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晚局促不已，这话是他以前说的，可他现在觉得哪里都不对。他完全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我吃好了，还有事，先走了。”宋凉把机票放在桌上，从衣架上拿下风衣，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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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一生悲惨的起点，此刻笼在一片乌云里，雨季又要来了吗？
宋凉走在那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回忆，不堪的回忆，猛地扑向他，将他撕成一片一片。
可是，这本就是他的人生啊，在粘稠腐烂的深渊里浸染的人，还能期盼什么？
逃吗？如何逃？他早失去一个自由人的权利。顽世的所有，不过是一场等待，等待死亡的号角，等待向死而生的救赎。
他无力地抬头看着天，累，透骨的疲惫。狂风袭来，有雨滴坠落，终究停在郊外的一处断壁残垣间，猛烈的枪声在身旁响起。
迅速收拾好黯淡的神色，阿忠从远处向他跑来。“宋哥，这边这群像是死士，完全打红了眼，幸好我们早有防备，不然今天要全完了。”
“面具人在哪？”
“被我们困在前面的破屋了。”
宋凉从腰间抽出枪，面色冷峻，快速地朝前走去。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便衣民警夹在帮派成员中，看见他齐齐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来，他凝视着眼前被风吹地摇摇欲坠的破屋。
“出来吧，我们聊聊。”
“哈哈哈”，一阵瘆人的狂笑，“宋帮主，我能相信你吗？”
对方用了变声器，宋凉神色愈发阴冷，居然是熟人？是谁？
“我在道上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宋凉言而有信。”
“是啊，哈哈，早有耳闻，不知宋帮主想聊什么？”宋凉一个指示，后面人都收起枪，残破的门咯吱一声推开。他暗暗地搜索着记忆中与之相匹配的身型，居然毫无所获。
“久仰大名，宋帮主。”
那人戴着面具，面容看不清楚，只余一双透着戾气的双眼。
宋凉面色沉沉地盯着他。“你杀了我好几个兄弟，怎么说都得给我个交代吧。”
“呵，刚不是说会放过我吗？怎么，准备出尔反尔了？”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伴着狂风砸过来，场上谁也没有动。
“嗯，我会放过你。不过，今天我必须知道你是谁。”话音刚落，电光火石之际，宋凉直接出手探向对方的面具，两人厮打开来。由于宋凉早有指示，帮众皆是密切关注，谁也没有贸然出手。
每次刚碰到对方的脸，就被对方迅速躲开。大雨再加上肚子里那块肉，宋凉深觉自己的动作力度在减弱。
对方自然也感觉到了，他迅速找准时机，一脚直接踢向宋凉腹部，速度太快，宋凉眼里突然出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情绪，惊恐！
此刻，他突然有些动不了了，只是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宋凉恍惚中看到有人影迅速将他和面具人隔开……
他略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居然是……欧阳晚，他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了吗？
人群因这突然的变故早已乱做一团，防卫出现漏洞。两人不分胜负，欧阳晚的动作却逐渐凌厉起来。在挨了他几拳过后，面具人从层层叠叠的包围中逃窜出去。
这次只是为了截这批货，这人牵涉太多，警方暂时没想抓，一切照计划进行。
欧阳晚没有再往前，而四下的人群早已追捕而去。
宋凉看着那人慢慢转过身来，雨帘横在两人中间，雨滴啪嗒作响，视线被雨雾朦胧，他却仍然看清他脸上的愤怒。
欧阳晚朝他这边慢慢走过来，终停在离他一米的地方。“这就是你赶我走的原因？”
宋凉没有答话，只愣愣地看看他，眼里一片漆黑，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宋凉，你要是找死，不用带着我儿子。”
宋凉唇角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欧阳晚不带留恋地转身离去，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眼前。
他缓缓抚上小腹，掌心却突然被顶了一下，全身有些僵硬，他轻轻戳了戳。
“你在害怕吗？”
第十七章 夜幕
虽然早有耳闻，但突然见到宋凉暴力的一面，还是震惊不已。欧阳晚站在远处，血水汹涌地从他脚下流过，他深深觉得，自己太不了解这个人了，骨子里生发出一种恐惧，怕什么？他不知道。
他旁观着这场打斗，当面具人即将攻到宋凉腹部的那一刻，他终究加入了这场战斗。
生气吗？怎么可能不生气，他简直是气死了，宋凉脑子里在想什么，上一秒还说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下一秒就置身这样的危险中。
宋凉回到酒店时，欧阳晚早就离开了。一身疲惫，他将自己摔进沙发里，一边松了松领带一边揉了揉眉心。
