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三船夫人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想去玩就去玩好了,你就是拜在松阳门下我都没有意见,反正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那么容我告退了,母亲大人。”听到了想要的答复,高杉君简直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法对付这个不能用常理推断的女人。
松下私塾与讲武馆隔得不远,跑步过去的话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儿,他在第二天找了个空就直接溜了过去,连桂都没有带上。
松阳的私塾和讲武馆那松散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大概在上午8时就开始授课,范围从最简单的习字到天人的科技都有涉猎,不过讲师从头到尾就松阳一个人而已,高杉君到的时候松阳正在讲天人的科技。
他也没有出声,就一个人轻轻地走进了教室,默默地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几乎没有惊动一个人。
高杉君打量了一下四周,教室的环境还算不错,桌子椅子什么的一应具全,甚至在教室后面还有一个蛮大的道场,周游全国这么多年,松阳到底还是积累了下一笔不小的财富,用来盖个教室倒是绰绰有余。
教室里的学生倒不像桌椅那么整齐,年纪有大有小,参差不齐,小的大概就5、6岁,而大一点的大概就15、6岁了,高高矮矮的挤成一团,看上去有些混乱。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上课的时候神情却十分相似,高杉君这么判断到,那些人脸上都写满了着对于知识的崇拜以及学习的执着。
不过,一人除外,高杉君瞟了眼在窗户边上睡得正香的银时,这家伙估计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吧?
在打量完四周后,高杉君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松阳的授课内容上,和讲武馆专注于理论的讲师不同,亲身在各地游历的松阳更注重于实践,他能将天人技术在生活中的运用实例娓娓道来,甚至对各个星球的风土人情还有不小研究,据他自己所说,早年他曾经通过偷渡到天人的家乡游历过一番,虽然最后被天人发现后遣返,但也足够他开拓眼界。
虽然讲起课来温温和和的但那说话风格却还是让高杉君感到些似曾相识,听着松阳对天人的分析高杉君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怎么说呢,虽然松阳的话中透露出了用天人的技术来使国家强盛的意味,但同时他却保持着一个武士的自豪感——他对于这里的孩子的未来充满了希望,他对武士的未来也充满了自信。
这种自信还真是和那个自称“武士之国公主”的三船夫人如出一撤。
身为武士的骄傲吗?高杉君歪了歪头,他多少有些理解为什么三船夫人这么重视他们家的血脉了,三船家是武士中的武士,他们一族代表的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武士的骄傲。
在松阳形象生动的讲解中时间过得飞快,一个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在他停下授课时高杉君甚至还沉浸在对方的描述之中不可自拔,当然他这样的学生并不多见,虽然不是他歧视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但是受到出生的局限,那些孩子终其一生都无法理解到松阳教授的是多么宝贵的财富,但高杉君却不同,不说他那成熟的灵魂,在三船家这几年的学习使他看见了许多曾经都难以想象的风景,如果说三船夫人教授了他身为一个武士应有的骄傲,而松阳今天的讲述则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那自由随性、沉着痛快的武士道精神蕴含在点点滴滴的讲解之中,通过他走访各国的经历可以看见一个武士成长的过程,追求自己道义的过程。
高杉君呼出一口浊气,他似乎从对方海纳百川的胸怀中悟出了什么,也许那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自己的武士道。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松阳先生。”高杉君伏在地上给松阳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只是他对于强大武士的崇高敬意。
松阳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诚惶诚恐,相反他相当淡定地接受了高杉君的这个礼:“感觉怎么样?”他笑眯眯地问道,“看见高杉君的样子总觉得你在之前应该有所顿悟才是。”
“确实如此,”高杉君正色,“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东西,也许可以找到自己的武士道也说不定。”
