
我喜欢在磐石的笼子前组装械甲,有一次,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安鹤轩已经站在我面前很久了。
并非不知道他的到来,但我以为他是在观察磐石,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但他却第一次指着我手中的东西,问:“能给我看看成品吗?”
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带他进了内里的饲育室,当时正好要到周末了,我这周做好的成品都被我摆成各种奇异的姿势,大喇喇地放在我的桌子上。
安鹤轩看了一眼,说:“怎么说?感觉有点拉风呢。”
然后他拿起其中我最满意的一个,问我:“我可以拿回去看看吗?”
要是别人我肯定就拒绝了,但他跟我的关系实际上还不错,很多时候他都是我跟谢冬荣之间的润滑调和油,所以没怎么犹豫,我让他拿走了,并嘱咐他,一定要在周末之前拿回来。
然后直到下周周一,他都没有拿来还给我,就算我拜访谢冬荣寝室的时候刻意提起这件事,他也挠挠脑袋,说什么忘了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