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寒老师,寒老师一定也爱我!今天我就是寒老师最好的弟弟,寒老师会因有我这个好弟弟而骄傲终生。”常琦挺直胸膛,精神抖擞。
韩子期继续写他的几何证明题,“随你。”
“不过……”常琦弯下身子,轻声道:“韩大帅你呢,你哥他?”
常琦和韩子期认识十几年,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家情况的人。
“他来不了。”
“嗯,也是,不来挺好。”常琦仿佛在劝慰,“反正你是年级第一,来了也是被表扬的,你又不在乎那个,来不来都一样。”
本次家长会在学术报告厅举行,下午三点前,每位家长需来到各自的班级,带着孩子一同前往报告厅。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领学生的家长越来越多。
韩子期和常琦因为个子高,并排坐在最后的位置,直到前面的座位逐渐空旷。
韩子期仍毫无动容地写他的数学试卷,可一旁的常琦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给寒老师发个短信。”常琦掏出手机,“算了,还是打电话快。”
直到耳边的电话因长时间无人接听被迫挂断,常琦越来越慌,“怎么办啊,寒老师不会真放我鸽子吧。”
“大概吧。”韩子期口气不咸不淡的。
“可你看到老班那眼神了吗?现在就剩咱俩了。”常琦偷瞄了一眼站在门口迎接家长的班主任,“要是到了三点,咱俩家长都没到,你说她是先搞我,还是先弄你?”
“无所谓。”
“韩大帅你别这样啊,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搞不好全年级就咱俩家长……”常琦突然顿住,挠了挠头,“哎?不对啊,就算寒老师不来,这不还有你陪着我嘛!”
常琦豁然开朗,一时兴奋胳膊搭上韩子期的肩膀,“就算是死也有个垫背的,挺好挺好,没事,兄弟陪着你呢!”
韩子期眉头微皱,“把你手拿下来。”
“行行行,还洁癖个没完了。”常琦絮絮叨叨,“我昨天特意洗过澡的,身上还带着香味呢,正宗男人香。”
韩子期懒得理他。
“我擦,不对!”常琦抱着头,生无可恋,“你个年级第一,我他.妈倒数第八跟你拼什么,就算你哥不来,老师也不可能骂你啊!”
常琦终于搞清楚问题的重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小丑竟是我自己,终究是错付了。”
“我的好哥哥啊,我求求你了,你快点过来吧,你的好弟弟要想死你了。”
“天灵灵地灵灵,柯南柯南快显灵。”
“哎呦,寒老师您怎么来了。”班主任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我擦!”常琦循着声音从桌上坐起,“柯南显灵了?”
韩子期笔尖一顿,铅芯直接断在试卷上。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顺着教室斜前方看去。
门口的男人穿着挂烫整齐的深色西装,手上戴着那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表,连领带都系的一丝不苟。从头到脚散发着吸引人的成熟气息。惹眼到,连每一根发丝都不肯放过。
显然门口的班主任也被男人惊得眼前一亮。
不论是谁,都没办法抵挡成熟沉稳的男性魅力,三四十岁的中年教师不行。
十七岁的清冷少年,更不行。
门口的班主任笑靥如花,向后排角落看去,“哎呦,真没想到您是这孩子的哥哥,快进去吧,那孩子等你很久了。”
“我操,我哥他今天可太太太太帅了吧,我要是姑娘我简直要爱上他。”常琦眼睛都直了,空气中弥漫着他激动人心的气息。
可气息传到韩子期周围时,都变成了酸涩的味道。
“要是知道我哥今天这么帅,我期末前肯定努力学习,好歹也让他上台领个进步奖啥的。”
韩子期仍攥着手中的自动铅笔,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对不住了韩大帅,我是真没想到我哥今天能来。”常琦言语中全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改天请你吃饭补偿你。”
身边人不断重复着“我哥”二字,一遍又一遍把韩子期从自己描绘的幻想中抽离出来,现实总比他以为的还要冷漠无情。
终于在第一百零一次自我劝说后,韩子期强迫自己低下了头。
再怎么样都和他无关,那个人只是借住在他家罢了。
没有浓于水的血缘,更没有分不掉的羁绊。
但如果一周前,他哪怕放低一丁点姿态,有没有可能,今天“寒老师的弟弟”会是他。
可以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的欣赏,散发着万丈光芒。
“哥,快来!等你好久了。”
韩子期认识常琦这么多年,头一次发觉对方的声音既吵又烦。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寒亭松顺着门口走来。
也许几分钟后,他会像个被人遗弃的玩偶,坐在空旷教室的角落,向班主任解释他哥不能出席的原因。
直到韩子期身侧出现一片阴影,遮挡了他的眼前唯一的光,却带着好闻的清新柑橘香。
可他突然不喜欢了。
韩子期仍低着头,假意研究那道连题都读不下去的填空题。
“哥,那咱们走吧!”常琦边说边起身,从他座位后走出来,“报告厅在学校东边呢,还挺远。”
“小孩,还不走。”寒亭松没理常琦,沉稳声线从他上方传来,“等着我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给小韩同学开家长会了!
