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他就去厨房备菜了，把蔬菜肉类都洗净切好，他又一一端到屋里，支了烧烤架。
将碳点燃，架子烧热，一层油刷好，荤菜素菜陆续铺上了。欧阳晚没放太多调料，吃的是食材的原汁原味。
宋凉只负责拿着盘子品尝，他吃不了太多，只是尝个味道。
烧烤间隙，欧阳晚又从厨房拿了高汤做了个羊肉火锅，两人围着热源都很惬意。
第七十八章 从来没有这么坦白
小屋里暖气环绕着两人，欧阳晚熟练地给宋凉舀了勺热汤递给他。“喝喝看，我也是第一次做，希望不要太差。”
油花被撇的干净，入口十分清爽。宋凉几口就喝见了底，他将碗伸过去，“再来一份。”
欧阳晚笑笑给他添满，“今天没有人过来，我们俩个独占，挺好。”
“这里开多少年了？”宋凉抬头问他。
“有十五年了吧，那年刘叔刘婶出了些事，我看到正好救了他们，他们也没地方去，就想在这郊区有个住处，我和他们一聊，就给开了这个农庄。每年我会过来一两回，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发现你产业挺多元化的。”宋凉笑看着他。
“哪有，都在做些不务正业的事，当年为了找到你，这个城市每个角落我都去过，每年都来这里，那是我总在想，如果再相遇，我能否认出你，而你又会不会记得我。”欧阳晚眼神黯淡下去，“可是我没认出你，白白让时间走了几轮。故事情节都写成了忏悔录，就那么把你弄丢了。”
“你和苏雨出国了好几年，又怎么年年寻我？”宋凉耿耿于怀，却还是说得不经意。
“每天冬天我都坐飞机来这农庄，天在下雪，我在等人，等雪彻底化开，我再飞国外。每个冬季这里都是我的归途。”
“其实这座城留给我的都只是些人生阴暗面，活了三十年，我大概还不够明白，为什么人有两面，你亦是。”宋凉说着已起身走到一旁，这房间有一面墙都是玻璃，是雪天看雪景的极佳位置。此刻又下起雪花，这院子不像人，一场大雪就白了头。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想那年初遇，就紧紧抱着你，白首不相离。那时的我们，不会改变，没有那么多伤口。”欧阳晚也起身站在他身侧，两人都望着窗外的纷飞。
“两年了，我也没多少长进。还是像扑火的飞蛾，你一招手，我就不受控制的飞过去。欧阳晚，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再不要遇见过你。把时间花在一个男人身上，好傻啊。放不开的人，我是你也是。”宋凉眼里都是平静，“那个雪夜，是我人生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我很后悔，后悔无法早点离开你做回自己，搭上孩子的命，多不值当。你的心在我这里停留的时间太短，像是施舍。”
“我原以为我会和那个孩子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我活下来了。刚醒的那几天，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死，郑哥说人一生都是来渡劫，我该受的还没受完，所以我还活着。而且那边也希望我继续工作。”宋凉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正在彻底地将自己剖给欧阳晚看，“没有感情的人才是最锋利的刀，我这两年刀口上走，其实很想看看那把刀把我拦腰斩断时是什么样子。”
欧阳晚听宋凉说了这么多，只觉得自己应该粉身碎骨百次千次都抵不过这人受过的罪，“以后我陪你刀口舔血，你想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我兜底。很抱歉以前没成为你的太阳，但以后让我和你一起扛。”
第七十九章 人生完整了
最开始我们都不懂得人心，后来懂了，也都已经千疮百孔，这世上我们最珍贵的东西，只有遗失时，才感觉到他的重要性。就像这漫天的雪花，可以让人觉得美好，也可以让人觉得难堪。
宋凉已经将自己彻底整理好，他侧过身看着欧阳晚，看他在这冰雪之前依旧那么真诚。你看，旧年我们失去的那些东西，时间又毫不吝啬地带了回来。
“欧阳晚，我怀孕了。”宋凉轻声开口。
“什么！”欧阳晚感觉像是自己幻听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的？”他眼眶红透，泪水止不住要落下，“宋凉，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
“真的。”宋凉朝他伸手，窗边两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那些悔恨和痛苦，现在都被爱意裹着不那么伤人，现在他们还在彼此眼前，真好。人海茫茫还没走散，真好。他们的故事还在续写，真好。
“多大了？”两人紧紧靠坐在窗边，欧阳晚盯着宋凉小腹，止不住问东问西。
