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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民国] (唐不弃)


把情丝剪断了”
水玖自幼登台,这段“金山水斗”唱作俱佳。许季珊起先双手抱头做挨打姿势,不断哎呀呀求饶,待他唱到“总是他负深恩、把情丝剪断了”时,许季珊猛地蹿起身,扯直了嗓子,唱白道:“水老板,你要见许仙——?”
最后一个仙字拖着调,格外长,又偏夹杂着南洋普通话。
也只有水玖,在这样好笑的场景下,依然没笑场。一双天然内眼尾上挑的丹凤眼斜勾,含嗔带媚地瞪了许季珊一眼。
许季珊顿时骨头都酥软,重新又趴在地上,双手虚虚地作势来他的水袖,边笑边软语求告道:“许仙在此。娘子,我的亲亲好娘子,但求今夜——今夜良辰美景,你我一醉方休。”
水玖眼波儿流转了足有十八尾调,却一个字儿都没驳他。许季珊立即一骨碌蹿起,打横拦腰抱起水玖,咧开嘴,哈哈大笑。
“错了,”水玖横陈着躺在他怀里,脚尖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瞥向许季珊。“你唱错了。”
“哎呀呀,不晓得是哪句唱错nio——?”许季珊拖着半洋腔,依然在那里逗他。
水玖终于破功,忍不住轻笑一声,拿手点向他鼻尖。丹凤眼自下往上斜斜地乜了他一眼,含嗔带媚地道:“这段《金山水斗》分明是武戏来着,你怎地将我当作那水袖飘飘的牡丹亭里头的杜丽娘?”
“哈哈哈——”许季珊放声大笑。“杜丽娘也好,白素贞也罢,只要是水老板你演的戏,我许某人都一见倾心、一见倾心。哈哈!”
这句话半真半假。大半补的是,当初他于冀北城霞飞路,在黄包车擦身而过时见到了水玖,那一瞬间的怔忡和惘然若失。
但水玖不晓得,那日里在黄包车后与人说起他的就是许季珊。至今,他以为两人第一次相逢是在百乐门,因此许季珊只要一提“一见倾心”,他就能想起百乐门那个该死的盥洗室、洋人舶来的灯在头顶刺目的亮,以及,那个急吼吼把他扣住的秦二少。
万千般情丝陡然间都被一桶凉水浇没了。
水玖蓦然起身,从许季珊怀里挣脱,扭了扭胳膊,眉眼放下来。“说起来,咱们逃到靖西府,到底还是逃不开秦二少这个冤孽。唉!”
“错nio错nio,这回却是水老板你错了。”许季珊有意逗他,依旧模仿着半生熟的越剧腔调,咿咿呀呀地夸张叹息道:“这哪里是秦二少,分明是头秃驴禽兽嘛!”
水玖坐在桌前,蓦然回头,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即将完结,耶耶耶

60、60
◎“净想着那事儿”◎
一壶温热的黄酒、蒸得烂酥的油麻鸡,以及热腾腾的羊肉炉子,两个人在二楼边说边笑。不知觉,醉得深沉。
水玖摇摇晃晃地踩上花藤。
“嗳,小心些,别摔下来!”
许季珊忙扔下手撕了一半的羊腿,大跨步跟上去,结果水玖却满不在乎地回头冲他笑。一波三折的丹凤眼,眼尾微挑,眼波含了醉,一似春日下被风吹皱的湖水。
“你可莫要过来。”水玖拿食指虚虚地点住他,笑道:“今日我要独自游这西湖。”
许季珊在下头拍掌大笑。“好,那我就是站在断桥头撑伞的许仙。娘子,你且唤我一声,许大官人!”
“大官人?”水玖嗤笑,两片小而艳的菱角唇一翕一合。“小官人才是。”
到底是喊了他一声“官人”。
许季珊高兴的就跟冬日里灌下了最烈的烧刀子,不,烧刀子不足以形容,就像是天上王母娘娘瑶池的水都被他喝干了,当即满心雀跃,恨不能手舞足蹈。可俊脸却还拼命压抑着,一双琥珀色鹰眼内光芒熠熠的抖了抖。
“再喊一声?就、就再喊一声。”许季珊小心翼翼地比出一支手指。
水玖却不搭理他了,扭回头,双手摇摇摆摆,在花藤上踩起小碎步咿咿呀呀的唱。唱的却是出“断桥相会”。
许季珊心里头痒痒,水玖又不让他上去,只抻长了脖子看,扯直嗓门吼道:“再喊我一声,官人!”
