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东西算不得多,两人清点好准备锁门出去,江旷还记得带上那坨金子,方才清理的时候就找了个布袋装着,他单手抱在腰侧,问梁迟:“饿了吧?”
梁迟点点头,“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算了,一会到我家我做点吃的好了。”江旷说。
梁迟凑到他跟前:“哥,我不想开车,跟你车走吧?
江旷本来就这么想,但他看着梁迟忍不住笑,说:“要不然呢?”
“咳,我就是想在路上还能跟你说说话,反正明天还要回来搬东西,再把车开过去。”
江旷带上门:“行啊。”
等电梯的时候,梁迟微微仰着头给江旷捏了捏肩,还是嘿嘿笑着:“辛苦哥了。”
江旷偏了偏头,“小狗腿。”
“嘿嘿。”
上了车,江旷把金子扔给梁迟抱着,自己系上安全带,他说:“今儿这么高兴?”
梁迟接了过来,他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些诧异:“什么玩意这么沉?”又朝江旷点了点头:“嗯,就是高兴,你知道的,我喜欢跟你住一起。”
江旷伸手揉了揉他头顶,发动车朝出口开过去。
他们只当过几个月的室友,可是那几个月是梁迟觉得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在他最低潮的时候碰到这样一个人,像是走在黑暗的隧道里,迎面照来了一束光。
在黎春突然消失后,梁迟有很久都怀疑,那些开心只是他一个人的,直到前几天江旷跟他说,“那时候我也很需要你”,梁迟才确定不是的,是双向的。
他抱着布袋,沉甸甸地,打开开口一看才恍然,把模型整个拿了出来:“你带出来了!”
江旷看他一眼,“当然,这么大块金子,放架子上全是灰,你是不是自己都放忘了?”
“咳,倒也不是,这玩意平时也用不上……”模型已经被擦干净,这会在梁迟手里发出温润的光,他举着仔细看了看。
“你说,那会我们躲在书房,要是你爸或者你妈突然推门看到了,会怎么样?”江旷问。
梁迟楞了下,跟着笑了:“也不会怎么样吧,我总归是他们儿子,最多又惊又怒骂我一顿,让我从哪来滚回哪去。”
“就不问问你为什么回来?不让你在家留几天?”
“他们那时候的状态你也见到了,自己都火烧眉毛,哪有功夫管我,恨不得我离他们越远越好。”梁迟说:“再说我十几岁就离开家了,还是跟他们硬杠逃出去的,后面又没混出名堂,大家待在一起只会互相尴尬。”
江旷又看了他一眼:“他们现在呢?怎么样了?”
梁迟把模型装回袋子里:“早就离了婚,梁教授很快回了美国,跟他那位女学生女朋友在一起,等那位博士毕业就结婚,估计应该快了吧,反正他结婚也不会通知我。”
“杜教授后来去了英国,做了访问学者,去年听说回来了,我还是看新闻才知道她回来,也没跟我联系,当然我也没联系她,不知道她看不看娱乐新闻,要是看了的话应该更不想跟我联系吧。”
江旷没说话,这一家子……曾经短暂地做过一家人,而后很快分裂成三个独立的成年人,互不干涉,互不来往,所谓亲缘血浓也就那么回事。
但他想到自己,很多事情不能比较,一比较就觉得,自己这摊子烂事还不如梁迟家里北极冰川般的氛围,冷归冷,至少没硝烟。
梁迟还没去过江旷如今住的地方,是在一个很繁华的地段,闹中取静的一个高档公寓小区,车开到地库梁迟才一拍脑袋:“东西全收进了箱子里,我连今儿要换洗的衣服个人用品都没带……”
“我那都有,衣服你先穿我的吧。”江旷说,一边熄了火。
梁迟结巴了下:“但是那什么,内裤还是不行的吧?”
“给你拿新的。”
“尺码不合……”梁迟走在昏暗的地库,正好遮住了脸色一抹不好意思的红,大半夜的说什么内裤,脑子里又闪过曾经住一起时,黎春洗完澡就穿个内裤浴巾都不裹地走出来时的样子,腿好长,那里的形状好明显……
梁迟不自觉抖了下,快打住,夜半使人基,不是好兆头。
江旷笑了:“一楼有间便利店,去看看吧。”
跟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递过去:“戴下吧,免得被人八卦,影帝深夜与陌生男子一起买内裤。”
梁迟噗嗤笑了:“我现在糊成这样,谁认得我。”
“你只是名声差,名气并不小。”江旷说,干脆给他把口罩带好,又把他里头的卫衣帽子拉起来戴上。
梁迟选了一盒两条装最基本款的黑色四角裤,江旷又拿了一袋新鲜的切片吐司,说:“回去简单做个三明治。”
东西都放到江旷手里一起去结账,梁迟站他旁边,目光扫到收银台边上的情|趣用品和避孕|套,江旷看他一眼:“有需要?要就我一起买了。”
梁迟赶紧摇头,干脆出了便利店站到门外边等江旷。
江旷拎着袋子笑着走出来,两人往公寓楼幢走去,“别不好意思啊,都这么大人了,要买套套哥给你买。”
“别拿我开玩笑了哥,女朋友都没有买啥啊。”梁迟求饶。
“是嘛?网上整天都是你的绯闻,一部剧一个,那些照片我可全看过。”
“都是假的……女演员跟我传绯闻都嫌掉身价,我说都没处说。”梁迟问:“哥,你追着看我绯闻干啥?”
