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琮回来的时候黎北晏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他按开大灯,明亮的光线刺得黎北晏用手挡住眼睛,好久才敢睁开。视线里贺琮的身影模糊,黎北晏努力聚焦还是看不清楚。
贺琮踩着玻璃碎渣走过来,伸出手一把捋黎北晏到怀里,亲了一下他的头顶。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贺琮说:“笨蛋,他有什么好让你伤心的。”
被抱起来的时候,黎北晏还在想,贺琮怎么知道自己在难过。
第13章 在一起
酗酒宿醉的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早上,黎北晏躺在床上,像大脑两边分别有个破壁机,高速搅着太阳穴,发出剧烈疼痛。
贺琮手里拿着两颗胶囊,坐在床头递水过来。
黎北晏跟要死了一样,“贺总,我昨儿喝了多少?”
他冷笑,“不多,离酒精中毒还差一截。”
难怪了。
又听到他冷冷说,“另外砸了我半酒窖的珍品,毁了一套北欧原装进口沙发,和家庭影院。”
“……”喝醉了以后,手这么欠吗?!“如果赔的话,多……多少钱?”
贺琮把胶囊喂黎北晏嘴里,再喂了一些水,咬着牙齿恶狠狠地道:“你欠我的东西,赔上下辈子都还不完。”
这倒是了。
不说这十来年的照顾,光是贺琮在黎北晏身上花的钱,也够他还好久。
等黎北晏把药吃完了,贺琮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凑近了,笑着问,“幺儿,你这么多年就没想过,为什么享受我对你的付出,享受得这么理所应当?”
黎北晏往后缩,“你在暗示什么?”
贺琮不紧不慢地开口,“程夏说要带你环游世界,你去吗?”
“可拉倒吧,他的钱还不够自己多买两身名牌衣服。”黎北晏想也不想地就说。
“那如果我花钱赞助呢?”
黎北晏想了想,还是摇头,“程夏太烦了,一脑门子的西甲欧冠,我才不想去看一群傻大个儿追着一个破球踢。”
贺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追着继续问,“那如果是我带你环游世界呢?”
黎北晏这才明白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平心而论,贺琮就算再举几个人,自己的选择依旧他。
其他人花钱带自己出去,黎北晏没那个脸,关系亲近的比如程夏,黎北晏又觉得喜好不同,不想去迁就。
只有贺琮,用他再多钱黎北晏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他是土豪。从小到大他带黎北晏去过不少地方,无论去哪儿旅行,他都是依照他的喜好安排妥当。就算是心血来潮半夜突然想去纳米比亚看狮子和斑马,贺琮也会在接了电话后,打包行李陪他出发。
贺琮对黎北晏真的很好。
“那你想怎么办?”
贺琮转身把杯子放好,“你心里明白。”
对,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黎北晏都知道。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和贺琮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贺琮都照顾自己这么多年了。
他的臭脾气贺琮都知道,贺琮烦人的控制欲,黎北晏忍忍也还能接受。
“要不,就在一起吧。”
贺琮回过头,看着黎北晏的眼神暗了暗,特别严厉地说:“我这个人很固执,听了就要当真的。”
黎北晏听到这句话,觉得好笑,又觉得悲伤。
到底把贺琮逼成什么样子了。
“嗯。”黎北晏说:“告诉你的助手,明年的今天要和我一起庆祝一周年,对了,那天我要吃泰国菜。”
贺琮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他闭了闭眼,好久才睁开。双眸里像下了一场大雨,席卷着狂风,黝黑得要把黎北晏吸进去。
“好。”
贺琮捧着黎北晏的脸,低头印下亲吻。黎北晏第一次没有躲,安安静静地让他亲着,他的唇上有薄荷的味道,很好闻。
自己伤害了贺琮很多,也亏欠了贺琮很多。
现在和南屿不会再复合了,黎北晏不想再糟蹋贺琮的感情,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次重新爱人的机会。
下午,贺琮突然提出带黎北晏出去走走,看看老北京。
黎北晏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他,“贺总,你是在邀请我和你约会吗?”