欧阳晚看见了如此不堪的他，他现在该有多厌恶他？可是一路走来从来就不是选择题，宋凉没有选择的，这就是他的人生不是吗？
他本就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何须辩解，何须期待。
他俩本来就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是他固执地将欧阳晚拉进他的世界，这酿就的苦果他终究是要独自品尝的。
忙完再回到他们的别墅已经是三天后了，推开卧室门宋凉就发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屋子里有些空，所有欧阳晚的东西都不在里面，他有些恐慌地走到客厅，鞋柜里还摆着那人的皮鞋。
别墅门从外面打开，欧阳晚正推门进来，看到有人在愣了愣，但也只扫了他一眼，就径直从他旁边走过去。“我住客房。”
“嗯。”宋凉轻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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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宋凉依然毫无睡意。回公司的时候，他发现欧阳晚直接另辟了个办公室，不再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办公。这人将爱恨表现地太明显，宋凉只觉得无措。
每天早上出门时两人都是一前一后各走各的，他想说话，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心每天早上会端一杯温牛奶过来，饭点都有保温盒放他桌上，菜肴都十分丰盛，一尝他就知道是欧阳晚做的。
欧阳晚在公司还是一如往常的好人缘，和谁都聊得来。开会时，两人都正常出席，欧阳晚也积极发表自己的观点，只是开完会就马上走，和他连目光交汇也没有。他们俩中间，像隔了一堵无形的墙，怎么也穿不过了。
腹中那个活跃地动着，宋凉轻轻点了点。
“你是饿了吗？”他不会做饭，草草地泡了杯泡面，刚吃了一口，楼梯间就出现清脆的脚步声。
欧阳晚朝餐桌看了一眼，眉头一皱，他径直走过来，拿过那人眼前的泡面直接扔进垃圾桶，没有看向宋凉，声线却平稳。
“等一会。”
厨房里出现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宋凉半垂着头，没有动，大约过了十分钟，欧阳晚将一碗排骨面放在他面前，汤色清亮，香气四溢。
“吃吧。”
宋凉没有推辞，拿起筷子慢慢填着肚子。身旁的人却坐他对面没有动，好一会，突然听到一声叹息。
“宋凉，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宋凉抬起头，嘴角扯了扯。“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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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ismymoment
这是我的时刻
thisismyperfectmomentwithyou
这是我与你最完美的时刻
thisiswhatgodmeant
这是上天的旨意
thisismyperfectmomentwithyou
这是我与你最完美的时刻
IwishIcouldfreezethisspaceintime
希望一切静止在此时空中
thewayifeelforyouinside
我如是感受到你在我心中
thisismymoment
这是我的时刻
thisismyperfectmomentwithyou
这是我与你最完美的时刻”
一首《perfectmoment》缓缓响起，长廊尽头，宋父挽着他的小姑娘一脸不舍地走来。
一件圣洁的长摆抹胸白婚纱，点缀着999颗碎钻，阳光撒下来，宋雪整个人都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青丝绾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笼在头纱下若隐若现。
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宋凉脸上稍稍化了些冰，那个世界上最可爱单纯的妹妹，终于幸福了。这人世灰暗的一面，她不用去感受，真好。
原准备私下举办的婚礼，终碍于宋氏的门面，大举操办了。林峰一身白色西服，在主持台紧张地等着他的新娘。
整个婚礼温馨极了，举目所见皆是粉色玫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整个现场闹哄哄的，宋凉只是静静地旁观着。
宋父将宋雪郑重地交到林峰手上，他看到宋父眼角挂泪，忍着没有掉落。林峰轻轻掀起头纱，宋雪温柔地看着他，两人虔诚地说着誓词，拥抱着，又齐齐撒下欣喜的泪花。
大概这才是幸福真实的模样，有亲友真诚的祝福，有父亲缠绵的不舍，有深爱的另一半，就连这盛夏的太阳，都那么善解人意地收起锋芒，温度怡人。
一直到晚宴时，借着两位新人敬酒之际，宋凉才和宋雪说上话。
小姑娘一身粉色鱼尾裙，长发轻挽，皇冠星光闪烁，宛若高贵的公主。宋凉抱了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