“一个多月。”宋凉笑着看他。
“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去买。”欧阳晚感觉自己眼前是一个无价的瓷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它就出了什么问题。
“你冷静点。”宋凉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这次我们好好养大它。”他说得小心又郑重。
欧阳晚刚收回的眼泪又盈出眼眶，他将人搂在怀里，“好，我们一起养大它，带它去做它喜欢的事，陪它去它想去的每个角落。宋凉，我爱你。”
“我也是。”宋凉这次毫不避讳谈爱，他搂着欧阳晚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这次他将自己再次交到眼前这个男人手中，无论将来如何，他再次做了同样的选择，不后悔，今生他只会属于眼前这个男人。
欧阳晚像棵大树，努力给他依附，他也拼命地回应他的热烈，如果生活还有什么意义，那宋凉就是全部，多感谢他再次回到他的怀里，在这一路风雪冰霜之后，他的身侧还是他多么艰难多么美好。
窗帘被拉上，宋凉还想再进一步，欧阳晚顾忌着孩子只是浅尝辄止，两人黏黏腻腻不愿分开，却只能一动不动地抱在一起。连呼吸对对方都是致命吸引，终究火越点越旺，两人还是轮流起身去冲了个澡。
当晚两人留宿，欧阳晚上床时，宋凉已经躺好，欧阳晚小心翼翼地在一角躺好，两人中间甚至出现了一人宽的凹陷。
宋凉皱眉喊他，“过来。”
欧阳晚小心地往他身边去，终是宋凉看不过去，一把凑过去拉过他胳膊，安心地枕在他手臂上，“睡吧。”
欧阳晚哪里睡得着，只能看不能吃，怎么想怎么憋屈，宋凉身上独有的清淡香味萦绕在鼻尖，他感觉自己现在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整个人却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这一夜宋凉睡的很香，欧阳晚却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下。除了最原始的吸引力，更有一份开心和幸福，他的人生完整了……
第八十章 选择
清晨，上面的消息已经发过来，是个地址。
两人吃过早饭和刘叔刘婶告了别，驱车离开这里。路上欧阳晚开得极慢，他现在整个人被焦虑充斥着，真的不想宋凉再去冒险了，更何况他现在是两个人了，他的担心已加重了好几倍。
“宋凉，这次你站在后方吧，现在不比从前了。”他组织好语言尽量和缓地开口。
“我会小心的，而且上面也没让我在前面冲，我就传传消息。”
“好。记得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知道了。”
算是达成共识，欧阳晚表面平静，心里还是放不下。路上积雪开始化了，开上公路的车辆也渐渐多了起来。大概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停在了一排破旧的小楼面前。
这里都是些食不果腹的人，没有工作所以住在这房租极其便宜的地方苟延残喘。林峰住在这里，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吧。毕竟这里鱼龙混杂，身份不会那么容易暴露。
欧阳晚轻轻扣门，屋内传来几声极轻的响动，紧接着他们听见林峰谨慎地询问，“谁？”
没有回应，只有不间断的敲门声，林峰背到门后，小心地打开门。
门开的瞬间，一把枪直直顶到欧阳晚头上，宋凉神经一紧就要上前，却被欧阳晚伸手拦在身后。
林峰看清来人，脸色微变，“进来。”他收了枪，防备却依然不减。两人跟着走进去，大门紧闭起来。
这老屋窗户狭小，虽是白天，屋里仍然很黑，只有一个布满油污灰尘的灯泡勉强发出些昏黄的灯光。
“我们近年应该没什么摩擦吧？”林峰问。
“只是和故人问候一声，你大可不必如此抗拒。”欧阳晚认真看着他，“你还活着挺让人意外的，这几年你都靠什么谋生？”
“有什么意外不意外的，我命硬多活几年也没碍着你们什么事吧，在刀上走的人，除了继续，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我们想知道金三爷的事。”欧阳晚直话直说。
“怎么？认定是我干的了？你们有证据吗？”林峰脸上显出讥笑。
“前几天晚上，我在案发现场见过你。”
“人都死了，难道去过那里的人都是凶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有点欺人太甚了吧。”林峰质问。
“有没有罪我们说了不算，你得和警察说。”欧阳晚话音刚落，门就被撞开，一群人冲进来控制住林峰。
林峰没有过多反抗，顺着人离开。只是从他们身旁经过时，轻轻说了一句，“不是谁都能选择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