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我的自尊也不允许让自己爱上一个所属于他人的心灵,又或许此刻的你仅仅只属于你自己,反正,我知道,那不会属于我。
树哥是我毕生遇见,最好的选择,令我几欲失控,但同时,我也因为你的自持而不得不退缩。
我想告诉树哥,你是一个值得被喜爱的人呢。
树哥总以为我是一个单纯的人呢,但实际上只有在树哥面前,我才会变成那个样子,树哥真是笨笨的,也不想想,一个从小生长在那样环境下的孩子,长大后怎么可能那么纯洁?
我多么希望能按照树哥的想像,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快乐地过活。
但终究我不是的。
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可能是安博彦吧,他是一个很危险,极度需要情绪出口的人。
而我就很不幸地成为了那样一个“出口”。
三次领证的失败,可能仅仅只是警告,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向我发出了威胁。
我们这些小人物可悲的规划,在滔天的权势面前,果然仅仅只是一副可以随时抹掉的沙画罢了。
终究我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要是我没有遇见过他就好的,但那样就可能不会遇见树哥你了,总觉得会有点遗憾呢。
所以我离开了。
我想过无数个可能,要是没有那些人的存在,我们是不是就能够平平凡凡地在一起。
哦不,那样的话,树哥这么闪闪发光的人,就不会低头看见那个埋在尘土里,灰溜溜的我了。
所以命运弄人呀。
或许安博彦那样的人,才是最适合我的吧。
要是能再见树哥一面就好了呀,我还有好多话想告诉树哥,树哥也理应知晓。
但没有时间了。
就当是我自私,想要再见树哥一眼……”
信被折好,放在了抽屉的最下层。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打开了。
与他那三年的平凡生活,就像是漫长岁月中的一段幻象,又像是一场梦。
醒来后,依旧是浮华且危机四伏的人生。
如果说我是安景桐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被放弃的那个选择,我倒也无话可说。
但这封信却告诉我,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之后又与谢冬荣见了两次面。
美其名曰是去谈正事,但无一例外,就像是白白出门浪费了时间,只是去和这个人到高级餐厅里吃了顿饭,去某家私人影院看了场电影,甚至去了某些高级娱乐会所,见到了一些我平时见不到的人。
做这一切的时候的确是很繁忙的,谢冬荣只要不刻意欠揍气人,细心起来简直无可挑剔,他甚至不会让你分神去想到别的什么。
但每到晚上,细细反思这一天的行程时,却发现一天下来,正事是一件没干,干过的这些,虽然被披上了华丽的外壳,但终究是没有意义的。
然后早就本该完成的商讨工作又不得不推迟到下一天。
偏偏晚上谢冬荣还会借此引起话题,掺杂着正事,让我不得不应付,最终聊到睡点,后以双方互道晚安作为结尾。
好几次我都受不了了,试图摆脱这样的氛围,但又被他不着痕迹地绕开,简直忍无可忍。
总结下来就是,自打上一次不太愉快的见面结束后,谢冬荣就仿佛忽然参读到了某本奥秘无限的天书,略一学习后,便迫不及待地来找我练手了。
若是别的小姑娘,或者说是曾经的我,被他这么一搞,可能早就不管不顾地交付了自己的真心,以为自己正跟这人谈恋爱呢。
但我是足够了解谢冬荣的,他怎么可能忽然会说好话了?
