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没有亲眼看见之前,他绝不认为温飞浔会这样做,但到头来,原来还是不够了解,这样畸形的关系和状态,对温飞浔来说,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这是多正常的事啊。
唐韵瞳瞧着他逐渐冰冷下来的脸色,心里疑惑,眨眨眼:“你在说你自己吗?脚踩两条船?两条船……那么一条是温飞浔,另一条是我吗?”
江遇冷冷地抬眼看他。
“……虽然你这样做可能有点危险,毕竟温大少不是什么善茬,但我还是想发表一下我的观点——我不介意的,我没有三观,”唐韵瞳一点都不惧怕他的冷眼,笑得眼若春水天真烂漫:“我很荣幸。”
车里沉默良久,江遇才轻轻叹息一声,呼出一口浊气:“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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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总想跟你互相认识一下。”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我不用说,相信你也明白。”
“不该动的心思别动,不该有的感情别有,温总心里的人不是你,你只是长得像那个人而已,不要多想了。”
“等他回来,温总的身边就容不下你了。”
“我也不会逼迫你,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温总是个大方的人,这段时间你尽可以索取你想要的好处,绝对不会亏待你。”
“该说的都说了,这是温总的名片、餐厅的地址和包厢号,江先生不妨好好考虑,做出一个对自己有利无害的选择。”
……
岳光说的话一句句都犹在耳边,江遇无法充耳不闻,也不可能对刚才的画面视而不见。
虽然身边都是些没有三观的人,但他暂时还不太想同流合污。
即便由他来提的话,这把斩断关系的刀能不能精准斩断、会不会偏离方向落到他的头上,还有待商榷,但他不愿意再等了。
下午的围读会前,他给温飞浔发了条微信:‘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决定要告诉我的?’
温飞浔很快回他:‘??什么决定?怎么了?’
这种回答最让江遇觉得心累,他将手机扑在桌子上,捏了捏眉心,低眉沉思,这幅模样正好被推门进来的周恒和编剧方琳看到,方琳笑着调侃:“怎么着?这就进入到项滔后期的状态了?可别被困在里边儿啊。”
“琳姐,导演。”江遇抬起头,“这么早就来了?”
“你不是更早?”
周恒走到位子上坐下,想了一会儿,提醒他:“这整部戏里,项滔不管是前期还是后期的情绪起伏都很大,变化也大,演法需要爆发也需要隐忍收敛,整个人要全身心投入进去,你这段时间最好就要开始进入状态了,把人物给立住,开拍之后没时间给你调整,一条不过就只有整个剧组陪你一遍遍磨。”
“我明白,导演。”
周恒点头,对他自己选的人还是比较放心。
江遇的压力却有些大,感情的事情不能再拖,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是温飞浔的来电,他盯着看了两秒,正打算起身出去接,会议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唐韵瞳走在后面,在他身前进来的,是一个模样气质优雅知性的女人,盘发,穿着深棕色的呢子大衣。
一见到她,方琳就站了起来笑道:“资方怎么连围读会都要来?来监督工作的吗?”
“都是朋友,有什么好监督的?”那位女士轻松一笑,拍着唐韵瞳的背,“我就是来看看我侄子,顺便再见一见……江先生。”
江遇正觉得她眼熟,听见这话后更是愣了一下。
唐韵瞳向他介绍:“我姑妈,唐玉。”
手机震了一会儿后没接通,已经挂断了,江遇犹豫一秒,礼貌地颔首:“唐夫人。”
“看来是不记得我了,”唐玉和善地看着他,“不知道把我女儿和儿子带来之后,你会不会印象深刻一点。”
提到女儿和儿子,他终于恍然记起:“您是那天在度假村里那个……思思和童童的母亲?”
