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藕捏了捏垂落的乳白色桌布,抿着嘴笑:“叔叔笨笨的,因为服务员哥哥姐姐也看电视啊。”
袁铮伸手越过小圆桌捏捏他的小脸:“小不点!”
没多久,美食就在小藕的期待中陆续上来。
刚才点餐的时候,他听得一知半解,反正知道有他喜欢吃的肉肉,还有菜菜就行,等餐点上来才看到真的是好多好多肉肉。
袁铮作为肉食动物,在两份餐前小食后,分别点了帕尔马火腿、炭烤烟熏牛排、牛里脊、伊比利亚黑毛猪肋骨,还有一份檀木烟熏杨柳。
小藕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圆桌摆上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餐盘子。
随后是一个四层的甜品架,也是一份一份的甜品和水果,摆放得错落有致。
摆满后,服务人员离开。
小藕指着一个盘,小小声地问:“叔叔,为什么这么一丢丢肉肉要用这么大——的盘子装啊?”
他还比划比划大小,真是比他的小脸蛋还大还圆乎,可是里面只有两根短短的酱汁肋骨。
袁铮发现跟小不点在一块,心情会变得非常愉快,就像是天气,即便下雨也能预知彩虹一般。
“大概是因为不想我们吃太饱吧。吃太饱了对身体不好。”
“这样子的吗?”小藕点点头,正要拿起小叉子,就见叔叔递过来湿巾,他拿过擦擦手指头,“爸爸说过,吃饭前要是没洗手,用小毛巾擦擦就好了。”
袁铮道:“小藕真是爸爸的乖宝。”
“嗯呢!”小藕要一直做乖乖的小宝贝,他仔细地擦过每一根手指头。
原本服务生要帮他们分餐的,但这活袁铮干了。他将每一盘里的肉都分三分之一给小藕,怕他吃不惯,先让他尝尝。
小藕喜欢薄薄的火腿片,咸香美味;牛里脊和肋骨也喜欢,因为肉很嫩,可以啃下来。但是烟熏的肉肉他都不喜欢,咬起来费劲。
于是乎,袁铮按照小不点的喜好,再各加了一份。
他另外点一杯咖啡。
甜品和水果也是小藕喜欢的,但是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是吃完早饭吃这个,“叔叔,那我们中午还吃饭饭吗?”
袁铮道:“这顿要少吃一点,稍微尝一下味道就好。这样中午还可以吃饭。小藕知道了吗?”
小藕看看自己的碟子,再看看叔叔的碟子:“叔叔可是你明明吃好多好多肉肉的!”
袁铮:……这不是,孤儿院吃得太素了吗?!
小藕没等袁铮解释,就所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说:“叔叔,小藕知道了,叔叔把肉肉吃进去后就藏到这里对不对?”
他曲起胳膊,戳戳自己的“肱二头肌”位置。
“是啊。”袁铮笑着道,端着小小的草莓香草蛋糕递过去,“吃吗?”
“嗯嗯嗯!”当然要吃了,小藕喜欢草莓香草的味道。
餐厅另外给他们送了一份牛奶杏仁露,专门给小藕的。
服务生连连道歉说无法送两份,因为餐厅不允许,所以只有送小藕的。
小藕听了,忙说:“没关系的哥哥,小藕可以和叔叔一起喝的呢。谢谢哥哥。”
服务生惊叹于这小萌崽的懂事,帮忙取一个小碗来。
袁铮意外享受了小不点分给自己牛奶杏仁露。
今天最美味的一道餐品,甜到心坎里。
买单的时候,袁铮在餐厅百分之十服务费的基础上,另外给服务生百分之十的小费。
许是吃得高兴,小藕回去路上话都变多了,他嘟嘟囔囔地说:“爸爸真是的,疼疼也不说的。”
他不喜欢爸爸发生事情不告诉他,好像不把他作为最重要的人。
明明他都有告诉爸爸很多很小的事情。
袁铮想起他哥的性格,认真说起来,他哥真的有点闷,大部分时候情绪稳定得过分。
旁人看着是相处很舒服的人,温柔成熟,可好像缺了点真脾气。
他以前喜欢他哥柔和的样子,很少这么考虑,如今细细一想,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人都有脾气情绪,偏偏他哥很少,总不至于他人生顺风顺水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袁铮深知他哥并不顺遂。
袁铮帮他哥向小藕:“乖宝,爸爸可能不想让你担心了,所以没说。”
“唔。”小藕揪住自己小短裤的边边,扯着玩,小声嘀咕,“小藕就是想知道爸爸全部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小藕都想知道的。”
袁铮想,是啊,他以前怎么没有跟小藕这样思考呢?
