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侃侃而谈,谈及最后,突然拂袍跪下:“主公,我愿领兵,誓取雒城。”
诸葛亮望了眼郭嘉,却见郭嘉竟在抿嘴低笑,不知同刘禅说着什么,说得刘禅拼命点头。
刘备带着疲惫的声音:“孔明以为如何?”
诸葛亮却是瞧也不瞧庞统:“主公,亮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退城外的泠苞。”
不待城门吊桥落实,却见一将陡然纵马凌空跃下,挡在泠苞的面前。
一杆黢黑长矛猛然一抖,厉声喝道:“宵小之辈,竟也敢来此撒野!”
泠苞大怒,挥动双锤,催马而上。
“当!”
铜锤砸上张飞的蛇矛,惹来张飞的一顿的狂笑,那张炭黑似的脸上,绽出一瞬的轻蔑。
“不自量力。”
“哈!”
张飞一声大吼,蛇矛重重斩下。
“张翼德,素闻你骁勇善战,在长坂坡一人喝断板桥,阻曹操大军。今日,我倒是要看一看,是不是当如传言。”
“砰!”
兵刃相挡,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张飞一对眼珠都快瞪出了眼眶,呲着牙,一口唾沫星子喷在泠苞的脸上。
“啰啰嗦嗦,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两匹战马各自跃开,张飞却是先行勒过马头,发一声喊,又再猛冲过去。
一柄黑亮的丈八蛇矛,竟似被他舞出了阵阵凌冽寒风,咆哮着,席卷向泠苞。
蓦然间,只听见两下闷响,泠苞的两颗锤头竟然断裂开去,“咚”地摔在了地上。
泠苞登时傻了眼,一双兵刃,随他征战多年,想不到,今日竟叫人一战毁去。
“张翼德!”
扔了两柄锤身,从抽出腰间长剑,复又战上张飞。
“冲啊!”
不知谁人高喊,两厢军士奋勇冲杀入阵,顷刻,便已层层叠叠混战在一起。
顿时,激起战场如雷喊杀,硝烟漫卷,将涪城前的半壁天色悉数染尽。
城楼上,诸葛亮冷然望着那片厮杀:“泠苞、吴懿从来都不是刘璋的主将担当,他派这二人前来,无疑是为了刺探我实力。”
“不过,士元那个取道的主意却也是不错。”郭嘉在他旁边道,“若能拿下雒城,那成都便不远矣。”
诸葛亮:“奉孝也想行其险招?可万一张松是个圈套怎么办?”
郭嘉道:“孔明忘了嘉还布下了一子么?”
诸葛亮眼前一亮:“马孟起?”
“嗯,若张松不能里应外合,那便是强攻成都,也要将其打下。”郭嘉闭了闭眼,萦绕鼻尖的血腥越加明显。
“孔明,玄德公等不起了。”
城楼下,张飞大吼:“死在某的手里,也不枉你了!”
跟着,丈八蛇矛猝然送进了泠苞的胸口,泠苞圆睁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那柄碎裂成几截的长剑,眼底忽然一暗,胸口射//出一条血线,溅落空中。
蛇矛上的血珠,滴滴滚落,张飞高呼:“杀!杀入辕门,斩杀吴懿者,赏!”
泠苞战死,张飞大军的士气陡增,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地杀得泠苞的部属丢盔弃甲,往大营逃窜。
诸葛亮站在城头,远远望着,沉吟半晌:“奉孝,你是不是不止藏了马孟起这一奇子?”
“嗯?”眉眼悄然弯起,露出一张无暇的颜容,郭嘉道,“黄汉升在德阳。”
“哈哈哈!”诸葛亮放肆大笑,“就料到你定然还有后招。三路……三路困成都,呵呵,刘璋啊,插翅难飞了吧。”
兵马出行,入山,过险道。
出了涪城东门,便是鹿头山,只待越过了这座山头,就能出其不意地绕至绵竹。
大军已经先行出发,诸葛亮却拉着郭嘉叮咛说:“小心庞士元。如今主公信他亦多。”
郭嘉应道:“嗯。此行应能取下成都,只是不知那刘璋,该当杀,还是放?”
扇子被诸葛亮抓在手中,一动不动,片刻方道:“若是杀了,主公这处,我来担着。”
“好。”
赵云牵马走来,谓郭嘉道:“此战有旁人在,你切莫离了我的视线。”说着,瞥向庞统。
郭嘉翻身上马:“知道了。”
山路尽头,绵竹,落凤坡。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这里是存稿箱君向大家问好,么么哒(づ ̄3 ̄)づ
问:那这个时候蠢作者在做什么捏?