那晚天太暗,就算是走之前远远地有过一面之缘,他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
“是我。”唐玉笑道,“我今天只是随便来听听你们讲戏,过个戏瘾的,你们别管我,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江遇看了眼唐韵瞳,没多说什么,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太多过问,而敢问的周恒又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于是下午的剧本围读,就多了一个唐玉在一旁旁听。
他和唐韵瞳都比较喜欢纸质的剧本,没有看电子版,唐韵瞳大概是刚才听到表弟的同音名字被他提起,不知道哪根筋没对,就有些抽风了,莫名其妙地在剧本封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瞳瞳’。
然后还示意江遇看。
江遇没出声儿,瞥了一眼后,淡定地用笔在‘瞳瞳’后面写下‘神经病’三个字。
唐韵瞳:“……”
手机在这个时候又震动了两下,他刚才没接电话,温飞浔就发的微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下周就回来,到时候见。’
江遇深呼一口气,回道:‘我们别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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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们别再见了。’
我们别再见了。
像是给自己划下一个句点,江遇在心里也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手机震动得厉害,正巧这时候该轮到他念台词了,周恒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提醒。
江遇随即按了关机,将注意力集中在剧本之上。
只是剧本里项滔前期跟温飞浔实在太像了,出身好学历高能力强,一路顺风顺水,被养得矜贵桀骜,目下无尘,直到遇见蓝芩。
那个年轻的舞蹈家在舞台上一亮相就攥住了他的眼球,他开始尝试着去接近,去用尽一切不太聪明的办法让蓝芩留在他身边,直到蓝芩终于爱上他。
但一个故事总要有悲欢离合,恋情不小心被发现后,他和蓝芩遭受到的阻拦远超他的想象,除了项家态度非常坚决的不接受,还有来自蓝芩舞团单位的巨大压力,以及蓝芩父母的不认同。
几方挤压下,两人本就不稳固的感情逐渐出现了问题,而正是这个时候,蓝芩因为惹怒了项滔的弟弟项乐歌,被他残忍地撞断了腿,并且反复碾压,以至于在之后的手术中不得不截肢,不仅断送了自己的舞蹈生涯,更是断送了整个人生。
项滔的心态从早期的毫无拘束、无惧世俗,再到中期的烦躁和自我怀疑,直到这时候看到蓝芩的样子,感到铺天盖地的懊恼与悔恨,整个人又陷入严重的自我厌弃与痛恨中。
到了最后,蓝芩在身体的残缺与内心的自尊骄傲交战下,精神变得极度不稳定,终于走到了自杀这一步,从医院的高楼一跃而下。
而项乐歌因为项夫人的力保以及项家的权势,被免去了牢狱之灾,项滔疯狂的抗争无果后,自此万念俱灰,极度压抑,精神受到了重创,整日浑浑噩噩,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渐渐地有了自残行为。
电影的最后,项家的海边别墅里,项滔在极度的精神失常中,用刀子捅死了自己的亲弟弟项乐歌,然后迎着黎明的天光,恍惚却平静地走向了大海。
电影到中后期几乎是江遇一个人的独角戏,需要全靠他的演技来带动观众的情绪,是每个对电影事业有追求的演员求之不得的戏份。
而在前期,不管他怎么演,他都觉得似乎在看着温飞浔的影子。
该说是命运还是什么,恰好在这种时候碰上了这种角色,未来拍戏的几个月,他不用多想都知道会有多难熬。
下午的围读会结束后,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没开机,反正工作上的事,钟默联系不到他就会联系金悦,不会耽误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金悦慌张失措地迎过来,把手机往他面前递。
“……”
他倒是忘了,温飞浔还有他身边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没说话,冲金悦摇摇头,唐玉这时候过来拍他的肩,笑道:“江先生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上次的事都没来得及感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在意。”
“事关我的孩子们,再举手之劳对我来说也是大事,我订的地方不远,就在这会所的后面,江先生可一定要给这个面子。”
“行,那就一起吧。”
江遇想了想,偏头对金悦小声道:“你不必跟去,如果温飞浔再打电话给你,你就说没和我在一起就行,其他的……你自己掌握。”
金悦深吸一口气,一副壮烈赴死的模样:“这种事情我懂的,我懂的,哥,你放心,就算对方是温总,我也不会给你掉份儿的。”
江遇被她逗乐了,心里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了些:“你搞得这么悲壮干什么?没什么大事,他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好,多说几次他就不会再给你打了,温飞浔不是那种会迁怒的人。”
“好,这简单,反正我确实也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手指在嘴巴边做了个乖乖拉上拉链的动作,“不该好奇的事决不能好奇,我明白。”
江遇弯着眼睛:“优秀啊,我的天选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