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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杀手 (Barrett)


  细想,池衍虽然话不很多,但向其非是很爱听的。就算不考虑内容,他音色偏低,语速平稳,拒绝的话听起来也不那么可憎。当然以上评价不排除是向其非偏心。而阿闹则不同,虽不贴着皇城根儿长,持的也是110105打头的身份证。中二期为反抗自己小小的特权身份,早抛弃多数方言词汇不用,但儿化音仍重,京片子咄咄的架势还在。要是和她不熟,听她说话多少会有点怵,她几次三番表示想改,均以喝大了开始操您祖宗告终。
  而池衍哪怕在北京十多年,仅从语言习惯判断,也可推测他从未能真正融进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那人正巧带箱子跟上来。向其非伸个懒腰,导航还在转圈,干脆直接拉起池衍跟人流走,反正现在全国的火车站都差不多一个样。路上随口闲聊,“哎你平时听我说话有口音吗?”
  “偶尔吧,”池衍就笑,“上次你和你爸打电话的时候。”
  立刻补充:“但我觉得很可爱。”
  “那我也不会那样和你讲话的,”向其非朝他呲牙,开玩笑,“不要想占我便宜。”
  池衍不动声色:“你的便宜我已经占得够多了。”
  “呸,”向其非不回头,走速又快了些,“你怎么知道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池衍和他错着半步,悠哉,“我耳朵现在又不红……”
  向其非恼羞成怒,松开他的手去捂耳朵,被池衍揽过肩膀继续朝前走。捂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笑,怎么好像他比以前还贫了点?拉住池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傻乐,跟着人群移动,字面意义上的随波逐流,一切都极其轻松自然。默契在此一天之内疯涨,不再用试探,担忧,也不再用礼貌询问,确认对方是否在意周围眼光。但池衍要是逗他,他还是能像初识一样心动,心脏突突,如同宇宙提纯,与现实和众生隔离,又像活在一个随时可读档的平行时空。
  但几乎可断定,爱上池衍是他此生做过最好的选择。
  沈阳至东港两小时的车程,可选班次不多,时间紧张,晚饭打算到了再说。核算下来,几乎整一天的时间都消耗在交通上,向其非竟不觉得漫长。两人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有话要讲,有时也一起听一张专辑,或相互倚着发呆,又或者像现在这样,一起看向其非存在平板里的《给我庇护》。
  当年在迷笛,阿闹曾于某些不想练琴的夜晚,在校区院子里搭起简陋白布,放过几场露天电影,该片就是其中之一。它零碎讲述69年阿尔塔蒙特音乐节的惨剧,摄影机离奇捕捉下一场凶杀。于是七十年代起,摇滚梦在东亚刚刚萌芽,在西方却已然开始覆灭。伍德斯托克的神话倾塌,嬉皮梦破碎,爱与和平成为某种谎言,摇滚不过是暴力、滥交与致幻剂的借口,前往现场的四十万人,真的是为了音乐吗?很难讲,可能是为一种飘渺的符号,抑或抛弃社会或被社会抛弃的人们急需一场集体宣泄。
  池衍早对这些烂熟于心,向其非却是第一次看,初步窥见月之暗面,如同接受洗礼。震惊同时听见池衍问他,“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这些的?”
  向其非想也不想:“因为你喜欢。”
  又说,“……好吧也不全是,它对我来说太新鲜了……和我以前接触的东西都不一样,我那时候听流行,听动画片的主题曲,就觉得歌儿就应该是顺耳好听的,谁知道还有人能拿噪音采样……”接着反问:“那你呢?为什么玩乐队?”
  话出口,便立刻想起之前的视频里,秦之默似乎问过同样的问题。
  池衍和他对视:“要听实话吗?”
  好吧,向其非边点头边想,那我知道答案了,你想改变世界。
  “实话是,我最开始只是觉得,摇滚乐是少有的能收容我这种人的音乐。”
  向其非睁大眼睛:“你算哪种人?”
