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怎么办?”顾中扶着扫把看着他。
“不营业呗。”齐越说,“你回家,我睡觉。”
“哦。”顾中应了一声。
有些意外自己声音里的失望。
“重新开业了我再给你打电话。”齐越说。
“你这儿每年是不是都重新开业好多回啊?”顾中说,“你外号叫开业大吉吧?”
齐越没说话,看着他勾了勾嘴角。
“你怎么知道的?”齐越说。
顾中看着他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伸出手指了指他道。“你牛。”
“我发现你现在脾气好多了啊。”齐越说,“越来越禁逗了。”
“您还满意吗?老板。”顾中拿来抹布开始擦桌子,就算现在窗户还是空的,桌椅也不齐了,但他还是尽力让这个店看上去不要那么破败。
“早几年碰到你就好了。”齐越说
“别。”顾中说,“早几年我顶你一句估计得让你打废了。”
齐越笑了好一会儿,又转身去忙活了。
现在的齐越挺好的,懒散淡定,看什么的眼神都是平静的,让人有安全感。顾中喜欢跟他待在一起,聊天儿、看片儿、偶尔被逗得无言以对:时不时猜测一下他的过去,平淡而新奇。
收拾完了之后,齐越拿着托盘从后厨出来了,一个披萨和两盘意面,闻起来很香。
“上楼吃吧,一楼待不了人了。”齐越说。
顾中想了想,又去做了两杯柠橡茶,拿着上了二楼。
“吃吧。”齐越说。
睡觉这个事儿挺神奇的,明明是休息,但又像体力活儿似的,睡久了就饿得慌。顾中拿过盘子,低头开始吃面。齐越拿着手机扒拉着,面和披萨都没吃。
“你不…”顾中没问完,齐越就把电话拿到了耳边“喂”了一声。
他只得闭嘴,继续吃。
“李叔过年好。”齐越说,拿了块披萨放到了他盘子里,“您哪天有空帮我安排两个人过来装玻璃吧……一楼的,全碎了……”
这个李叔大概常年给炮楼修窗户,对于“碎窗户专业户店”里的玻璃又碎了完全没有一点惊讶。
虽说现在过年,工人都放假了,不到初六没有人干活,但他还是想办法安排了,初三就过来修。
齐越打完电话之后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似乎没什么胃口。倒是把两杯柠檬茶都拿去喝光了,还嫌顾中没给他加点儿奶油。
你是不是不饿啊?”顾中问。
“嗯。”齐越把披萨推到他面前,“你都吃了吧”
顾中也没多问,拿过来都给干光了。然后看着电视机发愣。
一楼的电视机也被砸坏了虽说现在一楼冷得待不住人,但跟三楼小屋里那几年没更新过的“片儿”相比,他本来还想抗着寒冷看看电视的。
“回去吧。”齐越说。
“嗯。”顾中靠在吧台那儿应了一声。
齐越拉了拉外套衣领,在一楼转悠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检查损失。
转完一圈儿回到吧台,看着顾中道:“你可以回去了,也没什么事儿了。”
“嗯。”顾中清了清嗓子,点点头。
齐越双手往兜里一揣,从后门出去了,在后面码着的破桌椅那儿又看了看,然后点了跟烟叼着,回到了吧台旁边。
“你……”
“嗯。”顾中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是没动。
“哦。”齐越回过神似的,从兜里摸出了车钥匙,“我送你,这会儿打不着车了。”
顾中盯着手机:“我一会儿再走。”
齐越也没再说话,在窗口灌进来的寒风里看着他。顾中眼睛都没离开过手
机屏幕,不知道自己在划拉些什么,最后他抬眼瞅了瞅齐越。
他嘴上叼着的烟都已经被风吹灭了,还叼着。
“主要是我这会儿回去没什么意思。”顾中伸手把半截烟头拿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往楼上走,“我爸估计没在家,我妈睡觉,然后晚上又去奶奶家吃饭…到正月十五之前我们都去奶奶家吃,太闹了…”
顾中上楼上得很快,小蹦着,仿佛是走慢点儿齐越就会追上来,拉着他送他回家似的。
齐越跟着上了楼,俩人坐在二楼的角落里。
“煮一壶果茶吧。”傻坐了快半个小时之后齐越说。
“嗯”顾中起身。
二楼有一套电热壶,他去一楼冰箱里找了找果茶的材料,然后回到二楼开始煮茶。自打成为炮楼的杂役之后,他做各种饮料的技术见长,随手一点儿材料就能弄出点儿喝的来,冷热都没问题。
他突然觉得哪天应该给老爸老妈露一手,老爸的反应他猜不到,可能面无表情内心感动,也可能嘲笑他浪费时间,打了这么久的工只当了个半吊子厨娘,将来也只能去开个奶茶店了,但老妈一定会欣慰地微笑。
看着壶里翻滚着的水果块儿,顾中勾了勾嘴角。
挺好的,多温馨。
以前他不会有给父母做点儿什么的想法,从所谓的叛逆期开始,年纪越大,跟家里的关系越拧巴,但这个时期结束之后,那种拧着劲的关系却似乎回不到从前了。
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但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一直到看见齐越的家时,他才有些震惊,也有些发冷。突然觉得看他横竖都不怎么顺眼的老爸,是那么的顺眼。
他回头看了一眼齐越。齐越正靠在墙边,歪着脑袋也在看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快好了。”顾中说。
“哦。”齐越应了一声。