答:某作滚去看《太平轮》惹,这个点电影应该还木有散场啊,23333
☆、第69章 风波难定随浪起
蜀中险山,高高低低的山道,有些路不知被封死了多久,也亏得赵云在入山前寻了当地的猎户前来带路,否则,大军来来回回,怕是早就迷在了这崇山峻岭之中了。
庞统被颠得有些难受,当日,他意气风发地骑马出了涪城,结果没走两天,便迫着赵云要换马车。这可是让赵云为难了,三军出征,又哪里来的马车。
庞统却道自己伤了大腿,骑不了马,若无马车,他走不了,贻误了战机,那便是赵云的过错了。
赵云憋了一肚子的火,替他从山户那里买了一辆马车,简陋得很,就几块木板钉上,木板下装了两个轱辘。
郭嘉绕着这辆马车转了两圈,随后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地走了。
夜里宿营的时候,赵云轻声问他:“奉孝那会儿在笑什么?”
郭嘉坐在床沿,身上的中衣褪下一半,肌肤上那些淡去的疤痕,被赵云以掌心慢慢抚过:“子龙,估计庞士元走不了两日又要来找你说要骑马了。”边说,边憋着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赵云替他擦完了药酒,拢好衣裳:“他也是忍了这些时日了,也快要忍不住了吧,呵呵。所以这一路,我也不愿你坐马车,那颠簸的滋味,比骑马还要折腾。”
“他喜欢折腾,还非要搭着别人一起折腾,难怪孔明那性子,都可以被他惹急了。”郭嘉坐得累了,便想要睡了。
赵云扶人躺下,柔声道:“山中晨露重,你明早起来多穿些。”
“嗯。”
“伤处抹了药,可有好受些?”
那些药酒擦在身上,辣得肌肤一阵阵的滚烫,药效到底不错,可是这火辣起来,也是不错。
郭嘉缩在床里,模糊地又“嗯”了声。
赵云觉得自己的掌心也在隐隐发烫,随之蔓延至全身:“你先睡吧,我去外头瞧瞧。”说完,自己匆匆走出了大帐。
果然大军没走了两日,庞统便又来见赵云了。
“子龙,我腿上的伤势已愈,不用费那个马车了。”他说得轻松,可脸上仍然掩饰不住的那抹尴尬。
赵云把这事说与郭嘉,郭嘉一脸正经不过片刻,接着忍俊不禁:“他若是再熬两日,等出了这鹿头山,那马车便是好东西了。”
“是啊,我还是把那马车留下了,等出了山,你也可以借借脚力。”赵云认同道。
郭嘉随口问他:“绵竹守将可是邓贤?”
“是”
少顷,郭嘉沉吟道:“泠苞已死,吴懿必败,那些败部定然会逃往绵竹,若这时我军能从绵竹后方截杀,那绵竹定破。”
赵云凝神细听:“听闻邓贤与张松交好,却不知张松那一计,他又知晓多少,若是让庞士元前往劝降,奉孝以为如何?”
“呵呵,他要建功,自然会去。”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衍起笑意。
庞统亦是胆色过人,听了赵云的意见,欣然愿往绵竹。
只是他入绵竹之际,赵云早已命人随他一道入城,又选了精兵扮作逃亡而来的泠苞、吴懿的残部,暗地里混入了城中。
庞统归来,直言邓贤同意献上城池,赵云只须带几个随从与他同入城中,接下他的郡守大印即可。
可是,庞统没有想到,赵云竟然会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赵云直言邓贤若要投降,便应该自己出城来降。
“赵子龙,我庞统都不惧,难道你竟是在害怕吗?”庞统恼道。
赵云冷然回答:“庞军师,云身为主将,自然要事事小心,不是不信邓贤归降的诚意,只是,孤身入城,恕云实在不能做到。”
“哼,想不到堂堂常山赵子龙也是贪生怕死之人!”庞统拂袖而走。
是夜,庞统尚且酣睡,帐外已是杀伐震天,他只来得及披上外衫,慌忙出帐,可满眼皆是火光人影,到处是杀成一片的兵士。
庞统抓着一人发问:“发生何事了?”
小兵只堪堪说了一句:“敌人夜袭。”便又再杀入战场中去了。
这时,身边却有人走近道:“绵竹守军乘夜偷袭。士元不是说邓贤愿意归降么?怎么如今又带兵夜袭呢?”
庞统惶惶然道:“邓贤?绝无可能,他已同我约定明日入城,又怎么会在今晚偷袭呢?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