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容我告退了,母亲。”高杉君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仿佛刚才对三船夫人不爽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高杉君离开一段时间后,三船夫人轻轻开口:“阿羽。”也不知从哪里走出了一个女人,正是三船夫人的贴身侍女阿羽。
对方不愧是三船夫人一手挑选出的顶级忍者,气息低到了高杉君都无法发现的地步,要知道高杉君虽然年纪不大但感知已经十分敏锐了。
“是的,夫人。”阿羽静静地跪在地上,即使她已经现身但气息还是低到了一不注意就会被忽视的地步。
“最近是你派人跟着那孩子吧?”她深深吸了一口烟,“那么你又看见过吉田松阳以及那个和晋助打得平手的孩子吗?”
“是的。”阿羽还是没有抬头。
“那是个怎样的男人?”三船夫人发问道。
“是一位十分强大的武士。”阿羽在回答时毫不含糊,“在昨天面对小少爷对于武士道的发问时有着十分精彩的回答。”
“他说了什么?”三船夫人也确实来了兴致。
“所谓的武士道是对柔弱自我的自律以及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强大意志,能为自己的美好意志而奋斗就无愧于武士这个称呼。”阿羽仿佛鹦鹉学舌一般将松阳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个男人是这么告诉小少爷的。”
“看样子真要去和吉田松阳见个面了,”三船夫人眨了下眼睛,“好歹是晋助未来的老师,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要去考察一下吧?”
“毕竟那个孩子可已经下定决心要拜在对方门下了啊。”
高杉君对于他们两人的对话全然不知,他现在正和桂一起一路狂奔到松下私塾,考虑到松下私塾里全是穷人的孩子他们两个合计了一下也决定不用马车上学,反正三船家与私塾离得很近,跑过去也没有两分钟。
“快点啊,高杉!”桂跑在前面还在不断催促着高杉君,“要赶不上之后的课了。”他早就在门口等高杉君了,但是因为对方坚持沐浴完才去松阳那里,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练习完之后顶着一头汗就去上课吗?”高杉君对于对方的习惯也颇有微词,明明长着一张女孩子一样秀气的脸,但却意外的不爱干净,和那些从小就在泥潭里爬出来的猴子一个习性。
“是你太龟毛了,高杉。”明明是在快速奔跑,但桂还能自如地与高杉君对话。
“闭嘴吧,桂。”对于混了几年的幼驯染高杉君倒不太客气,特别是桂说话其实有时也不太好听,“还是快点跑吧。”
在两人的高速奔跑下,他们仅仅5分钟就跑到了松下私塾,他们到的时候那里的学生正好结束了基础知识的学习,而松阳正准备开始讲解天人的技术。
“来得正好,晋助、小太郎。”自从昨天两人表达出到这里来听课的意向后,松阳就改变了他的称呼,他对于学生都是直呼名字的,“马上就要开始上讲解课了。”
高杉君和桂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半路插进来的所以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前排的座位都已经给坐得满满的了,他们旁边正好是常年呼呼大睡的银时。
高杉君在看见依旧睡着的银时时皱了下眉头,他也没说什么,在离银时比较远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高杉君他呀,可是从昨天的对练后就对银时十分不爽了,虽然刀术很强,但从对方的章法中完全就可以看出是高杉君最讨厌的那种人:不要说身为武士的自律了,那种懒洋洋的姿态,坂田银时他真的有在追求强大吗?
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初认识对方就是因为在他眼里看到了对于力量的渴望,真不知道这种渴望现在还有没有存在啊!
松阳的课依旧讲得十分风趣,但对于银时那只是催眠曲而已,在高杉君他们如获至宝地翻看着松阳亲自编写的教材时,对方却将书本当作枕头枕着睡觉,甚至封皮上还有着坂田银时的口水,这幅画面让高杉君的额头上爆起了一个十字。
这家伙,真的知道自己浪费了怎样的机会吗?高杉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银时,他现在觉得将银时当作对手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桂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不仅在课上专心听讲做好笔记,在课后还会追着松阳问问题,俨然一副新世纪三好学生的样子,而高杉君却更倾向于自己思考,只有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才会开口,但不管这两人的学习习惯如何,在他们加入松下私塾后很快就成为了私塾中成绩最好的两人,吉田松阳的得意门生。
这一天,在松下私塾已经呆了近一个多月的高杉君终于提出了拜师的问题:“松阳老师,如果要正式拜在你门下的话,需要多少束脩?”
