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与同学谈笑风声,却桌子下伸出脚来,微不可查地在夏恩的凳子腿上轻敲几下。
夏恩正紧张兮兮地转着手指,这轻微的动静被紧绷的神经无限放大,他忽然噌得一下站起来,凳子被 “刺啦” 向后一推,这使班里的学生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他。
“……” 傅书白保持着微笑,抚了一下额,用拳头抵着嘴巴,几乎用气音和咬字道,“不要紧张,剪柳和桐秋去拖校长了。”
“同…… 同学们,” 夏恩的喉结轮动了一下,突然说道,“在开始之前我先统计一下,大家有多少是俞尧老师直接负责的。”
这一批学生没多少人,来大都是物理院的学生,掺杂着文哲学院的部分人,于是在场的大都举起了手。
“好…… 俞、俞老师应该一会儿到。” 夏恩又磕磕绊绊地说,“你们有多少人已经收到贷…… 已经收到钱了?”
举手的零零散散地换了几个人。
“好的…… 一会儿我们就开始。” 夏恩额头冒汗地盯着桌面,用食指抵了一下眼镜,无话可说了,道,“额…… 同学把窗户关一下。”
傅书白起身去关窗,外面听到动静的两人赶紧往 “风水宝地” 旁边躲了半米,学生的声音便被闷闷地关在教室里了。
曹向帆和同伴对视着,嘴角有几丝鄙夷的弧度,他们按照原路返回,走远了声音逐渐大胆了起来。
“又可以加一条罪名了,” 曹向帆明显信了夏恩掐头去尾的话,得意道,“物理院某年轻副教授贿赂学生。”
同伴也从中嗅到了 “立功” 的味道,急切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曹向帆道:“你立刻去主任那里举报,让他赶紧到这里来,趁他们还没结束抓个现行…… 我去通知冬先生。”
……
而半个小时的冬府的门口,俞尧刚下车。
他捋了一下西服袖子,回头,对下车的人皱眉道:“你跟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车里待着吗。”
他今天约了冬建树见面,解释学生的事,谁知道徐致远非要跟来。他在路上跟着兔崽子商量了半天,让他待在车上别下来,结果到了地,苦口婆心全部白搭。
徐致远特地穿了正装。虽说是长身体的年纪,徐致远却也不像同龄人般瘦得像是一打就散。西服背心正好将窄腰宽肩裹了出来,正经地将头发梳上去,不苟言笑时,剑眉星目之间有种凛冽的英俊。
“我说了第三遍了,今天下午没有课,我来陪你嘛。” 他习惯性地将下巴放在俞尧右肩上,在冬府门口也不知收敛,保证道:“我就在一边听,不闹事。”
俞尧道:“不行,回车里待着。”
徐致远跟他耍赖,一直赖到了冬建树从窗户中看到了他们出门查看。他看到徐致远时一愣,接着脸上换了一副寓意深长的笑容。
“俞老师来了,等您半天了。” 冬建树笑着,将俞尧和徐致远招进了屋子里,说道,“小少爷也跟着,快,进屋。”
徐致远朝他扯了一个 “势均力敌” 的假笑,跟在俞尧后面。冬建树温和的语气里添了一些森森之意:“小少爷跟徐老爷长得越来越像了,差点认不出来。”
徐致远的笑容停在脸上一瞬,接着对答如流道:“哎,您这话我妈可不愿意听,她老跟人说我是随她才长得俊的。”
冬建树笑了几声,吩咐下人去倒茶,让俞尧坐下。聊了一会儿,切入正题道:“俞老师来找我,是犬子又在学校里胡闹吗?”
“没有,是关于几个学生的问题。”
“哦,学生啊……” 冬建树小酌了一口茶,一口气深深地从胸膛里吐出来,倾诉道,“您说到学生,我又想起来。现在的小孩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蛊惑,一个个抛了学了十几年的儒学礼道,思维跟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似的。”
徐致远知道他要说什么,装作不经意地掀眼看着他,只见冬建树故作忧愁道:“就昨天一群既明小孩到田松门口骂街闹事,可算把我气着了,我接着就让校长去给我查个明白。” 冬建树一副义愤填庸的模样。怨完了还问了俞尧一句:“俞先生,你知道这件事吗?”
徐致远看似事不关己地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毫不客气地从桌子上捡糕点吃,眼神却偷偷落在俞尧身上,俞尧的十指交叉放在膝前,说道:“冬先生,我来…… 正是和你说这件事。”
冬建树保持着笑容,道:“怎么了俞先生。” 他说,“这件事不会与你有关系吧?”
