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陈家大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哟,陈老爷子,您还吊着口气呢?”
人未至,声先到,陈风临一时想不出是哪个小兔崽子会有如此大的胆。
门口的保镖被毫不留情地打趴在地,这人必然是有备而来,带的都不是普通的打手,否则也不至于到了他面前他才知道。
总而言之,还是人老了,防备心降得低了。
可人到了跟前,他也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哪个仇家。
“你是谁?”陈风临一边悄悄吩咐手下去叫人,另一边想凭嘴皮子拖住他,“我不认识你,你最好赶快离开在这儿,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顾子航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一时半会儿直不起腰来。
待他笑够了,他方才慢条斯理地说:“诶,我劝你别做蠢事儿,你觉得,到底是私闯民宅罪重呢,还是当街拐骗罪重呢?”
他一说完,陈风临就知道他也是冲着屋里那小白脸来的了。
既如此,筹码依然在他手里。
于是他放松下来,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顾子航却没打算被他牵着鼻子走,阴谋诡计他也见得不少,陈风临使得算是最下三滥的。
“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哈哈哈,”陈风临忍不住嗤笑出声,“报警?你莫不是疯了?在这里,我就是天王老子,警察来了都得让我三分。”
“哦?是吗?”
顾子航惊叹了两声,而后恍然道:“也就是说,这里打架斗殴不会被警察烦咯?”
似乎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陈风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做什么?”
顾子航笑了笑,把带的人都招了进来。
“给我打!”
这些人耍的招式看不出门路,身手却非常人可比,也不晓得他从哪儿弄来的。
陈风临被人护着边打边退,直至退无可退,他身前的最后一个保镖被打倒。
守在后院的几人陆陆续续赶来,沈宇想去看热闹,看着陈茗只纠结了一瞬,就踏步去了前院。
陈茗把昏迷不醒的秦思远拥在怀里,面无表情。
就算沈宇再三解释迷药对身体无碍,但只要秦思远一刻不醒,他就慌上一刻。
如果面前是万丈高楼,他保不齐会一跃而下。
前院是不同于之前那里的喧嚷,沈宇怀着好奇心走近,不曾想迎面来的正是他时刻不停都在躲着的顾子航!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皮控制不住地发颤,那是由内而外的恐惧,但是底心那一点小小的惊喜悸动是为什么?
顾子航哪知道他心里千回百转,只说现在砍了他的心都有。
“那还不是因为沈总力邀。”
陈风临闻言怀疑地看向沈宇,沈宇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两人的互动看在顾子航眼里,犹如两条死鱼在互相干瞪眼。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他坐到大院的葡萄架下,由着两人被推攘过来。
沈宇惯性斗嘴:“老年人郁郁寡欢,话不多说。”
顾子航瞥了他一眼,没搭话,磕了两粒瓜子方才对陈风临淡淡地说:“老东西,你会付出代价的。”
秦思远那里有陈茗看着,他总是放心的,这种痛快他事儿就交给他办吧。
陈风临嗤笑,他这一生“征战无数”,从来没有怕过报复,况且,谁报复谁还说不一定呢。
须臾,陈风临搬的救兵到了,顾子航只看了一眼那乌泱泱的人头,有些恍然,尤记得,几年前他也喜欢这么玩。
兀自回味了半刻,他侧头对身畔的人道:“打,打残算我的,别打死就成。”
前院轰轰烈烈地干仗,后院儿里秦思远终是悠悠转醒。
他睁眼便看见一个光滑好看的下巴,下巴的主人走神的厉害,于是他也望着他走神。
就这样几分钟后,陈茗像是发觉了什么,低头凝视他,沙哑地开口:“醒啦?”