“哎?”松阳听到这个问题倒是一愣,“你不是早就拜在了我的门下了吗?至于束脩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高杉君,“因为门下的学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我是不收束脩的,但是如果你执意要交的话看着办就可以了。”松阳也没有推辞,他并不是那种古板的不得了的学者,他很清楚高杉君的家境,不管多少束脩摆在三船家的家底面前都是小事,而且如果有了一大笔束脩他还可以多给学生买些护具什么的,他们两人既然是你情我愿的,那么推辞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好的,我明白了。”高杉君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教室。
当晚,在结束晚饭后,高杉君正式向三船夫人提出了拜在松阳门下的这件事,不出他意料的,三船夫人十分爽快地同意了,但是对方却有个额外条件。
“好歹要拜师了,让我见一见那个男人吧。”她是这么说的,“我至少要判定一下对方有没有教导三船家继承人的资格。”
高杉君没有反驳,对于他们这种人家来说,拜师并不是件小事,三船夫人真的能同意他拜入松阳门下就是一次很了不得的让步了,毕竟真要说的话吉田松阳只是一个名声不显的乡下教师而已。
“那么就让他明天晚上来一趟好了。”明明是自己要见对方却任性地将对方请到家中,然而三船夫人依旧是理直气壮的。
第二天上午,吉田松阳接到了一张请帖,写信人是三船芷,她邀请吉田松阳与晚上6时到三船家共进晚餐。
☆、第16章 十六
三船夫人的请帖并没有让吉田松阳乱了阵脚,相反他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放松之感,怎么说呢,自从高杉君开始到他这里听课后他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了,现在收到了请帖,他不仅没有惶恐而是十分兴奋,因为常年在各国游历,他也听了不少有关三船夫人的传说,虽然那些传说有夸大的嫌疑但也足够证明那是怎样以为了不起的女子了。
以女人的身份控制了长州藩近二分之一的政权,而且全力支持大名抗击天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在收了高杉君这个孩子后他对对方的好奇更是达到了顶点,他想知道能教出高杉君这样儿子的三船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管怎么说,高杉君都是他在这么多年中见过的能力最顶尖的孩子之一了。
三船夫人的服务很贴心,她派了一辆马车停在了松下私塾门口,只等松阳下课就直接将他接走,只不过高杉君他们就没有那么贴心的待遇了,不是说了要自己上下学吗,那就走回来好了=v=。
对于三船夫人的行为高杉君早就习以为常,他和桂两人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巴不得走得更加慢一点,好和吉田松阳避开,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学生都不愿意在老师家访的时候和对方撞个正着的。
“你觉得母亲大人会和松阳老师聊些什么,桂?”高杉君一边游神一边慢悠悠地走着。
“不清楚,”桂一本正经地回答,“总不会和松阳老师比试刀术吧?”
他这句话才说完两人之间就一阵冷场,虽然是无心的一句话,但两人都在估测这句话的可实践性,过了半响高杉君才艰涩地回了一句:“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可能……”他依稀记得在他才来的那些日子,三船夫人的刀术还没有到现在的这地步时她总是抄着刀与那些刀术最强的家臣练习,贵妇人那不见外男的规矩早就被狗吃了。
总觉得家里的那些屏风就是摆设啊,高杉君想到了那扇一直摆在会客室的据说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在三船家那些屏风永远不会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事实也和高杉君想得一样,吉田松阳并没有像常规一样被要求在外院等待,反而被引入了稀有人烟的内院。
“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对?”松阳在走进内院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停下了脚步叫住了前面引路的侍女。
“这是夫人的要求。”那侍女的态度不卑不亢,但却依旧领着松阳向里走。
虽然松阳以一个学者的身份到处游历但他却也是出生大家,对于上层武士家那些不成文的规定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外男的身份被领着进内院,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觉得三船夫人的行为不成体统,相反因为三船夫人不合世俗的行为他更加增添了几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