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Alpha 中的 Omega?”
乐知攸抿抿唇,赞一声 “好甜” 才道:“那我就要标记你,把你腺体吃掉,让别人无法觊觎。”
祁开没吭声,他朝后靠去,屈起一条腿听乐知攸揶揄他:“当我不知道吗?绯闻都传到我们班来了,你和英语课代表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祁开听乐了,本是低落的心情多添一笔什么玩意儿。
“我猜不能够是真的吧?我班同学还采访我,‘你就要有嫂嫂了,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祁开问:“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说我也很状况外啊。”
乐知攸舀起一个小馄饨,吹吹,吃完了才埋怨:“还想着你能主动向我招供呢,苦苦等了我小半月,啥也没等来。”
祁开叫他:“乐知攸。”
又来,乐知攸拿眼睛瞥他,倏地又扭扭屁股正对着祁开而坐:“祁开。”
“嗯。”
“我采访采访你。”
祁开说:“采访吧。”
乐知攸看着他,腹稿已经打得滚瓜烂熟,他开门见山道:“是不是真的?你和英语课代表?”
祁开:“…………”
“我能感觉到的,今天的祁开也是被沉重的心事压着的祁开。你有话想跟我说,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每每欲言又止,只叫我一声名字。”
乐知攸抬起手,在头顶上画了个圈圈:“我现在脑袋里有一幅图,一只小狗,它吃到了火腿肠,所以不愿意再吃柚子。可它又不知道怎么和主人说,它不喜欢吃柚子了,它想吃 ---”
祁开忍无可忍:“乐知攸。”
乐知攸闭上嘴,又张开:“这是我分析得最合理的情况了,如果不是的话,你 ---”
祁开斩钉截铁:“不是。”
“那是什么?你的确有心事,对不对?”
“……嗯。”
乐知攸往前蹭蹭:“那你跟我说啊!”
祁开沉默着。
而乐知攸也丝毫不雀跃他否定绯闻,虽然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推断,但是他并不相信小狗会不喜欢柚子了。
小狗这么忠诚,小狗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柚子呢。
他鼓励道:“以前都是你安慰我、开导我,现在终于换我来了,要是我做得不好,你可以教教我。我肯定能帮到你的。”
祁开轻叹一口,在一双关心又紧张的眼神里发问:“我早上练琴到十点半,然后和我爸我妈一起出了趟门,你知道我们去哪里了么?”
乐知攸慢慢摇头,他心沉下来,为什么突然提到家里?如果是家里有什么事情,那他还能帮上忙吗?
“我们去了市体育馆,把年卡注销。”
“还去了市图书馆,也是退还余额,把卡注销。”
乐知攸愣住了,明明还没听见宣告,鼻尖就已经开始泛酸:“为、为什么?”
祁开端起瓷碗,拿勺舀馄饨,一个一个喂给乐知攸吃。
他声调平稳,说:“先是我爸,调动去小伏都,离鸢兰十万八千里。”
乐知攸开始兜不住眼泪,机械地吞咽着香喷喷的小馄饨。
“再是我妈,她本来想让我爸爸先去,她在这边儿陪我读完明年再走。可是工作机遇不等人,她飞去小伏都面试了一个新单位,应聘上了,所以计划要改。”
碗里只剩下飘着葱花的汤汁,祁开拿纸给乐知攸擦擦嘴,又为他擦擦泪。
“我跟他们说,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也没关系,早就不是小学生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妈犹豫,但是我爸不同意,我怎么保证都没用。”
“现在十二月中,今年一月过年,过完年,下学期,我就要转学去小伏都了。”
祁开说:“乐知攸,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第14章 会想你
感谢看文! 昨天没更,很抱歉,今天更肥肥的一章,明天开始讲高中
十四.