实不相瞒,如果代入常琦的视角,其实这是本虐文。
第28章 心慌
韩子期把男人的话,在心底进行了无数种排列组合,直到他意识到“小孩”那个称呼,似乎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才敢抬起头,与寒亭松视线相接,“去哪?”
“开家长会啊。”寒亭松口气轻松自如,眼中藏着他喜欢的光,“快走,一会儿要晚了。”
寒亭松转而对茫然的常琦道:“我来之前跟你爸联系了,他已经在路上,马上到。”
韩子期像是被人下了蛊,机械性的从座位上起身,甚至没来得及放下紧攥在手心的自动笔,跟在寒亭松身后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常琦的哀嚎,“不是,这跟说好的不一样。那我怎么办啊!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男人周身包围着乌云过后的朝阳,带着令人期许的模样,散发着夺目光芒。
韩子期喜欢朗朗晴日,他妄想追逐阳光。
少年稍走快两步和寒亭松并肩,转身扬颌看他,努力遮掩根本藏不住的悸动,“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代表年级第一的家长,上台装.逼。”
寒亭松的口气一如既往的烦人,但他一点都不讨厌。
“哦。”韩子期低下头,怕自己心思藏得不够深,怕被人发现取笑。
“好了,快点走,还有不到五分钟。”说着,寒亭松握住他的手腕,冲着报告厅跑去。
与人皮肤接触并非那么不适,手腕处感受的是令人心动的温度。
寒亭松一直到报告厅门口才松开他,门内已经传来了教导处主人的发言声。
“准备好了吗?”寒亭松扬起嘴角看他,“我推门了。”
报告厅的外侧是块干净明亮的大面积落地窗,冬日下午三点的阳光晒满了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推开大门,就会有大量光线投射进来,会引来万众目光。
推开门的二人完全不在意周边的窃窃私语,直径来到最前方,坐在早就预留好的位置上。
韩子期突然觉得,装.逼也挺爽的。
“喂,那个是教散打的老师吧?他是韩子期的家长吗?”
“哇哦,寒老师穿西装好帅啊!”
“那个孩子旁边的是他爸爸吗?这么年轻的爸爸?”
“应该是他哥哥吧,之前好像听说韩子期有个哥哥来着。”
年级主任发言后,下一个环节是韩子期以学生代表的身份上台演讲。
他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演讲稿。
“紧张吗?”寒亭松凑到他耳边,柔软的上唇无意间触到他的耳垂,带着温暖的气流。
韩子期指尖紧捏了一把演讲稿,并没躲开,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回了句:“小看我。”
“什么?”外界声音太大,寒亭松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唇边。
因为距离过近,由韩子期鼻腔传出的温度,从对方的耳廓又转回到他的唇上,被烫起一层毛茸茸的边。
寒亭松有在脖颈动脉处涂抹香水的习惯,前调的柑橘和中调的薄荷顺着空气扩散开来。
韩子期按着柔软的阶梯座椅又往前凑了一分,在即将触碰到耳廓的瞬间停下动作。
紧张又犹豫。
他压着嗓音说:“那你准备好了吗?”
寒亭松从他耳边离开,微扬起嘴角,伸手和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随后,少年站在千人的报告厅前,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毫不胆怯地说着过目不忘的演讲内容。
本次流程的倒数第二项是优秀学生家长发言,直到主持人介绍“韩子期的家长”时,他仍怀疑自己在做梦。
身边的男人下意识把手放在他头上,指尖插.进发丝,轻轻揉了一下,整了整袖口和领带,迈着笔直的步伐走向演讲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