“嗯。”
“还困吗?回家再睡会儿吧。”
说完也不看秦思远的反应,撑着柱子想起身,结果半边身子麻了,准确地摔进秦思远怀里。
秦思远任他挣扎不起,随后才活动了下酸软的腿脚,强势地把人打横抱起,走出这个潮湿阴暗的房间。
他没问自己在哪儿,原因又是什么,只要陈茗在,哪怕这里是无间地狱,他也甘之如饴。
陈茗自觉坚如磐石,其实早就脆弱得不如一张纸,紧绷的弦差一点就断了,秦思远又给他拉了回来。
二人安静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陈茗在不长的距离中竟然睡了过去,呼吸也轻轻的。
忽然的嘈杂之音惊得他身体一抖,秦思远把手臂收紧了些,看了看人没醒,于是示意顾子航安静些。
顾子航得令,朝手下道:“把嘴蒙起来打。”
直到他二人安静离开大院,所有人愣是没再说一句话,不晓得被谁感染了。
打着打着,沈宇为了避免挂彩,悄悄摸到了顾子航身后。
“沈宇,”顾子航转了转杯子,冷漠地说,“别怕,下辈子注意点儿就好了。”
那小模样看得沈宇莫名的心神荡漾,连着这威胁的话都好听了万分。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的确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顾子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至少把毫无准备的陈风临吓了个够呛,过后的时间里都在憋着主意想搞他。
回到陈茗的公寓,他抓着秦思远的衣袖不肯松手,秦思远又不忍心叫醒他,顾不得洗漱,将人圈着睡了。
第二天的阳光依旧明媚,蝉鸣也依旧悦耳。
时不我待、时不我待。
陈茗很恐慌,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昨天,他差一点就又把秦思远弄丢了,他这好一个无用之身。
秦思远醒来,也盯着他发神了会儿,随即轻抚了下他的背脊,问:“怎么了?”
陈茗侧回身,埋进他胸膛,闷闷地答:“ 如果不是我。。。。。。”
“是你,也只会是你。”
“你也不会受这种苦了。”
“不苦。”
“我要是死了多好。”
虽然早知道他可能有自杀的倾向,但如此明确地表示出来还是第一次,剜得他的心一下一下的疼。
秦思远把他的脑袋死死按在自己胸口,发泄完那一点的暴虐。
“你死一个试试?”
陈茗闷着,极缓地喘着气。
过了会儿,他突然驴唇不对马嘴地说:“小远,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顾子航,其实他人不错。。。。。。”
“闭嘴!”
60、相杀相爱?
秦思远惊惧更甚,一刻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
“小远,小远,我撑不住了。
细微的声音自他胸口传来,刺得他胸腔发慌,鼻子也发堵。
秦思远不明白是哪件事使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想要安慰也无从开口。
枕头下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来,陈茗不可察觉地瑟缩了一下。
秦思远伸长手臂去够手机,接起放到耳边。
“喂,那家伙没事儿吧?”
顾子航挑着时间打的电话过来,不至于激起秦思远的起床气。
秦思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陈茗的头顶,然后回道:“有事。”
“我没有。。。。。。”
陈茗下意识地想反驳,被秦思远一把按在胸口上说不出话。
虽然嘴上说着跟陈茗“老死不相往来”,但听到他有事,顾子航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关心着这个和他有着极大默契的“死对头”。
“什么事?”
秦思远又瞥他一眼,又是气急又是心疼。
“他赖床。”
“哈,这算什么事儿?算了算了,没事我就挂了。”
“嗯。”
陈茗窝在他怀里也低低地笑出声:“谁赖床?”
见他情绪好了些,秦思远正色道:“嗯,我赖床。”
闻言,他笑得更欢了。
他不敢细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早已病入膏肓,既然小远希望他多留一会儿,那他就会拼了命地坚持下去。
关于陈风临,他一拖再拖,不过是想求个稳妥,但事到如今,人家都骑到自己脖子上了,他也没必要畏手畏脚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结果就是,他早饭午饭都没吃,整个白天都泡在了公司里,一心一意要将内鬼立马揪出来。
从陈风临那里得知,自己的心腹里出了叛徒,其实他有点心寒。
尤其是当得知那个内鬼就是自己最信任的秘书小杨时,他差点没忍住一巴掌甩他脸上。
他自问待他亲厚如兄弟,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结果。
小杨这个人聪明且自傲,即便陈风临没告知他计划失败,但他还是从陈茗的言语行动中猜出了一二。
陈茗将他叫到办公室,深沉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于是他便知道,他背叛他的事暴露了。
“小杨,你跟着我多久了?”陈茗开口,平淡无波。
“五年了。”
“这么久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