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又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一听他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当听到一声清脆的铁器落地声时,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哒哒走进的女人。
“看着我做什么?想加入我们,你总要保证自己不会把我们转头卖了吧?”女人撩拨了一下自己卷曲的头发,“只要你能把这最后一刀刺下去,你就是我们的共犯,我们自然不会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女人尖尖的高跟鞋前端踢了踢地上的匕首,将它踢到顾留面前:“不然......下一个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呀。”
身边那人一直没有动静,像是已经死去了,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他的负罪感,大抵因着这个,他没有犹豫太久。
他拿起匕首,走向那个躺着的人。在匕首刺下去的那一瞬间,地上那人虚弱地闷哼一声,顾留扎下去的匕首还在那人身上,顾留的手还在匕首的手柄上。
顾留到底没有那个勇气把匕首再拔 出来,他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时,周围传来一片欢呼声,他似乎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说:“欢迎进入地狱。”
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最初不过是需要一些钱,有同学劝自己和他一起贷款,他不过犹豫了短暂的一些日子,校园里就传遍了那个同学贷款的传单。白纸黑字的个人信息,五颜六色的本人照片。
那同学不堪重负退学了,现下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想必即使活着,生活也总是艰难的吧。
贷款他是不敢了的,只能找些别的法子。
有人找到他,邀请顾留和他一起诈骗。那人,也就是那黑壮男人原话是这样:“我们不是有组织的大犯罪,被抓到的可能性很小。”
“再说了,即使是我们三个人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诈骗对象,要是没有把握我们照样不干,毕竟进去了就难办啦。”
顾留回他:“可是,这是犯法的呀......”
“害,你看看那些来钱快的行当,哪一个不在刑法里写着!”黑壮男人见他还是犹豫,又用委婉平淡的语气劝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也不一直诈骗,这里头的门道都是通的,只要我们先跨进了这道门,以后路子宽啦,就去做点买卖猫猫狗狗的行当,既有钱拿又不犯法。”
顾留皱了皱眉,想了想:“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买卖猫狗呢?”
黑壮男人用一种“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丁点刻薄:“你当别人都是傻的呢,想赚钱的人那么多,钱又只有那么一些,你不进那个圈子,谁愿意给你提供门路啊?”
顾留和那两个中年男人的诈骗过程很顺利,很快他们就获得了贩卖动物的门路。
顾留也渐渐知道这些猫猫狗狗的命运,抵触情绪在不经意间看到那些直播时达到顶峰。
他没有能力阻止这些的发生,只他不愿意参与另外两人的捕捉行动了。
于是那两人又开始劝他:“我们这也不是净做坏事啊,我们抓的,都是些没主的流浪猫流浪狗,有主的我们是不抓的。”
其实根本没有这层顾虑,在街头巷尾看到的猫猫狗狗,谁知道它们是野生的家养的,这两人都是一并捉了的。等顾留问起来,他们两又含含糊糊地说早就探查过让他放心抓。
“流浪猫狗多可怜呐,没吃没住,我们是在帮它呀,起码它到那头还能体验几天好日子。”
其实才不是出于好心,那几天的细心打理,也不过是因为人总喜欢看美好的东西毁灭,这是这条营业链最上头的那群人持有的财富密码。
到这里也只是背德而已,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步,杀了人,再难脱离这个组织。
有人哄笑着搬动地上的人,那人身上的匕首落下来,叮铃一声,像极了他接到的第一根金条掉在地上的声音,像极了他送给顾期那块金牌落地声。
他平静的生活再也没有了,他也成为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人中的一员。
作者有话说:
「很多犯法的人,都是从缺德开始的。」
32、男生宿舍12
◎“喂......森森啊?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啊?”
不善于感情交流◎
“喂......森森啊?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啊?”
不善于感情交流大约是中国父母亲和子女之间的通病,因而顾森的母亲接起电话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顾森对家的惦记和思念。
当然顾森许久才打这一次电话回去也确实不是为了诉说思亲的衷肠,他说:“我今天下午回家。”
“噢!那我让你爸去乡下给你买只鸡炖汤补补身子。”隐约可以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喊声,几秒之后顾森才听见母亲恢复正常的声音,“天天在学校里吃些没营养的东西......”
