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秋意
两人算是平静和谐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宋凉的手也在欧阳晚的照顾下慢慢痊愈了。
初秋在不经意间到来，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已经把夏日的骄阳逼退。别墅花园里人造池塘中盛放一夏的荷花已然凋零，剩下的几片荷叶半枯半绿，衰败之势已是阻挡不住。几丛秋菊偷偷打了花苞，有几朵已经开放。
这个秋天，带着她的固执拉动了时间的滑轮。
身前的弧度早再也无法忽视，近六个月了，纵使为了掩人耳目用了束腹带，宋凉也没舍得太使力，亏了夏日过去天气转凉，套件外套也不怎么显眼。
月份不算太大，但他身体本就不好，怀孕后期的一些症状出现的早，双腿浮肿地厉害，夜里总会抽筋，他性格又闷，不愿吵着欧阳晚，总是默默地忍着，常常一疼醒就再也睡不着，靠着床头睁眼到天明。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每天在脑海一遍遍放映，从重逢到结婚，再到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现在以一种不曾想象过得方式生活着，以前他孑然一身，无所顾忌，如今倒多了很多牵挂。
那颗星星看着很近啊，那样耀眼，那样疯狂地吸引着他，他早就举了白旗，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如今是在深渊里，不想爬出去也再爬不出去了。
最近身体状况也不大好。眼底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脸颊比起怀孕初期更显瘦削，面色苍白，明显的血气不足。欧阳晚也没停止过给他做营养餐，但他就是怎么也养不好。
宋凉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上的文件夹起身走到窗前远眺。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最近这半个多月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难得地安宁了些。两人一起努力，公司也经营有道。
这个孩子很乖，一般都是轻轻地活动一下手脚就呼呼大睡了。他右手在腹上的鼓包处摸了摸，它就放下了手，不再作动。
手机忽的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日期提醒。今天是他和欧阳结婚的第145天，离他们离婚那天还剩220天。时光似流水，一眨眼就快没了余额。
离婚协议书一早就拟好了，没有什么财产分割问题，孩子的抚养权也在那不算是交易的交易中达成共识，只是双方都还未签字，那两张纸仍然静静躺在床头抽屉里。
不出意外孩子会出生在十一月。冬季，很冷却也很美好。过了冬天，就是契约关系终结的春日，到时候孩子还小，不懂别离。春阳和煦，四处是初生的希冀，一定不会那么伤感吧。
嗯，一定不会的……
宋凉唇角微勾，他微微低头看了看那团隆起，目光柔和。这是他人生新的篇章，他此生唯一的孩子，也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这是第二次他被命运善待，也是第二次他觉得未来可期。
他总觉得肚子里会是个女孩，因为它乖巧地惹人怜爱。他大概无法给它一个健全的家，但一定会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它，让它平安喜乐，这世间所有的糟糕和悲哀，都留给他就好，他早就习惯风霜，因为无人会为他挡下，他早就装作不会受伤了。
他的孩子，他的珍宝，与他血脉相融，陪他度过余生，真好。
至于欧阳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今倒是有些想开了，他能抓住他的心吗？
抓不住的吧，宋凉有自己的骄傲，就算此生再无瓜葛，他也不想做个替身，苏雨的替身。而且有孩子的陪伴，余生也是值得期待的吧。
这段时间欧阳晚是有变化的，他主动搬过来和他住，每天给他做饭，一日三餐都很丰盛。在公司也主动承担各项业务，甚至在总裁办公室弄了个隔间，给宋凉充足的休息时间。
平心而论，他真是个很好的人，也很能担责任。毋庸置疑，他也会是个好父亲。
可宋凉明白，这些都是为了孩子，为了晚鸿。因为孩子，因为晚鸿，他们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像是一团麻绳，两人解不开，也默契地都不去解。
日久生情，渐渐地却更难控制住自己的心，睡不着的深夜里，他会一直看着欧阳晚的睡颜。和孩子互动的时刻，会忍不住描绘它的模样，最后的肖像画，五官都是欧阳晚那张脸。
宋凉突然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有私心，和欧阳晚建立这样一种关系。一旦解除，留下的只剩那颗收不回的心，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爱与不爱之间，隔了片波涛汹涌的海。宋凉想，大概他是到不了彼岸了，只是这颗为欧阳晚跳动的心，此生早已停止不了。
命运一次次捉弄，他曾以为永远望着星星就好，但人总归是贪心的，怎么能这样松开手后退。
那就在流年里耗着，等待最后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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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轻松愉快，面颊带着笑。看到门口有些犯瞌睡的谢心时，欧阳晚还敲了敲他的桌子。
