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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盐 完结+番外 (灰山妒)


  那我的劫是什么?
  阳光落在安德烈身上,将发丝眼睫照耀得近乎透明。他抬眼看我,眼里像含着一汪碧蓝湖水,波光粼粼,淡蔷薇色的嘴唇抿出一个浅笑,脸颊上有甜甜的酒窝。
  圣洁,美好,只要顺遂他的心愿,他可以成为梦中的金发天使。
  “我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日子。”安德烈蹭了蹭我的脖颈,依恋的呢喃,“就像做梦一样。哥哥,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再也不用回那个讨厌的家。”
  我笑了笑,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夕阳把绚烂的光洒满天际,最终变成一颗赤红的心,摇摇欲坠的挂在边缘等待被暮色吞噬,看起来撑不住了,只好认命。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的劫从始至终没变。
  尹文君来的时候悄没声息,我正脊背冒汗的往前一步步挪蹭,握着扶拐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忽然闻到一缕烟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回头一看是他倚在门边,明明长着张清俊文雅的脸,故意做出懒洋洋的姿态。
  “怎么不说话?吓我一跳。”
  “我怕呼出口气会把你吹走。”他点评道,“瘦成这样,很有病美人的味道。”
  我对尹文君的信口胡扯无语了几秒,能将一个面无血色如同幽灵的男人说成病美人,不愧是他。旁边照顾我的女人过去把烟掐了,这回轮到他吓一跳:“搞什么?!”
  “禁烟,我是病人。”我瞥了他一眼,继续艰难的迈腿,“安德烈怎么会让你进来?”
  “作为他的合作伙伴,我有权在这里进出。再说这房子还是我抵押给你妈妈的,最后到安德烈手里,变成你在住,真够缘分。”怪不得尹文君年纪轻轻就有资本搞投资创业,原来是把自己的房产卖了。他盘腿在榻榻米上坐下,“许俊彦,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点神经质?”
  “没办法,他们追求利益到魔怔的地步。”我说,“你见过这种情况下的正常人?”
  “和我家一样,个个斗得堪比乌眼鸡。”他笑了笑,“蘑菇弟弟,咱们俩才像一家人,可惜生错了地方。”
  “这话别让安德烈听到,否则他又要发疯。”
  虽然心知尹文君称不上什么好人,奈何他笑眯眯的样子亲和力太足,自来熟的夸“保姆”气质独特做事认真,然后支使她端茶倒水。那女人离开房间,我也松懈下来,坐着和他随口闲聊几句,他顿了顿:“你变了很多。”
  我看了看自己,卧床修养了这么久,浑身上下大概没有一处维持原样。尹文君摆摆手:“是给我的感觉不同。你以前总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比较合适,消极?低沉?让人觉得你有很多话闷在心里不说,连带着周围气压都低几个度。”
  “以前我没想开。”我说,“其实人不用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我一开始图的就是漂亮脸蛋,现在身边有个美人弟弟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挺好,不想折腾了。”
  他仔细的打量我,叹了口气:“安德烈虽然聪明,但脾气像个孩子,有些事上欠考虑,恐怕不能保你一生。”
  我默了片刻后开口:“我妈妈还让你说什么?”
  “你猜到了。”尹文君尴尬的耸了耸肩,“我觉得我装得很像中立方。”
  “诈你的,没想到你承认得这么快。安德烈不可能放外人进来,你能见到我,多半因为他被妈妈叫走,一时没法脱身。”
  他无奈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插手别人家事,但又得罪不起,只好消极怠工。算让我见识到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偏心的母亲。”
  我不置可否,她对我一向如此,自从知道我和安德烈搞在一起后,表面的温情也荡然无存。
  “她说可以给你打一笔钱,足够衣食无忧,而且保证你去国外开始新生活,不会被任何人找到,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再和安德烈有联系。”尹文君说,“只要你同意,她会安排立刻动身。”
  我出了一会儿神,闭了闭眼睛:“我本以为这话她会亲自来说,没想到连看我这个儿子一眼都不愿意。”
  她对我一定特别失望,幸好我已经不在乎。
  “转告她,不用给我钱或机票,只需要她帮我支走别墅里的所有人,包括安德烈。再给我一辆车,我有手有脚,会自己离开。”
  “你的腿能开车?要不要我在山下接你?”