俞尧刚说了一个 “我” 字,早有预备的徐致远就插嘴道:“您是不知道啊冬叔,我们班里有几个小混子……”他喝了口水把糕点咽下去,道,“他们是又不听我小叔的话,又仇视洋人,还天天混在冬少爷身边误导他。”
“……”俞尧憋了一口气,瞪了 “说好不闹事” 的徐致远一眼。
冬建树也就当个笑话听,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说:“哦?小少爷你说这些事是那些小混子搞得鬼咯。”
徐致远道:“我看多半是。”
冬建树哈哈地笑了几声,夸赞道:“小少爷童心未泯啊,身上还有一股子江湖气。”
徐致远朝他一笑,道:“您过誉了。”
俞尧揉揉眉心,圆场道:“让您见笑了冬先生。”
“我说的实话,” 徐致远懒散地瘫在沙发上,吃着东西,说,“冬叔,你可别不信我。”
“小少爷初涉社会,一些事还是不懂,” 冬建树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有点不耐烦,但是还是笑道,“这些事,先让我们大人解决吧。”
徐致远一撇嘴,安静了下来。
见徐致远不说话了,冬建树待要继续话题,一个下人便进来说道:“冬先生,有人找。”
冬建树问道:“是什么人。”
“应该是一个学生,经常在冬少爷身边那个,他说有急事找您。”
冬建树登时脸色一变,但是还没开口,徐致远就先说道:“哟,冬少爷身边的人我也见过不少,让他进来一起聊天呗。”
“让他等着,” 冬建树沉声道。
徐致远故作疑惑道:“为什么?”
俞尧用手肘戳了一下徐致远,小声地无奈道:“致远,不要说话了。”
下人退出去了,但还没得及通知外面等候的学生,他就已经冲进来,欣喜道:“冬先生!冬先生——”
徐致远一挑眉。
“我们抓到俞尧他私下……” 曹向帆的声音戛然而止。
“……”
加上下人,五人的场面得鸦雀无声,但在安静之中神色又各有不同。曹向帆呆若木鸡地和俞尧对视,俞尧不明所以地皱眉,他又看了一眼怒火压在眼神里的冬建树,辗转一圈,最后和徐致远对上。
徐致远把下巴放在俞尧的肩膀上,朝他一笑,像是一只纯良无害的狐狸在领土睨着慌忙闯进的猎物。狐狸挑眉问他:“嗯?你说俞尧怎么了?”
“……” 曹向帆脸色一青,好似头降天雷,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在九号教室 209 的门口,接到举报赶来的教师主任与老校长面面相觑。曹向帆同伴的脸色与曹向帆如出一辙。
教师主任和那个同伴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校长好。”
“……”
这滑稽的大眼瞪小眼让角落里的 “参演人员” 之一的傅书白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第50章 引线
作者有话说:最近期末周太忙,更新会不及时。抱歉抱歉
经此一事,校长把整件事调查的方向由俞尧放到了曹向帆的身上。原本以曹向帆的油嘴滑舌编个可以卖惨的理由,冬建树再撤回追究,就平安无事地度过去了。可是偏偏当事人出现在了冬家府上还撞到了俞尧本人。
不说其他,冬建树和俞尧之间裹着的那虚与委蛇的和谐是彻底保不住了。冬建树本可以破罐子破摔地勒令校长开除俞尧,但偏偏曹向帆整的这出 “诬陷” 戏码还把教师主任和校长牵扯了进来。在这种众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去直言解聘,多少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虚伪的和气没了,冬建树起码要保住些脸面。
于是冬建树悄无声息地停止了追责,银行闹事以记过曹向帆和惩罚当事学生一周值日为结束。
能把校长、主任、和冬董事长集结在一起的一出好戏,竟出自徐致远的之手。这让傅书白有些惊讶,再细细地琢磨过去徐致远时,已经不单纯的是刮目相看,总觉得这少爷过去的鲁莽有点扮猪吃虎的嫌疑。
实际上的徐致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 “明智”,他只是偶尔耍点狡猾的小聪明。
他的小叔叔偏偏就是连他的狡兔三窟开在哪都清楚的人,不出半天,徐致远就被俞尧看穿所有谋划了。
小兔崽子在俞尧房间里罚站,罪名是暗中扰乱校长的交流会。
“闹这么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问题会造成什么后果?万一把你自己和大家栽进去呢?” 俞尧训道,“下次无论遇到什么,为了谁,都不许再谋划这样的事了。有什么问题一定提前跟我说,明白吗?”
徐致远诚心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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