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没动。
态度疏离得很。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这里不欢迎你。
请你圆润地走开。
林清酒碰了那么多次壁。
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掏出手机。
迅速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个字。
接着把东西放到沈酌面前。
看见上面的字。
沈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是不介意当众表演一下,如何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一个一米七多的你,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麻烦往里挪挪,给我让个位。
不甘不愿地给人让了座。
林清酒满意地在他身边坐下。
椅子之间的缝隙并不大。
一般来说。
两人是碰不到的。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林清酒腿太长的缘故。
膝盖硬是顶在了沈酌腿上。
这首音乐正好结束。
林清酒丝毫听不出歉意的声音隔着耳机传入耳中。
“不好意思,碰到你了。我长太高了,没办法控制。”
沈酌索性歌也不听了。
摘下耳机塞回壳里。
声音冷洌。
“你看不出来我很烦你?班级里这么多空位,你非要挤到我边上?”
沈酌很不给面子。
明知道有不少人已经因为林清酒过分突出的容貌看了过来。
也并未顾忌。
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瞪着他。
林清酒又不可控制地动了动喉结。
老婆怎么瞪人也能瞪得这么好看。
沈酌没听见林清酒回答。
以为他终于觉得羞愧能躲得远远的了。
岂料。
“哪有空位?”
林清酒一脸惊讶。
“不都坐了人吗?”
沈酌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对付这种没皮没脸的。
就是该把人当鬼一样。
不然遭殃的肯定是自己。
班里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到来。
空着的位置也一个个被占满。
最后还剩下少有的几个单人座。
包括沈酌里侧的那个。
一个化着桃花妆、身材姣好的女同学从过道走来。
停在林清酒边上。
细声细气地问:“同学,麻烦你让一下位可以吗?我找不到其他位置了。”
林清酒不近美色、态度冷淡。
“第二排还有空位,第三排也有,那么多位置,你看不见吗?”
跟沈酌同样的反问。
可惜女生并没有林清酒那么厚脸皮。
余光瞥见其他同学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脸色一赧。
不敢再多停留。
慌忙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围观全程的沈酌:呵呵。
……
会议结束。
林清酒牌502胶水。
忽视身边人脸色的僵硬。
寸步不离地跟在人身边。
沈酌开始还特意加快脚步。
没走多久。
开始感到吃力。
余光一瞥。
腿长得过分的青年。
气定神闲地跟散步一样。
沈酌:“……”
自己这是折磨谁呢。
半天的被迫相处下来。
沈酌已经看透了这支胶水的本质。
他不知道宿舍明明还有其他人。
这人为何偏偏要黏着自己。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
才能养出脸皮这么厚的货色。
这些问题就跟女朋友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一样。
无解。
这一天耗费掉太多脑细胞。
沈酌实在不想再用脑。
这家伙爱干啥干啥吧。
他没损失什么就行了。
微凉的水从顶端倾泻而下。
总算让人彻底冷静。
沈酌擦干身体。
正要从衣物堆里取出新的内裤。
放松的神情一滞。
不信邪地把东西来回翻找数遍。
接受了自己独独忘带内裤进来的事实。
穿与不穿。
从来不是个需要多加思考的问题。
“鹿朝阳。”
有脚步声靠近。
“怎么啦,衣服忘带了吗?”
隔着一道门。
林清酒热情激昂的声音透着几分诡异。
沈酌继续叫人。
“鹿朝阳?”
