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裴尔,我才是老板,你管我的招生标准是什么,照着做就是了。”
“你瞎神气什么,现在兴趣班竞争激烈,能有几个人来你这儿报名。”
他翻开资料,却发现报名的人还真不少,古铖得意地冲他眨眼,“我这儿的琴全是世界一流名品,家长就算不认识我,冲着这些钢琴都会挤破脑袋想把孩子送到我这儿。”
行,有钱是大爷。
黎北晏翻着报名表,依照古老板的无理标准筛选学生,给最终确定的名单打电话,通知上课时间。
他端着咖啡翘着二郎腿,语气拽得不行,“来了我还要面试,没天份的我不教,浪费时间。”
拽个屁。
下午贺念放学过来,古铖送他小蛋糕吃,黎北晏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我儿子天份如何?”
“很棒,是我学生了。”
棒个鬼啊,贺念进来到现在,连钢琴都没摸过。
等小孩儿把蛋糕吃完,古铖真带着他去三楼的音乐教室上课,黎北晏在楼下同客人交谈,隐约能听到好听的音乐飘下来。
古铖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优雅就好了,控制住自己,别随便崩人设。
下班后程夏约黎北晏见面,贺琮派司机把贺念接回去,抽空打来电话。
“到了把地址发给我,忙完了我过来接你。”
“好,我不会走丢的。”
黎北晏开车进程夏家的小区,在停车库碰到傅奕,他坐在车里,玻璃窗大开着,头靠着座椅一只手夹着烟。
黎北晏走过去跟他打招呼,看见傅奕脸上难得带了愁绪,眉头紧紧皱着,很担心的样子。
驾驶座烟雾缭绕,不知道大魔王在里边待了多久,他望向黎北晏,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用亲近的语气说话。
“北晏,你帮我上去看看夏夏。”
黎北晏心里预感不妙,颜王傅奕何曾这么颓废过,赶紧上楼去找人。
程夏状态跟他哥不相上下,眼睛被大大的黑眼圈包围,神情恹恹的,阴影里的右半边脸又红又肿。
关上门,程夏甩掉脚上的拖鞋,躺到沙发里,平时充满活力的人这会儿像被谁抽走了魂。
“你脸上是谁打的?”黎北晏在他身边坐下,用手指捏着下巴,凑近了仔细看他是否还受了别的伤。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面,落地灯的光线斜斜笼罩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程夏嘴唇很薄显得冷漠,黑色浓密的头发遮住眉毛。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黎北晏知道程夏是一个内心坚韧,胜负欲强大的人,孤单、寂寞、软弱这种字眼,程夏都是不会用的。
他从不轻易流泪。现在他陷在沙发里,被巨大的黑暗镇压,脸上干燥,却又十分悲伤。
“傅阿姨打的。”
“他们知道你和奕哥的事了?”
“他们看到了。”
黎北晏张张嘴,觉得不可思议,“依照奕哥的性格,他不会是不小心的人啊。”
程夏眉头皱成川字,因为愤怒说话的时候好几个字都破了音,“傅奕带我回去,故意灌我喝酒,压着我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叔叔阿姨回来了。”
“……”
程夏伸手臂把半张脸遮住,“他妈当场就被气晕,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
“我害怕得精神都快崩溃了,傅奕竟然跟我说,因为我答应家里去相亲,所以由他来捅破真相,就当是给我的惩罚。”
被撞破的场景堪比核弹爆破现场,大魔王是怎么想的,竟然说出那种话!