“不必如此着急,”松阳站起身来,他走到房间的一角拉开了纸门,他似乎正在观赏庭院里那一株尚未开放的樱花树,“武士道并不是那种急于追寻的东西,而且他的定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狭窄。”
“那么对以而言什么是武士?”高杉君不动神色地追问。
“你认为什么是武士?”松阳并没有正面回答高杉君的问题,相反,他将这个皮球又踢回给了他。
“有需要保护的国家,可以尽忠的君主?”高杉君试探性地回答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恐怕不只如此吧?”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个女人曾经告诉我只要有自己的守护之物并且能贯彻自己的信念并且为之挥刀的人就能算作武士。”
松阳听见高杉君的回答,赞赏性地拍了拍手:“说得很好,那么就告诉你我心中的武士道是什么好了。”他放下手,背过身子似乎在眺望远方,“所谓的武士道是对柔弱自我的自律以及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强大意志,能为自己的美好意志而奋斗就无愧于武士这个称呼。”
吉田松阳和三船夫人的答案看似不同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毫无疑问他们对于武士道的理解都是基于自身的意志,而不是由别人灌输而来的。
“不用急着去寻找自己的武士道,高杉君。”他转过身来看着高杉君,“只要你保持着那颗追寻武士道的初心,那么最终一定会寻找到你自己的道路的。”
“只要内心拥有自己的武士道,就能成为自己心中的武士。”
☆、第14章 十四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私塾时间安排都差不多,松下私塾和讲武馆一样都是上午上文化课,下午上剑道课。
吉田松阳确实在这些学生身上十分上心,他为每一个学生都准备了高品质的护具,质量上和讲武馆的护具几乎不相上下。
高杉君是打定主意一天都赖在松下私塾了,所以他也去领了一把木刀,但他并没有穿护具,事实上昨日在讲武馆是他第一次穿护具,三船夫人一向反对在身上套那么多繁复的像铠甲一样的东西,她向来穿着轻便,用她的话来说有套上铠甲的功夫还不如趁机向敌人多挥几刀,毕竟在战场上可没有人会等你穿上护具。
高杉君并没有继承她那轻便的装束,但他同样也不习惯穿铠甲,一般情况下他就穿着他那套堪称繁杂的正装和别人对练。
不过这里的学生可没有到高杉君那样的层次,如若不穿护具那么他们一定会在紧凑的练习中受伤的,这也是为什么松阳对护具如此重视的原因。
“喂喂,你这个家伙是来踢馆的吗?”银时手持木刀,刀尖指向了高杉君。
“只是普通的逃学而已,”高杉君的话中带着一股子嘲弄的味道,“毕竟我可不像某个半吊子,逃学也只是逃到树上睡觉而已。”他举起了木刀指向银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挑衅意味,“要来试试吗,银时?”
“你不带护具吗?”松阳对于高杉的行为没什么异议,他更在乎的是对方的安全,“如果被木刀打中的话还是会受不小的伤的。”
“没有关系,”高杉君回应了对方的担心,“在家里训练时我都是这样的打扮,早就习惯了。”
银时看着一身正装的高杉君也开始脱下自己的护具:“你没有穿护具而阿银我穿了,岂不是很丢脸?”他将胸甲扔到一旁,“虽然对于踢馆的人不需要什么公平,但阿银我还是和你一样好了,这样打败你也会比较心服口服吧?”
“都说了不是踢馆了。”高杉君将木刀横在自己眼前,“如果真要说的话,只是逃学路上的一场练习而已。”
“切,”银时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嗤笑,“阿银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然后灰溜溜地跑回去的。”他也举起了木刀,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场内的其他学生似乎是被这两人的气场给感染了,他们都安静地围在道场周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他们中只要和银时对练过的家伙都知道那人是多么强大,现在难得有外馆的人上门踢馆,他们也很希望那个来踢馆的人可以好好地让银时消停一阵子。
两人分别站在道场两端,双手持刀等待对方的攻击。
高杉君静静地站着,一丝不苟地分析银时身上的破绽,但虽然银时的站姿很懒散,破绽却少的可怜,这家伙的实力和他懒洋洋的态度完全不符,高杉君在心里想到,既然找不到破绽那就直攻好了!这样想着他便举刀,径直向银时冲了过去。
他的刀法学自名门,刚正大气,而且不乏灵活机动,即使是银时在高杉君展开攻击后也有一段时间疲于格挡。
“好厉害,”周围围观的学生都有些震惊,在极少有的和银时的对练中他们几乎都被对方在几招之内秒杀,“竟然还有人能将那个银时压着打。”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插话的是桂,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也从讲武馆跑到了松下私塾,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银时和高杉君的对决,“高杉的刀术可是最正派的大家打法,而且又被夫人指导了那么多年,一般的野路子能接下他几招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