贺琮笑着捏他的脸,两个人去了南锣鼓巷附近。在门口买了冰糖葫芦吃,然后在巷子里走,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路上贺琮牵着黎北晏的手,紧得没有一丝缝隙,甚至久了还觉得有些疼。
他的心情很好,牵着黎北晏穿过南锣鼓巷,一直走到鼓楼,不知不觉就到了地安门。黎北晏嘴里的糖葫芦核没地方吐,贺琮朝他伸手,黎北晏没有一点犹豫,把核吐他手里。
“你不嫌脏啊。”黎北晏问。
走了好久,他们才发现一个垃圾桶,贺琮把核扔进去,说,“你还想吃什么?”似乎是默认了黎北晏前面的问题。
“麻辣烫。”
贺琮皱眉,“你目前的状况不适合,换一个。”
走这么久,黎北晏脚有点疼,他们穿过烟袋斜街,钻进后海的咖啡馆。贺琮仔细翻菜单,点了几个甜品。
黎北晏喜欢吃这家的舒芙蕾和牛角包,服务员刚一端上来,他就迫不及待开吃。贺琮点了一杯美式,看着他说:“没人跟你抢,吃慢点。”
温柔的样子,让黎北晏很不适应,毕竟早些年贺琮在他心中留下的那些惨痛的回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黎北晏闭上眼,脑海中立刻浮现的是贺琮拿棍子抽自己的画面,对比现在,真的很不习惯。
贺琮像看穿他的想法,静静地指出,“你小时候太混账,活该被我揍。”
“那你揍就揍呗,干嘛还喜欢我了。”
贺琮又贱贱地笑,“谁让你好看。”
看吧,终于承认他好看了。“贺总,你对我的感情看来很肤浅啊,万一我变丑,你就变心了?”
贺琮像喝了半杯蜂蜜,嘴甜得不行,“我是向日葵,你是炽热的小太阳,我只会永远围着你转。”
黎北晏把帽子扣在头上,塞着耳机,低头想要走。贺琮揽着他,分一只耳机塞到他自己的耳朵里,和黎北晏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
正值下班高峰期,周围的人行色匆匆,似乎只有他们两个无所事事地闲逛着。
耳机播放的声音不大,贺琮静静听了一阵,把耳机扯了,“这些太悲伤,你以后不要再听。”
黎北晏征在原地,突然想起播放的音乐,全是和南屿分手后下载的。
贺琮的控制欲真让他头疼,可在那样锐利的目光下,他又不能说出反抗的话。
行吧,不听就不听。
“去纹身吧。”贺琮突然说。
“啊?”
贺琮拉着黎北晏进了一间纹身店,跟设计师商量好字样,忽略他嘴里教师不能纹身的话,直接把黎北晏按到工作台上,请纹身师开始纹。
这辈子除了叛逆期被贺琮打,黎北晏再也没受过这样的痛,眼睛都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贺琮握着黎北晏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却怎么也不肯喊停。
痛了好久,黎北晏才听到纹身师说好了,他递过来一面镜子,黎北晏看见自己胸口红了很大一块,上面纹了他的名字首写字母“HeC”。
“我想给你留下一个伤痕,那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是,那么大两个字刻在胸口,想忘都难。
黎北晏都懒得对他发火了,没用,他那该死的占有欲说多少遍都他妈没用!
“你先玩一会儿,等我纹好了再回去。”
于是黎北晏坐在旁边乖乖看着纹身师,把“Yan”两个字刻在贺琮心口。
他都不知道该说贺琮变态还是幼稚……
开车回去的路上,贺琮问他,什么时候把东西搬到他那儿去。
黎北晏有点懵,说:“我为什么要搬去你那儿,公寓离学校很近,上班很方便。”
贺琮把车靠边停了,转过头看他,他开口,声音冷冷的,“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这个控制狂不知道有适应期这种东西吗?
“会不会太快了,我是说,我们刚刚才确定关系……而且西苑离学校太远,我怕……”黎北晏的声音一点点变小,最后戛然而止。
因为贺琮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深。
“我等今天等了十年,你跟我说快?明天就搬过来,我送你上班。”
不等黎北晏答应,贺琮便起步开出去了。
那之后贺琮不再说话,接着电话进书房,门被关上,黎北晏只来得及看见他的黑色背影。
他在生气。
只要黎北晏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他就会不高兴,十多年一直都如此。小时候黎北晏不听话,翘课熬夜上网,被他捉住一顿揍。再大点黎北晏和人泡吧,打架斗狠,被他扔小黑屋里拿棍子抽。后来黎北晏没有去他选好的大学,和南屿一起南下,被他在军训里整得手脚快断掉。
现在黎北晏学乖了,不再跟贺琮斗气,站在书房外面敲门。敲了好久,他才开口让黎北晏进去。笔记本是黑屏,贺琮坐在书桌前,手里却没拿任何东西。
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那就依着他哄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