“好好工作，小伙子。”
谢心完全清醒时，人已经只剩个背影了。他揉了揉眼睛，感觉总监最近特别像一只花蝴蝶，每天扑着彩色的翅膀来找总裁这朵带刺的玫瑰。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脑海中的画面摇散。还是好好工作吧，上头的事情他看不懂，偶尔吃吃瓜就得了。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几声轻敲，然后欧阳晚听见了回应。
“进来。”宋凉头都没抬，仍然专注于眼前的电脑。
脚步声随着打开的房门传来，越来越近。他唇角微勾，无比熟悉的声音，是欧阳晚。
“什么事？”宋凉稳住声线，状不经意地淡淡开口。
欧阳晚快速走到办公桌前，上身前倾，半伏在桌上，伸手拿掉了宋凉手上的文件夹，“别看了。”
两人靠的极近，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这种情况，不知不觉竟然有几分暧昧，宋凉抬头看着他，眼里映出那人的脸，没有说话，他此刻有点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了。
欧阳晚本还疑惑着宋凉的眼神，反应过来后迅速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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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寻瑜葶
欧阳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站在桌侧开口，“晚上有时间吗？”
“你有什么事？”宋凉看着他问。
“想请你吃个饭。晚鸿集团最近终于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我想正式地感谢一下你。”欧阳晚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眼里一片赤诚。
“我没时间。”宋凉错开视线，声音清冷。感谢一词，用到他俩身上，一瞬就把距离划开了，他心下顿觉苦涩。看来他们终究你是你，我是我。
晚鸿稳定了，该很高兴吗？宋凉没觉得，不过是离离婚又近了一步。不，是近了很多。
他突然有些心慌，今晚若是欧阳晚提离婚，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还没做好离开这个人的准备，今晚有些太猝不及防了。
欧阳晚看着宋凉面色惨白，双目无神，额角隐约还泛着些汗，整个人有些惊住了。
他无措地俯身蹲在宋凉身侧，伸手在他腹上摸了摸，很平静，不是孩子在闹他，那是怎么了，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每句话，可他总共才说了四句话，没什么问题啊，语气轻松，话题也不是什么难题啊。
他慌乱地握住宋凉的手，“哪里不舒服？”“你不想吃我们就不去了，你别这样。”他轻搓他的手背。
“你要离婚吗？”宋凉抽回手，终于像是找回了一些神识。说出的话还是一贯的冷硬，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转眼间又是面无表情，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不离啊。”欧阳晚脱口而出。
然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他发现了一个事实，尽管他不想承认。那就是，他下意识地不想离婚，一点也不想。
以前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随便应付一下就得了，后来遇到苏雨，他虽对他照顾有佳，但始终保持着无形的距离。唯独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和他滚了床单，有了孩子。
而且他现在整天整天地脑子里只有这个男人，一想到要离开这个男人，他就感觉自己很不爽，完全不能细想，一想他就要垮脸了。
宋凉疑惑地看了看他，他挠了挠头，“我们还有孩子啊，你也没找到新欢，虽然晚鸿情况好转了，但是我们先别急着离婚嘛。”他打着商量地看着宋凉，“好歹让我看着孩子降生，好吗？”
欧阳晚今晚不是准备离婚，这个事实让宋凉放下了心。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快走到门口了也不见身后的人有动作。
有些不解的转过身，“走啊！”
“啊？去哪？”欧阳晚迷迷糊糊。
“欧阳总监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怎么知道在哪里？”
欧阳晚双目一瞬放光，一骨碌爬了起来，“来了来了，我请我请。”
他麻利地引着宋凉坐上副驾驶，龟速往目的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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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正式热闹的时候，步行街上人山人海，各种声音交杂，烟火气十足，路边的小贩吆喝着，小孩子欢呼雀跃着，小情侣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