“被傅叔叔打了后我就清醒了,叔叔阿姨根本没有出去旅游,他在骗我。”
其实傅家父母早就对傅奕和程夏有怀疑了,单纯的资助和被资助关系,根本不可能联系得这么紧密。
所以傅家联合程夏的爸爸,一波又一波地安排相亲,催两个人结婚。
道理讲不通,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傅奕快刀斩乱麻,给父母一垒重锤,直接把他们一直回避的事实残酷地摆到眼前。
黎北晏不能对这件事给予评论,讲真的,两个人都被家庭逼到了崩溃的边缘,随便落根稻草都能把他们之间的感情硬生生压断,傅奕如果不这么做,他和程夏就永无出头日。
可这个方法太疯狂,把一向乐观的程夏吓到了。
“现在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程夏靠过来,拿额头抵着黎北晏的腰,沙哑地开口,“北晏,我家里穷,小时候差点连书都读不上,我爸帮我把厂都找好了,是傅奕伸手把我从漩涡里拉出来的。他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可是……可是我不能伤害他的父母。我不想做一个没良心的小偷。”
黎北晏扶着程夏的肩膀坐起来,去打了水拿毛巾把他的脸擦干净,再拿棉签蘸了药水,轻轻点在脸侧和唇角受伤的位置,慢慢上药。
等程夏稍微从复杂的情绪里解脱了,黎北晏再缓缓开口,“奕哥在车库,一直没有上来。”
程夏没说话,显然是知道大魔王一直守在外面。
“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觉得这辈子我都得和傅奕栓在一起,怎么挣扎都没用。”
给程夏脸上上完了药,黎北晏揉了揉他的头发,“既然你明白,那就不要怕,所有事情最终都会朝好的反向发展,只要熬过这个坎儿。”
“如果我熬不过去呢?”眼眸无意识地看过来,精神散乱所以无法聚焦。
“怎么会,你要相信奕哥。”
“嗯。”
“他肯定不会放手。”
“我爸凌晨的飞机到北京……我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别怕,夏夏,奕哥会处理的。”
“我不敢见我爸。”
“程夏,你记住了你没有做错事,谁都不要怕。”
对方迷茫的表情显然没有把他刚才说的话听进去,黎北晏只能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夏夏,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最后却什么都没做成,手机响了,多年未见的贺爸爸打来电话,让黎北晏过去。
程夏朝他摆摆手,可能是为了不让黎北晏担心,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他催促黎北晏赶快出门,“去吧,我们俩是难兄难弟,各自都有一大堆头疼的事等着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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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去贺家
外面是连绵不绝的雨,地面湿漉漉地反射着路灯的白光,空中那些纷乱的雨丝中间,偶尔夹杂着树叶。
车开到警卫亭,有人过来检查证件,黎北晏的手指搭在玻璃窗上,无规则地敲着。
熟悉的贺家别墅就在眼前,前面的挡着的栏杆抬起来,车在雨幕里慢慢开车滑过去,靠着兰博基尼边停下。
映入眼帘的是站在路灯下,打着雨伞的贺琮,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把伞遮过黎北晏的头顶。
黎北晏勾着他的手指,问:“大家都在里面啊?”
贺琮看着黎北晏说:“你不要害怕,如果觉得不开心了,我们马上就走。”
黎北晏对着他笑了,“我不怕。”
只要有他在,黎北晏就找到了温暖和勇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退缩害怕。
黎北晏以为屋里坐了满满当当的人,进去后发现,房子还是熟悉的摆设,贺妈妈一如往常地拿着剪刀修剪花枝,贺爸爸坐在他的专属位置上,和对面的贺瑾谈着话。
只是大家都被时间光顾,眼脸添了沧桑,贺琮看到黎北晏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手贴着他的后背,屋子里的人朝他们看过来。
黎北晏看见贺瑾略微带着薄怒的脸,心里像是有潮水一阵一阵打上来。
“都坐下说话,别傻站着。”贺妈妈把插花放下,语气不冷不热地招呼着。
黎北晏挨着贺琮坐下,紧张得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
贺家三人,背直挺得像钢板一样,各自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场。
“你要和我儿子在一起,谁阻止都不行?”冷着脸的贺爸爸开开门见山。
“是。”
“那当初我们认同这份感情的时候,你怎么毫不留情走得如此干脆?”
黎北晏迎着他的视线,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贺琮抢先说道:“是我先伤了北晏,他难过躲开,也是理所应当。”
贺妈妈声音里全是心疼,“可是儿子,你为他受了多少苦啊。”
“戈壁的风沙那么大,他又何曾好过了。”
贺琮好听的声音从黎北晏耳朵掠过,他没转过去,却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贺琮在心疼被他自己一直宠着的人,独自在西北度过的艰难的日子。
“他可以回来,没人逼着他去那儿待着。”贺爸爸重重地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贺琮面不改色,“那儿的学生舍不得他,认真支援边疆教育还被你挑出错来了。”
黎北晏咬着嘴唇,男人毫无底线地维护让他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贺瑾瞪他,“谎话张口就来,你怎么不说黎北晏背负教育事业的兴衰,为国家未来栋梁的培养添砖加瓦去了。”
贺琮道:“可不就是这样吗。”
黎北晏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被他从西西伯利亚平原拔高到珠穆朗玛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