“不用盯着我,我还能把壶摔了吗?”顾中说。
“谁知道呢?”齐越说。
一分钟之后顾中再次回过头,齐越还是保持那个姿势看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他回头,齐越还看着他。一共回头四次,每次都能看到齐越专注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若有所思。
“看什么呢?”顾中问,把煮好的茶从小电炉上拿了下来。
“随便看看。”齐越终于换了姿势,伸了个懒腰之后把腿搭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懒洋洋地半靠着,“我发现吧,你长得也就那样,身材也就那样…”
“哪样?”顾中马上问,他向来不回避对自己外形的在意,非常诚恳地承认自己还处于支棱着毛的小公鸡年龄段。
“就……那样。”齐越说。
顾中看着他,这样的回答非常不能让人满意。
齐越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凑一块儿还是很舒服的,所以我就愿意多看看。”
综合这句话的意思,顾中的理解就是“你的零部件都不怎么样,只能组装起来看,跟夸人有气质差不多”。
他喷了一声表示不服,倒了杯果茶放到齐越面前道:“你这辈子没怎么夸过人吧?”
“除了你。”齐越喝了一口果茶,“我就没夸过别人了。”
“你这人就是活得太独了。”顾中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把杯沿顶在下巴上,用热气蒸着自己,舒服地眯了一下眼睛,“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炮楼,是不是也就没有你这个人了。”
“咱能不总炮楼来炮楼去的吗?”齐越说。
“你什么时候不冲着我叫串儿了……”顾中说,“我就认真地管这儿叫炮。”
“炮楼就炮楼吧。”齐越笑了笑。
顾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有一天,炮楼没了。”齐越看着他,“你还会记得我这个人吗?”
顾中愣了愣。
“这儿是租的,总有到期的时候,总有一天会没有的。”齐越说。
顾中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认识齐越这么长时间,在他的认知里,齐越就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设,从昨天说不愿意一个人待着到现在说出这句话,顾中觉得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个在大年夜开始变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回去的中年老妖怪。
他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有些事出在了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齐越的问题他没有回答,齐越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在这个还响着连片炮仗声的大年初一里,在这个被砸得呼呼漏风的炮楼里,平静祥和地用两个小时喝完了两壶果茶。
齐越往后一靠,拉长声音打了个呵欠。
“我回去了。”顾中看了看时问,这会儿直接去奶奶家,正好赶上吃饭。
“嗯。”齐越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酒水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个信封,“等等。”
“怎么?”顾中马上问。
齐越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十块钱,又拿了个红包装上了。
“你不是吧。”顾中叹了口气,“压岁钱不是给过了吗?
“这是我家…我的习惯,那要不你挑一个理由吧,加班费或者……”齐越手指在红包上弹了弹。
“加班费。”顾中抢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也算是高风亮节了。”
齐越笑笑,把红包递给了他,“福星高照。”
顾中接过红包,放进兜里,轻轻拍了拍。
炮楼的大门因为窗户都大开着而失去了作用,齐越也没锁门,开车把他送回了奶奶家。
“谢谢。”顾中看了看奶奶家亮着灯的窗户。
“初二上不了班了,这几天你跟同学玩去吧。”齐越说,“初六再过去。”
“嗯。”顾中声音很低,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又答了一遍,“嗯。”
“你……”齐越还想说什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之后突然推了他一把,“赶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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