他绝对在憋坏,然后想办法整人呢,毕竟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让他那样全心全意而又谦卑地对另一个人好,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有点害怕。
第三次见面的地点是在距我老妈住处不远的公园,恰好卡在我入住机甲制造中心的后一天,按照机甲制造中心的规定,今晚回到基地以后,合约便正式生效,我就得全身心地投入到机甲制造当中,不能再随意外出,想到这里我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是我与谢冬荣的最后一次在非正式场合见面了。
今天的他依旧迷人,站在公园中心的喷泉处,阳光映射着水花,点亮了他的侧脸,望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忍不住眯起了眼,说实话,有点被晃到了。
王子。
这个词猝不及防地在我脑海里出现,当我走到他身边,我已经感受到了周遭惊异的目光。
因为这几次见面他没刺我,我也就不好在他面前拿乔,如果只是正常交流的话,我也是能够忍受的。
“你要搬去机甲制造中心了吧。”自然而然地开始交谈,我跟随他的脚步,开始沿着公园湖畔的小道缓缓前行。
“嗯,感觉最近搬家挺频繁的。”嗅着湖边的含着草味的空气,我回答道。
“不想搬的话,可以申请。”谢冬荣的声音很温和,实际上我们很少这样心平气和地交流,我正在努力习惯。
“不用了,不想搞特殊。”我只想快点做完这些工作,见到安景桐后,早日回到南城去。
谢冬荣那边静默了,不多时,他停下了脚步。
我回头看他,发现他正看向一边,略微出神的模样。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少年正拿着一个粉白相间的花环,追在另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孩身后,眼角含着泪,嘴里念叨着:“等一下呀!我还没给你戴好……”
他十分执著,就算年纪尚小,跟在女孩身后也很吃力,但他仍旧锲而不舍地追着,拿着花环,想让小女孩接受他的好意。
而小女孩只是远远地回头看他,在他好不容易跑近的那一刻,她又咯咯地笑着,跑开,像是在看男孩一个人的独角戏。
男孩手上,那花环上的花,很熟悉。
咏栗花,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居然还记得那种花的名字。
“还记得吗?以前你也有一个。”开玩笑一般,我对谢冬荣说。
“嗯……”梦呓一般,谢冬荣喃喃,“你说,他为什么非要让她戴呢?”
望远处的身影,我忽然掉入进了一种十分怀念的情绪之中,“可能只是觉得很适合那个人吧。”
“适合?”谢冬荣重复这个词。
不像我这么喜欢欣赏他,谢冬荣对自己的样貌并没有十分具体的认知,“喜欢的东西,自然就想让它与自己相关。”
闻言,谢冬荣静默了,而我也意识到我或许不该与他提起这些:“话说,你真是越来越会收拾自己了,王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这个词,很优雅,很……高贵?”
夸一夸人总归没错的,特别是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尴尬,十分尴尬,什么时候我跟谢冬荣之间变得如此尴尬了?我简直想笑。
谢冬荣望着我,呆住了一般,许久,他才回答:“是嘛?你喜欢就好。”
约摸是此刻天色恰当,从不远处不远处飞过的鸟儿也叫得正好,凝视着谢冬荣,忽然间,我很想将这些天我的心情都告知于他了,“老实说……我感觉很不习惯,这几天跟你出门,总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承认你现在很有魅力,感觉随随便便出手,就能捕获一个女孩回家当媳妇了……但是……”
头晕目眩,口干舌燥,有时候我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谢冬荣暧昧不清的态度令我感到不适,但我却该死地并不能使自己从眼下的一切抽离开来。
谢冬荣走到我身旁,他罕见地笑了笑,“怎么忽然说这些。”
“就是有感而发罢了。”
“其实之前在母舰上的时候,一些女教官跟我开过玩笑。”谢冬荣说,“她们说,看起来,我不像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我略微疑惑,怎么谢冬荣忽然提起了这些?
“我不信,我觉得我可以做好的……如果说我的爱人就在这里,你觉得我这些天做的,还算合格吗?”谢冬荣勾起唇角,含着笑意问我。
我花了十秒钟的时间令自己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谢冬荣是在问这个问题吗?对待以后的恋人,就如此这般?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暗示些什么,不过至此,前几次见面的温柔也忽然就有了答案,真相是什么对于我来说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没有愤怒,也没有心酸,更多的,是一点点无奈吧。
所以说爱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现在的你,应该勉强合格吧,如果能好好保持的话。”我说,“挺幸运的,那个人。”
“不过我们是出来谈正事的,这种实验,下次就我不奉陪了。”
不过,也没有下次了吧,
凝视着谢冬荣,他能维持现在这样谦逊超过一个月?我不信。
他那掩藏在表皮下的本性,恐怕正叫嚣着想要出现吧。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药物
他会生气吗?就那样面对着他,我想。
这时,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
“没事,不会有下次的。”重新走到我身边,谢冬荣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我们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