江旷噎了下:“我……谁说追着看了,那么辣眼睛的图……”他突然迸出一句梁迟耳熟能详的弹幕:“我真是跪求一双没看过那些辣图的眼睛。”
梁迟:“……”
别这样啊,好歹你承认一下一直偷摸关心我能怎么地!
第29章 Fly me to the moon
江旷的公寓在顶层,不过这里的公寓楼层并不太高,顶层也就十五层而已,整一层就两户,江旷的那套对着中庭的喷水池和郁郁葱葱的绿植景观,十分安静。
两人进屋,梁迟先站着好好打量了一番,是一套复式的房型,楼下是一个大开间,江旷解释说:“原本分了书房餐厅之类,我全打通了。”又指了指楼上:“我跟你的卧室都在上面,两间格局一样。”
家里跟江旷的办公室风格如出一辙,空旷,整洁,除了必需品和最简单的家具,其他一概去除,客厅除了一组黑色的皮沙发和一块巨大的手工地毯,以及投影设备,最显眼的就是角落的一架三角钢琴。
钢琴看着有些旧,江旷说:“那是我妈的,她死后,我唯一带过来的东西就是它了。”
“我记得你也会弹。”梁迟说,他走过去摸了下琴,琴盖是合上的,三角面也没有撑起来,江旷有弹过吗?他想。
江旷摇摇头:“我弹得不好,这只是个纪念而已。”
他带梁迟去楼上:“来,我给你拿睡衣,卧室里有浴室,你先洗个澡?我去做三明治,你洗完出来就可以吃了。”
楼上有个小厅,靠着落地窗的一块应该是江旷的健身区,有一些简单的器械,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瑜伽垫,“你还在练阿斯汤加?”梁迟有些吃惊。
“对啊,基本一周三四次吧,有时间就练全套,没时间就练一半。”江旷说,他没问梁迟是不是还有练,阿斯汤加是瑜伽的一个分支流派,那时他们在安谧一起跟一个印度瑜伽士学的,他很快喜欢上,但梁迟看样子是已经没有继续了。
“难怪……”梁迟发出感慨:“你的肌肉并不夸张,都是长线条的,很流畅,但又很有力,不太像是器械练出来的那种。”
“是吗,以后可以一起练,我有一个Pattabhi Jois的口令音频,跟他的口令就可以了。”
江旷走进自己卧室,找出一套睡衣递给梁迟:“我穿过的,别介意。”
“当然不会。”梁迟接过来,走进小厅另一侧靠近楼梯的卧室。
江旷下楼去做吃的,梁迟闻了下手里的睡衣,柔软的纯棉,有一股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草木香。
把吐司放进吐司炉里微微烤了下,又用黄油煎了火腿、鸡蛋,切了黄瓜片,还热了两杯牛奶,江旷做这些驾轻就熟利落得很,然后把火腿鸡蛋和黄瓜片铺上热吐司,抹上一点酱,再用另一片吐司夹起来,裹上保鲜膜对半斜切,他做了两份,四块切好的三明治刚摆上餐桌,梁迟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白瓷盘里食物正冒着热气,红黄白绿十分好看,梁迟笑着坐到对面,喝一口热牛奶:“哥,我娶你吧?”
江旷敲了下他的头:“一块三明治就收买到你,你也太好骗了。”
“唉,弟弟心里苦,只要一丝甜就能满足。”梁迟嬉皮笑脸地,啃了一大口三明治。
“当心点,别吃太快,当心嘴角的伤。”江旷看了看他的嘴角,已经消肿了,刚洗完澡他自己又抹上了药膏。
两人面对面的大口咀嚼,梁迟刚来这里,这会看什么都新鲜,眼睛滴溜溜在厨房餐厅和客厅打转。
他发现了一件从进门起就莫名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的事情,这个家里,一瓶酒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