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门，待到拐弯处，发颤的手臂撑在走廊的墙壁。出了昏暗的包房，他额头沁的汗、面上的红白交替彰显无疑，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向洗手间走去。
冰凉的水一捧一捧往脸上扑，却降不下血液的热度。
消毒液喷了不知几遍，却褪不去芬馥的余香。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嘴角浮起讥嘲又厌世的弧度：100%的契合度吗……
颜玉律从洗手间出来时，封无过正立在洗手间外面，一边给局长发着讯息汇报事态发展情况，一边头也不抬道：“这么快？”
颜玉律：……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那个记者，是我冤枉他了。”
颜玉律：“你是真不怕有一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
封无过发完讯息抬起头，“不劳费心。我觉得，比起你们这么喜欢自虐的人，我应该还是可以长寿的。”
待颜玉律走近后，他捋起颜玉律的袖子，颜玉律本欲躲开，视线却不经意触及到他耳垂……
封无过翻看了下电击手环造成的电烧伤，“一个真敢给，一个真敢用。啧。”他掏出一管烫伤膏，“赏你的。天天能不能跟着穆岚瑿学点好？”
“比如？”
“比如？有实力？有毅力？有魅力？”虽然星网上关于穆岚瑿的彩虹屁数不胜数，但真让封无过说他还真说不出几点，“除了自虐的毛病，其它都还行吧。”
“是吗……”颜玉律手指指腹轻轻刮过封无过耳垂上的齿痕，眼底暗潮涌动，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叼住了那碍眼的耳垂。
封无过：……我看你真是嫌命长。
颜玉律没有停下，准确无误地捉住了他意图反击的手扣在了墙上，一腿跻进他膝间制住他的腿，薄唇印在齿痕上辗转碾磨。
封无过只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这可不是什么浪漫的形容，是很务实的形容。
这两天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力的消耗都远超他现在的恢复能力，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个夜里先后被两条狗给制住不说还给咬了。动弹不得的他眼底蕴着火气，嘴角勾起一股邪气，“你要是想泻火，这酒吧多的是人乐意，就没必要委屈自己了吧？”
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颜玉律松开他，微垂的鸦睫掩住了眼底的情绪，“生气了？不是你让我跟他学的吗？你看，我是多么尊重你的意见。”
封无过：……很好，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封无过转了转手腕，拼着多养些日子也要教他好好做人。
“又想揍我？”颜玉律再次抬手扣住他的手，身子微微前倾，危险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垂，“你揍穆岚瑿了吗？”
封无过觉得这货真的有毒。每次他对这货观感稍微好那么一点的时候，这货就会在惹毛他的边缘疯狂跳脚，“关你屁事。”
“哥哥，你这么偏心，我好像有点不大开心呢。”
一字一句，像是淬了毒的温柔。
第39章 又被投诉了
封无过：老子管你开不开心，他只知道现在他不只是不开心，而是糟透了！
为了一个渣自虐不值得，嗯，不值得。这般想着，他偏过头，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咬上他的耳朵。
和颜玉律暧昧的力度不同，是完全的泄愤。
一丝腥甜在口中泛开，他不适地松开口，别过脸呸了一口，微微仰头，挑衅地勾了勾唇：“现在开心了吗？”
颜玉律抬手顺着明显的齿痕抚过，轻轻捻了捻指腹沾染的鲜血，目光落在他被血染上几分艳丽的唇，眸色愈深，“你可真是……选了个相当糟糕的报复方式。”
Alpha与生俱来浸入骨髓的劣根性，他也有。
甚至，因为基因等级的因素不比任何Alpha少。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控制得很好，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失控的理由。
而现在——
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欲要悄悄退场的杜鑫迎上二人投过来的目光，嗓子发紧，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路过，路过，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封无过咬牙低喝：“……松手。”
颜玉律的手下意识地扣得更紧了几分，在封无过冒火的眼神下，深吸了口气，又缓缓松开。
封无过故作镇定地推开颜玉律，大力拍了拍他的胸口，给了个“你自裁吧”的眼神，至于对方能不能领会那就是对方的智商问题了。