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都忘记真正关心他哥内心的想法。
他哥不说,他永远不知道。
最后情绪日积月累,就变成一句“我们分手吧”。
袁铮对此已经有经验了,绝对不能再度发生这种事情。
他握紧方向盘,对小藕说:“小藕说的对,叔叔觉得爸爸应该多告诉你他的事情,这样你才可以了解他,对吧?”
“嗯嗯嗯!”
小藕仿佛遇到“人生知己”,虽然他和叔叔年龄相差有点大,但知己难逢,他激动地举高小手臂欢呼,“就是这样子的叔叔!”
袁铮又想,如果说他哥是怕小藕担心,才不会提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么他们曾经呢?
除了他知道的事情,会不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哥怕他担心,也从来不提的?
袁铮越想越有可能,甚至越胆战心惊。
他哥绝对是这种人。
自以为比他年长,要照顾他一些,所以独自默默地承受了。
哎,袁铮有些愁云惨淡地看着前方的红灯——
他哥真是一道令他着迷的难题。
车子抵达孤儿院,袁铮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父亲的得力下属之一,韩启。
袁铮先抱着小藕下车,让他回孤儿院,自己靠在车边接电话。
“韩总?”
韩启未语先笑,是个爽快的人:“阿铮啊?听说你回国了?跑榕城去了?”
“是。”袁铮想,这么快就收到风声?
老一辈的消息真是四通八达。
韩启道:“在哪呢?我上午到的谈个事情,晚上我们喝个酒?”
袁铮眼神淡淡地望着孤儿院铁门外的牛奶箱,回道:“吃饭行,喝酒估计不行。我酒量一直不好,不如韩总。”
他还没去公司,就听人说过韩启的酒量是“练家子”级别,而且还是个真爱喝酒的。
韩启道:“那晚上吃饭,我给你酒店地址。我们先叙叙旧,让你爸气一回,哈哈。”
袁铮也淡笑:“我应该过阵子就回家看看他。”
顿了顿,他道,“韩总,我晚上还有点别的事情,八点左右可以吗?”
“没问题。”韩启很爽快,他也算是看着袁铮长大的,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事,开着玩笑道,“晚上见,小袁总,哈哈!”
袁铮挂了电话,收拢笑意。
他爸身边老一辈的人,一边是拉拢讨好他这个小袁总,一边是在他面前摆老前辈的大架子。
不难想象,袁铮今晚这顿饭,必然要听韩启谈当年和他爸爸一起创业打天下的劳苦功高。
袁铮在美国的时候,还能避开这些人,很多袁家公司内部的问题可以公事公办;
一旦到国内,局势转变,情势微妙,受到的掣肘剧增,他也需要再考虑接下去怎么走。
靠在车头良久,袁铮皱眉沉思。
忽而一小团奶白的影子朝着车子徐徐开来,袁铮缓缓转过头。
阳光下,小藕戴一顶圆圆的小头盔,开着小摩托稳稳地驶向自己。
小摩托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
小藕咧开嘴笑得灿烂极了,奶声奶气地呼唤:
“叔叔!叔叔!”
袁铮瞬间心中一片明朗,笑着跑向萌翻了的小不点。
他哥和他的小宝贝。
第63章
袁铮是载着小藕一起接了叶南舟和小可回家,但他没下车,要去赴韩启的约。
小藕牵住爸爸的右手,站在驾驶室的车门外,踮起脚挥手:“叔叔,要早点回家家的呢。”
袁铮比了个OK的手势:“一定很早!”
他仰眸看了他哥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哥,你会给我留门吧?”
叶南舟点了点头。
尽管只有这点反应,已经足够让袁铮感觉很不错,他心情好得,连去见韩启都不觉得麻烦了。
站在原地的小藕等汽车不见才仰头问:“爸爸,留门是什么呀?”
门怎么留下?
叶南舟很想抱起小宝贝,可是小宝贝坚持不给抱要自己走,只得作罢。
他揉了揉宝贝的头发:“留门是让我们睡觉的时候,不要锁门,这样就可以进来。”
“这样子的吗?”小藕眨眨眼,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可是爸爸,我们是不是本来就不锁门啊?叔叔奇奇怪怪的。”
叶南舟笑了。
那话是袁铮有意跟他说的,他自然能听懂话外的意思,但是这一层意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自然无法解释给小宝贝听。
小藕也就是临时好奇,并没有打算深入“研究”。
他拉住爸爸的手一蹦一跳,准备吃晚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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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铮太久没回国,上一次见韩启,还是在旧金山,时间是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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