  “很难说,垃圾,废物,闲散人员,没人要的人,或者,混混,瘪三,反正没什么好词。”池衍说到这里停顿,试图组织语言,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就是,它让我知道,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把日子过得很糟糕。”
  这答案琐碎,也不崇高,但很真实好懂。向其非追问,“可是你和秦之默说你想……”
  “改变世界是吗?你看过那个视频了啊,”池衍显得并不太在意,“……因为面对阿默我总是自卑吧。”
  列车穿过隧道,窗外突然黯淡下来,而车厢内灯火通明,光线偏暖,池衍在他眼里也变得更柔和,他听见对方继续。
  “其实面对你也会,比如你一直在包容我,但我其实……我其实帮不到你什么。但又不一样,这些念头我不会告诉他,但会想告诉你。因为我可以确定,你知道了也没关系,我不会因此失去你,我对你也可以像你对我一样坦诚。”
  向其非下意识捂池衍的嘴。“你先等等,”他心脏狂跳,“我要缓一缓。”他好像摸到些线索,池衍究竟哪里变得不同了,好像,好像是他又回归十九岁,哪怕他无从查证那时的池衍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他自己才从这样的年纪过来,十九岁,他尚且不需要对世界负太多责任。
  像现在,池衍把自己的一切所想都指给我看。
  试图只对我负责。
  向其非平复心情,松开手道:“你继续吧,我做好准备承受接下来的冲击了。”
  “还有很多,”池衍握起向其非的手,低头认真抻直他每一只指头,“以后慢慢讲给你。”
  天呐,向其非几乎眩晕,他想,我好像正在经历一场神迹。
  Barrett
  池衍的变化当然不是神迹,全是小向个人意志的结果。还有不知道你们发没发现,我每次写了动物的文,都不知道为啥写着写着动物就没了。谁还记得这几个人养了只狗。


第51章 爱与憎恨
  在东港的第一夜过得不算十分安稳。
  房子是临时租的,中古一居,四十来平,没有wifi,户型扯蛋,客厅大,但卧室巨小,还没空调,他们俩索性收拾了凉席在外面睡。
  此地近年人口流失严重,不少空闲的老房子迟迟租不出去。为了省钱,他们在黄海大街附近找了个有些年头的小区,以三百块的低价租下一顶楼两周。东港靠海,比起沈阳内陆,气温偏低一些。但向其非的适宜温度区间太窄,在家就常因高一度低一度的问题跟空调杠上。好在池衍无所谓,几度都还行,不然以向其非对此事的苛刻,单洗澡水温够他俩吵上一壶。虽然他觉得池衍根本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他吵架。
  客厅倒是挂着一台积灰的吊扇,但昨日舟车劳顿,向其非不愿动弹,也不愿意让另一个人动弹。池衍本已打好水要擦扇叶,向其非洗完澡出来便一把拉他躺下,大言不惭:别忙了凉席就够。而后就嬉皮笑脸地死命往人怀里钻。池衍帮他把头发尽可能擦干,像揉一只落水的小狗。
  结果他半夜睡不着,枕着池衍的胳膊滚来滚去说热。池衍被他闹醒,诚恳给出建议,要不咱俩稍微睡开一点,或者我去屋里睡。向其非沉思半晌,又滚回去,小声嘟囔,那还是热着吧。
  直到破晓,他才将将入梦,池衍却已经醒了,没想同吃同睡也能折腾出时差。小心抽出垫在向其非脖子下的手臂,看他前额后背汗湿一片。昨天接满的水盆,现在还在吊扇正下方放着。池衍在包里摸出皮筋,随手扎起头发,从饭桌边儿搬来一把折叠椅。撑开摁几下,不知什么合金做骨架,还挺结实。椅背和坐垫填进一层薄海绵,包上大红软革,还有个烫金的双喜。猜是原主人新婚添的家具。
  这房子目测层高三米,池衍站椅子上踮脚够吊扇也费劲。陈年的灰扑簌簌往下掉,他看了眼正把昨天新买的毛巾被使劲往怀里捞的向其非,跳下来把脏抹布在盆里洗干净,又认命继续。
  等他结束劳动,推开窗户,再拧开安在大门边儿上的旋钮,看扇叶开始搅动气流,微风在房间内奔跑,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竟能粗略和写出一首好歌的情绪划等。他去洗了把脸,然后倚在门框上打量这个没什么家具摆件的客厅。铝合金的门窗,实木柜子,墙上能看到走过有线电视线的痕迹。角落里,烧完的蚊香碎成一地灰烬,正坚持不被风扇吹散。池衍扫走香灰,见向其非的刘海反复吹起落下。觉得痒,他抬胳膊在眉毛附近乱抓,换个姿势继续睡。
  池衍走过去蹲在向其非旁边,伸食指戳戳他的脸,“舒服了吗?小祖宗?”被向其非赶蚊子似的胡乱拍开。
  “……别动,痒。”没醒,应该在做梦。
  池衍又戳他两下:“别睡了,起来夸夸我。”
  向其非滚两圈用被子把自己卷严实,在睡梦中精准打击他的期待:“你可真烦……”
  池衍捂起胸口佯装心碎。
  接着听他补上一句:“……钱惠来。”
  突然清醒,瞬时有些讲不清的懊恼,也同时觉察出,操,是真的热。站起身捏住T恤领口前后呼扇,并自我反思起来,幼稚死了,还能自己演上独角戏。怎么回事?没到三十,智力先衰退,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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