他越过颜玉律走到杜鑫身边，哥俩好地揽住杜鑫，“聊聊。”
杜鑫瑟瑟发抖：“……不了吧队长，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我发誓！”
封无过心平气和道：“抖什么？冷吗？来，外套给你披。”
“……不，不用，我不……”杜鑫抖得更厉害了，因为他眼神太好，但也太不合时宜地瞥见队长外套里面的衣服破了，一眼就能看出是撕扯造成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的Alpha，对上那幽寒的双眸，只觉得如黑眼星系般瘆人，浑身战栗，匆匆收回视线，干巴巴地把话补全：“冷……”嗯，他不冷，他只是冻僵了而已。
封无过显然也看见了穆岚瑿的杰作，泰然自若地把外套的扣子扣上，淡定道：“也行，看你都出汗了，确实不冷。”
杜鑫：……如果不是那几近把扣子给扯掉的力度，他就差点信了队长的邪了。
还有，这是冷汗。
他就不该对队长有多余的关心，才会不放心过来寻他，他不配。
……
与杜鑫进行了一番单方面的“友好”交流后，封无过心安理得地把烂摊子丢给局长。
他觉得可以考虑向一院申请个业务提成奖励，看这两天他为一院创收了多少？不单是接二连三地送“大客户”来消费，自己还频频光顾，业务能力简直棒棒哒。
在治疗舱里又躺了一个疗程后，顺便把先后被两条狗霍霍的耳朵给治疗修复了下后，他赶在黎明时分悄悄回了家。
这糟心的一晚总算过去了，也希望糟心的人能早点离开拉布拉多星。
封无过躺在床上默默做了睡前祷告，还没祷告完就陷入了沉睡。
身体上的疲累，精神力的透支，令他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最后还是封潇潇下学后把他给推醒了。
“哥，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封无过撑着额头，“没事儿，晚上没睡好，不小心睡过了。”
“哦。”封潇潇也没说信不信，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封无过：？他这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二次分化成Omega的缘故，性格完全不像普通的Omega，叹气这种伤怀的表现更是几乎没有的。“志愿表填了吗？”
封潇潇点点头，“交上去了。”
“那你叹什么气？”
“唉。”封潇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哥你这一天是睡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星网都乱翻天了。”
封无过看他这态度，星网上的乱应该和自己无关，那就行。
他哦了声，下床洗漱去了。
“……不是，你都不好奇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不。”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吧。现在星网上乱传，造谣我男神昨夜泡吧就算了，还硬生生把我男神和那个姓颜的Alpha扯在一起，也不看看姓颜的配吗？竟然还有说那姓颜的耳朵上的伤是我男神咬的，我呸。谁知道是他在酒吧勾搭上的哪个小妖精咬的，竟然碰瓷到我男神身上，真是糟心！”
封·小妖精·无过险些把漱口水给咽了下去：……我看你确实糟心。不听不听王八——唉，算了，还是不要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你一个Omega，反正也不可能抱得你男神归，他早晚都要和Alpha在一起的，你在这拈哪门子酸吃哪门子醋？”
“谁规定Omega就一定要和Alpha在一起了？再说了，男神是大家的，谁都不能独占。”
“你这想法很危险，粉就算了，毒唯可要不得。”
封潇潇反思了下，上下打量着他哥，“哥说得对。那我就退一步吧，也不是谁都不能独占，如果是哥你的话，我还是愿意成全的。”
封无过猛地喷了一镜子泡沫，“……你还是维持原来的想法吧，挺好的。”这想法，太毛骨悚然了。
……
星网上的瓜田大战，封无过是半点不关注，难得的带薪休假，他实在是不想再节外生枝。睡了一整天后，第二天开始忙着恢复老太太的小超市。
封夫人怀里抱着一只白猫忐忑不安地站在超市门口，“过儿，这些人真的没问题吗？”
伞蓬下，封无过嘴里叼着冰棍躺在摇椅上，肚子上卧着只橘猫，惬意地晃晃悠悠。“安了。年轻人火气旺，大半夜喝了点酒就飘了，好在知错能改，这不是酒醒了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找上门来认错。那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通情达理些，给他们个补救的机会？”
封夫人：“可是……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很情愿的样子……”
“是吗？”封无过眯起眼，声音抬高了几分，“谁不情愿的话可以说，我很民主的，绝不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