水玖遥遥早就去得远了。
许季珊在花藤下头嘿嘿傻笑。就在他醉得快要朦胧睡着的时候,依稀间似乎听见那人脚步声轻巧的又跳回来了,云雀儿似的,蹭的窜到他面前,贴着他耳朵,轻轻地喊了一声:
-“季珊。”
“……嗯?”许季珊醉眼乜斜,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望过去。
那人却点住他鼻尖,嘻嘻地笑道:“许季珊,许小官人。”
啪,许季珊两片唇就印上去了。
这一夜旖旎直逗弄的水玖浑身酥软,就连许季珊也睡得深沉。
第二日一大早,他照例又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醒了,见水玖仍醉浮在紫藤花架子上仰泳,便将人抱到床上,被子盖好。
许季珊揉了揉鼻梁骨,额头一阵后知后觉的撕疼。他无声地哀嚎了下,却还记得正事儿。走出门,到了外头打水洗脸,热水腾腾的铺上脸面,酒意醒了大半。
他索性抬手,用热毛巾将板寸头给抹了,然后舒服地长出了口气。
身后管家悄悄地进来,贴着他耳朵说道:“东家,事儿办成了。青帮那头在催咱们将剩下的金条送过去。”
许季珊用毛巾盖住头脸,沉默了会儿,低声道:“当真办成了?”
“真成了。”管家声音小的像是在做贼。“衙门口已经四处张贴讣告了。秦大人昨儿个夜里让人乱枪打死这事儿,等到天光一亮,满城都该传开了。”
白毛巾掀下去。
许季珊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往上翘了翘。
*
水玖直睡到下午才清醒过来,坐在大厅里,趁着凉风悠悠地喝着一壶凤凰单枞。
许季珊在旁边作陪,只字不提那头禽兽已经死了,只笑吟吟地劝水玖。“今日且吃好喝好,到了黄昏时候,咱们出去游湖。”
“怎么又是黄昏?”水玖放下茶盏,两道长眉微蹙。“你别是策划着什么事儿吧?”
“嗐,没呀,能策划什么?”许季珊打了个哈哈。
水玖越发疑心。因为先前跟着这家伙从冀北城逃出来的时候,打了口号,也是说黄昏约了人出城郊游。
冷白色手指捏紧茶盅,凤凰单枞的余香在唇齿间若即若离。
水玖沉默了几秒,突然间福至心灵。“你要出靖西府?”
许季珊面不改色地仰头打了个哈哈。“咱俩好了这么长时日,一次也没同游过。黄昏出去,恰好能在外头赶上一顿新鲜的羊肉炉子。”
水玖捏住茶盅,似笑非笑,斜斜地睇了他一眼。
结果到了黄昏的时候,俩人出城的场面却浩浩荡荡,老管家安排了足有二十辆骡车。水玖脚立在鹅卵石小道上,笑了一声。许季珊从他后头走上来,与他并肩立着。
水玖并不扭头看他,声音清凌凌。“必须要出城游湖吗?”
“必须的。”许季珊握住他的手,头戴着貂裘帽,厚厚的棉布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水玖任由他握住自家的手,眼眸微垂,良久,叹了口气。
出了这座精美的日式宅院,两人并肩坐在一辆骡车上。许季珊直到这时还跟他打马乎眼,半真半假地道:“城内眼下都是黄叶飘零,没什么可瞧头的,不如咱们回家去吧?”
水玖身子半向前倾,右手捏住左手袖口,一双丹凤眼清凌凌的自下而上斜斜地乜向许季珊。“回家去?哪个家?”
许季珊见他果然已经猜破了,响亮地哈哈笑了声,随后刷的将骡车帘子放下。厚重的棉布帘子隔断了外头寒风,车内暖融融的,许季珊还不忘给水玖备了个白银镂空百子戏的手炉子。此刻他将手炉往水玖怀里又拢了拢,压低声音笑道:“总之,凡事有我。”
水玖垂下眼,不置可否。
骡马队伍浩浩荡荡,车轱辘滚滚地驶向靖西府城门。在即将到达城门口的时候,许季珊突然抓住了水玖的手,沉声道:“我也不瞒你,这趟咱们是直奔冀北城。”
“啊?”水玖故作惊讶地张大了菱角唇。
他要演戏,他配合他。
许季珊也晓得水玖意思,忍不住哑然失笑。
外头伙计已经跳下车,与城门的士兵打交道去了。过不多会儿,那伙计就回来,重新坐上车把手,车把式啪的一下甩动鞭子,骡车继续往前。在夕阳将坠未坠的辰光,一行人二十辆骡车笔直出了城门口。
水玖一直沉默着。直到天色擦黑,约莫着他们已经离靖西府二十里地的时候,他才静静地问许季珊。“靖西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不然这人为何要这样慌张的逃出靖西府?
尤其在出城的时候,伙计坐上车栏,水玖明显察觉到队伍里头有几个人动了一下。他当时回头,想从车后壁贴的毛玻璃仔细张望,许季珊却拉住他,低低地说了句:别看!
这事儿搁在水玖心里,搁了一路。
水玖猜测着,约莫许季珊这趟借着出城还夹带了什么私货,或者是混杂了什么人一同出去。
眼下他终于开口问了。
许季珊却抬手捂住他眼皮,脸凑近了,呼吸吹动他冷白色的面皮,声音压低几至于无。“……等过了黄河,我同你讲。”
*
骡车队一路泥泞的到了黄河碎石滩渡口,水玖发现有几个低低的压着毡帽的人,之前从来没见过。有一个在抬手啃干粮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刺青。
水玖嘶地倒抽了口冷气。许季珊忙压低声音对他道,“莫要慌,是青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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