顾森有些无奈的回答她:“你别让爸瞎忙活了,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长身体的时候。”
“你别管这些个小事情,你呀,好好读书就行!早点回来啊,我跟你爸在家里等你。”
顾森还是刚到家刚坐下,母亲就将那一盆炖鸡端在他面前:“走了一路都饿了吧?你先吃这个。”
顾森有些无奈地说:“妈......我吃不下。”
“你就把它当饭吃,晚饭你就不用吃了啊。”
“......”
顾森默默拿筷子钳着吃了几口,然后他说出回一趟家的目的:“妈,我生活费不够。”
顾森已经很久没有向家里要过钱了。上学期间他是替老师做班助,一天200元,他平时生活又比较俭省,倒是零零散散攒了点钱。可这些钱上次都被交给了顾期和那个玉姐,假期他不能再依靠做班助获取生活费,学校附兼职的待遇又确实过于压榨劳工,倒不如将那些时间用于学习投资未来来的划算。
顾母一听他说就去房间里拿了些钱给他,这些钱足够他一个人在学校生活挺长一段时间了。
然后顾母又开始在他耳旁念叨了:“你要用来读书的钱,我跟你爸砸锅卖铁都会给的。”
“只有一点啊......你在外面千万不要跟人比吃比穿,花钱要节省一点,别大手大脚的。”
顾森的手顿了顿,忽然感觉手上轻飘飘的几张纸币沉重了几分。
他有些无奈的嗯嗯应是,即使他平时花钱抠抠搜搜的。
“玉姐,怎么突然要约我出来呀?”
顾期跟玉姐坐在学校附近的一间咖啡店里,他们座位靠窗,玉姐伸手将窗帘拉开一些,有阳光斜斜地照进来。
玉姐看了看对面和她隔着一层阳光的顾期,眼尾的痣因她的笑容动了动。
她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咖啡:“小期,我们得停一停了,最近抓这个抓的挺严的。”
其实抓诈骗的行动一直都挺紧张的,现在比起他们两个刚诈骗的时候还要松懈点。她只是记着昨天那个大学生可怜的模样,到底不忍心让顾期也经历这一遭。
她对顾期是真有点喜欢的,毕竟他又好看又乖巧。
“嗯。”顾期一边有些以后不用再撒谎骗钱的的释然,一边又有些忧愁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活。
“不过你也别担心你以后的生活。”玉姐往前坐了坐,向他靠近了一点,“我们也是这么久的朋友了,我可以资助你的学业,直到你参加工作。”
顾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玉姐,这样......不好。”
玉姐再向他凑近一些:“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和原来一样,乖乖拿钱就好了。”
顾期虽然心里还是觉得玉姐为他付出良多,可眼下又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小声说:“等我工作了,我一定会还你的。”
他说着就要回去给玉姐打张欠条回来。玉姐在他经过她身边时伸手拉他坐到自己旁边,笑着对顾期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欠着别人的性子,欠条倒是不用了。不然我回去给你买份保险,在受益人上填我的名字,你以后要是忘恩负义不顾情义什么的,我呀,就悄悄把你杀掉,然后拿着保险金走人。”
她说这话时笑盈盈的,语气又是她一贯开玩笑的语气,顾期自然也没当真,只以为玉姐是不愿意收下那欠条,也只能微笑着作罢。
谁知等日色渐晚,两人就要分离时,玉姐却真带顾期去了附近一家打印店,真打印了一份保险模样的东西让顾期签字。
顾期只随便看了一眼受益人那一栏,见填的是他自己的姓名,有些惊讶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玉姐。玉姐也笑着看他,他似乎有些明白玉姐的意思,于是有些感动地在这一页末尾填上自己的名字。
玉姐笑着点点桌,帮他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这里还要签个字。”
温期不疑有他,接过文件两下将自己名字写下了。
玉姐将文件放入自己的包里,两人就此分别。
等顾期离开许久,玉姐又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摩挲了一下顾期写在上面的字迹,轻轻笑了笑。
谁说要束缚住一个人只能靠武力?
夜晚,顾梧将李欣送回家,到路口时,那原本叫那出租车司机等着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顾梧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眼睛,早知便不在下车时听那司机的话将钱给了。这人也真奇怪,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跑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