  可能以为我会拒绝,听到我同意后尹文君小小的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眉,满脸不赞同:“俊彦,外面找你的人很多,你走了住在哪?怎么生活?为了一时赌气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
  我摇头,垂下眼睛,摆出听不进劝的一副固执姿态。他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了半天,见我坚决不改,只好说:“遇到麻烦给我打电话,好歹也是从小的交情。我这个人虽然没有帮你改变现状的能力,但不至于一点忙都帮不上。”
  “谢谢你,蚯蚓哥哥。”听到这里,我认真的看向尹文君,“见到我妈妈拜托你和她说一声,我已经为她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埋单了。”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安德烈养成这种性格。”他不明所以,因此没多想的安慰我,“出去避避风头也好,等过几年什么爱恨纠葛都淡了你再回来。换了新地方别忘了我说的及时行乐,开心活着最重要。”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我都明白的。”


第178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不再是我了。
  郁积于心的无力与疲惫将我推至摇摇欲坠的边缘。
  我吸气,再吸气,试图劝说自己冷静。扶着方向盘时眼前一阵阵发黑,痛苦翻涌着上升,如同暴雨倾覆的海面,永不平息。
  吴冕突然出现在副驾驶的位置,像魔术师帽子里的白兔般冒出来,毫无逻辑可言,又莫名其妙的合情合理。
  他微微皱眉,用认真倾听的姿态说,你要自救。
  我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救?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的每一点对爱的渴望都是流血的伤口,欲望的深渊。它在黑暗中蚕食我,咀嚼我,吞咽我,撕扯我,腐蚀我,使我变得糜烂不堪,痛苦麻木,令人作呕。
  “很多人没被爱也活得很好”,可是我从未被爱过,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
  “许俊彦,你要自救。”
  吴冕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他的嘴唇张合:“活下去,你不能死,不是你的错。”
  我刚想着他仿佛要被从车窗里钻进来的山风吹散了,他就真的在空气中缓缓消失,留下空空的副驾驶座。
  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
  不是妈妈的错,妈妈给了我生命,她被抛弃在先。
  不是许家的错,他们抚养我长大,已经仁至义尽。
  不是许育城的错,他给过我最想要的温情。
  不是杨沉的错,他还年轻,他只是不会爱。
  不是宋城的错,是我骗他在先。
  不是安德烈的错,他还年轻,有时候行为幼稚,做哥哥的要理解。
  不是这个世界的错,世界没有恶意,它满不在乎。
  所以是我的错。
  我的错。
  我还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可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是一条活在鱼缸里的鱼。即使能在这里活得很好,我仍然渴望离开。
  但对于一尾扑腾挣扎的金鱼,它能到哪里去?
  “我们举起画笔,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那个因为拜访许家被调离我身边的美术老师有一双和善的眼睛。他注视着坐在少年宫画室里的每个人,路过我时停下脚步。
  我感觉到干燥的掌心落在头顶,温和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只能画自己眼里的世界,每一幅画,都是其他人了解你的途径。”他说,“不要羞于表达,表达是理解的基础。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希望从今天以后,你们能通过手里的笔告诉我。”
  我拖着僵硬的腿下了车,站在山顶可以看到远方城市的轮廓,笼罩着淡淡的雾气。
  不知为何,那个老师给我上的第一节 课仍然鲜明的留在我的记忆里。
  “你们都是出于兴趣才来学习绘画,这很好。人的一生十分短暂,能选择学习自己喜爱的领域是一件幸事。欢迎大家来我的课堂,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我会一直在这里教大家。”
  一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听见他饱含期冀的语气:“同学们,你们有着远大的未来,就像面前的这块空白画布,放下拘束,尽情挥洒色彩吧。”
  我坐在画架前,和现在站在山崖边一样,脊背绷得很直很紧。
  骨子里渴求正视和尊重,却要装得毫不在意。但我无法做到表现出的自轻自贱,即使周围人都希望我的确如此一一实际上并没有人希望我作为谁,我该说实话一一那就是我希望我自己是个没心没肺、不懂得爱为何物的傻子,这样能避免大部分痛苦。
  想被平等对待的痛苦,用轻浮伪装逃避现实的痛苦,以及没有人在乎我是谁我却把自己看得太重的痛苦。
  人们不会因为想要改变而改变,他们改变是因为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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