厨房传来哗哗水声,乐知攸缩在沙发角落里听着,猜想会不会是小馄饨把他吃得食物中毒了,才让他有了刚才那一场可怕的幻听。
祁开说,可能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了。
掰着手指头从一年级数过来,如果不算寒暑假,那么他们分开最长的时间就是每年的劳动节和国庆节,或许是江语带他出去玩儿了,或许是祁开一家出门旅游。
乐知攸喜欢傻乐,所以才得了个 “小二货” 的昵称,祁开也总爱骂他笨蛋,但他从来不是真的笨蛋。
他知道,那句分开前的 “可能” 是多余的。
乐知攸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水声停了,脚步声慢慢走近。
祁开抽两张纸巾,把茶几擦擦干净,之后空气里一阵安静,连衣服摩擦的细微声都听不见。
乐知攸突然慌了,猛地抬起脸,看见祁开就站在沙发前静静地看着自己,一颗疯跳的心脏才落回胸腔,落得太重,砸下去的余音回响在耳朵里,一下一下犹如擂鼓。
“我以为……你走了……”
后怕的哭腔憋不住,乐知攸眼泪滚滚地自省:“我、我明明,去年生日许了愿的,希望自己,不要一遇事就没出息……”
祁开实在受不了,跪到地毯上为他擦脸,手心手背濡湿一片,怎么也擦不干。
他徒劳地说:“别哭。”
别哭,别哭。
然后他自己也说不出口了,眼里发热,五脏六腑都拧绞在一起。
乐知攸拉住他的手,从抽噎到放声嚎啕,到最后难过得一下接着一下不停地啜泣,睁着红肿如核桃的双眼试图说话,却几次开口都没能成功。
祁开一直拍着他的后背,哄他道:“不着急。”
乐知攸摇摇头,勉强呜咽:“祁开…………”
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和祁开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他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可是有什么用。这个他陪在身边长大的小朋友,好像根本就没有长大,脑袋里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是不是那只爱吃柚子的小狗扔掉了柚子,屁颠屁颠地跑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本来,打算到下周末再告诉你的。”
祁开哽咽,捧着乐知攸哭皱的脸蛋,一字一句慢慢说。
“越早告诉你,你就会伤心得越久。可要是等到临行前才告诉你,那之后你伤心难过,我都陪不了你了。”
乐知攸哭得头昏脑涨,也累得没有力气:“我……我好伤心啊……”
祁开拿过一个靠枕当枕头,让乐知攸慢慢躺下。
他坐到地毯上,就坐在乐知攸眼前,乐知攸不满足,边抓他边嗡声道:“再过来一点。”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乐知攸还掉着泪,把沙发打湿一大片。
他说:“你也哭了……”
祁开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我也难受。”
才歇的哭意再度泛滥,乐知攸念着祁开的名字一遍遍哭颤,说自己也不想的,不想再哭了,可是忍不住,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乐知攸埋进抱枕里,希望窒息感能让自己停下来,他浑身发抖,耳朵也失聪了,只能听见尖利的长鸣刺穿脑海。
下一瞬,所有的感觉又全部回归,他被抱在他熟悉的怀抱里,耳边有轻声哄,哄不出什么花样儿,比起江语来说简直差太远了,只会翻来覆去三个字地叫他,乐知攸。
乐知攸筋疲力尽,手心软软地抓住一片衣角,好半晌才飘出一句话来。
“我太没出息了……我搞的,像生离死别……”
说完不等祁开吱声,就 “呸呸呸” 地又道:“没有……没有……只有我,太没出息……”
茶几上甜美的奶油草莓终于受到宠幸。
乐知攸躺在沙发里,他刚被伺候着用热毛巾擦了脸和脖子,整个人发泄一通过后心绪平静不少,热乎乎的毛巾也给他安慰,让他像个被蒸软的团子一样乖乖地瘫成一团。
祁开喂给他一颗草莓。
“那你们,过年,还在这里,过吗?”
“……可能不在,听我爸说,要去小伏都暖新房。”
乐知攸有气无力,草莓嚼着嚼着就嚼不动了,鼓着一边的脸蛋儿奋力思考,眼皮也睁不太开,太肿了,好重,千斤重。
“一月份,过年,一月初,就要,放寒假。”
“嗯。”
乐知攸用沙哑地嗓音含混道:“那我们,可能,还有半个月,就要,天南地北了。”
祁开放下盘子,双手垂到地毯上,揪着上面的短绒毛轻轻揉捻。
“我好困呀……” 乐知攸咽下草莓,喃喃道,“我能闭上眼吗?”
祁开说:“睡吧。”
他站起来走到乐知攸的卧室里,整个房间透着温馨的杂乱感,被子柔软堆叠,桌上书本零食胡乱放着,小提琴竖在墙角,沙发上全是乱扔的衣服。
祁开站了几秒,弯下腰捡起布偶娃娃,一只长角的小鹿,旧得起了好多毛球,他把它放到椅子上,随后简单地收拾起房间。
他冒出一个幼稚的想法:能带走点什么吗?
收拾完,再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绒毯,祁开回到沙发旁,看见乐知攸还睁着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又偷偷哭过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