“屋里就我,你叫谁都没用,什么东西忘带了,都是男的,不用这么见外。”
沈酌安静下来。
片刻过后。
林清酒忍不住了。
伸手拍门。
“咱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熄灯了,你如果洗好了,能不能出来哇,我还没洗呢,不光是我,宿舍还有两个人也还没洗呢。总不能等下他们回来了,你还在里面占着吧?你到底忘带什么了啊,跟我说一句,我帮你拿呀。”
话音刚落。
门啪的一声开了。
沈酌冷着脸出来。
脚步匆忙。
林清酒转身跟上去。
像只苍蝇。
嗡嗡嗡地继续念叨个不停。
“看来你没忘带东西啊,那你怎么半天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欸,你咋又进去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内裤,等下,你不会——”
林清酒的声音一下就停了。
沈酌乐得清净。
但直觉有哪里不对。
转身。
正好撞见林清酒直勾勾的视线。
定在他身体某个部位上。
沈酌买了配套的睡衣。
现在气温不低。
他特意挑了轻薄款。
这也意味着。
裤子很薄。
很贴身。
他一动。
林清酒的瞳孔就跟受到了什么刺激般骤缩了下。
啪嗒。
两行新鲜的鼻血。
直直滴到地板上。
沈酌:“……”
林清酒淡定地擦了一把。
黏糊着手。
声音异样低沉。
“这两天吃得有点补,肝火有点旺,你别介意,不是因为看着你所以流鼻血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继续冒犯地盯着。
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然后生理性地眨了下眼。
“要不你还是先去穿上吧,我怕我失血过多,当然,这不是因为你,是我身体太弱了。”
沈酌:“……”
地被拖得很干净。
林清酒两只鼻子分别堵着两张纸巾。
清理过的原因。
纸巾上并没有血迹渗透出来。
“那我也去洗澡了,你如果不想洗衣服,我等下洗完澡了,可以顺便帮你洗一下。”
睁眼说瞎话地补充。
“之前上高中,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洗个衣服,也都是举手之劳,正常的。”
沈酌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
抱着脏衣服去了阳台。
学校给每个宿舍配备的阳台都很大。
尤其是洗衣服的地方。
毫不夸张地说。
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同时在这清洗。
很快。
遇到了第一件麻烦事。
——如果碰见林清酒不算的话。
沈酌从小到大的衣服。
都是用洗衣机机洗的。
外婆还在时。
老人会帮忙手洗。
后来老人走了。
沈酌也就养成了依赖洗衣机的习惯。
内裤袜子这些小物件手洗倒是方便。
外衣的话。
沈酌盯着被自己打湿的短袖。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也不知道这学校怎么想的。
偌大的宿舍楼。
吝啬得只在几个宿舍楼的一楼安排了免费洗衣机。
很不巧。
沈酌所在的这栋楼没被安排上。
他往瓶盖里倒了点洗衣液。
小心地往衣服上从左到右地洒开。
然后。
又没了动作。
林清酒出来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漂亮的男生蹙着眉。
费劲又不懂技巧地瞎搓着手中的衣物。
没洗几下就不想干了。
气急败坏地把衣服往水槽里一丢。
鼓着一张脸。
跟看仇人一样地瞪着那堆可怜的东西。
与往日冷淡的神情截然不同。
多了点人情味。
这般神态的青年。
让人看着很上瘾。
沈酌猜都猜到自己衣服没洗干净。
但他实在没办法了。
只能今晚先将就一晚。
明天开始。
就算要走一段不短的路。
也要把这破衣服送过去让洗衣机来代劳。
刚要拧开水龙头。
一只手按在了他上面。
“就你这样的洗衣态度,信不信等你明天醒来,衣服上不但会长满黄斑,还会有一点一点的霉印?”
这话纯粹是诓人。
沈酌身上干干净净。
根本闻不到一点汗味。
但没洗过衣服的沈酌不懂。
狐疑地扫了来人一眼。
把被覆盖的手抽回来。
林清酒在心里惋惜了下。
面上更加真诚。
“我衣服都手洗的,不骗你。你这样不把上面汗液的残留物洗掉,衣服明天就得扔。”
“我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反正我现在要洗衣服,可以顺便帮你洗一下,你要是过意不去,下次继续让我蹭你会员看电影就行了。再给你考虑一下,你是要扔衣服,还是把它们交给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