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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哪里没有,唐小杰自一进门就扫见段争,但他眼也不斜,承认道:“段争,我认识啊,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晏知山慢悠悠道。
  到这,他既不说不打招呼就领了唐小杰进门是什么居心,又不提想怎样处置他。蒋世群抱着看热闹的心并不开口,钟澍成更不打算插手。倒是段争,他保持着站位始终没有坐下,看上去他仿佛是这所包间里唯一一个异类。
  许久,他问道:“你想废他一双胳膊?”
  长时间的捆绑导致唐小杰一双手臂充血青紫,加之压制他的保镖都力大无穷,否则他当时决计不会轻轻松松就叫晏知山捉做瓮中鳖,这时候还被充作威胁段争的工具。
  不过晏知山还真算错了,他以为段争是面冷心热,对自己合租三年的室友不说有深情厚谊,好歹不会看着他枉死。但别说,段争还真是个铁石心肠,说不定把唐小杰换作了陆谭,勉强还能激起段争一星半点的保护欲。
  唐小杰想着就可乐,乐着乐着又觉得自身倒霉:当初救谁不好,偏偏救了陆谭。所有冤孽旧账都是由他带来的,现在陆谭是潇洒地一走了之,哪管段争如何,再不济还有晏知山要他,下半辈子足够吃香喝辣衣食无忧,反而他唐小杰和段争说不准哪天就命丧了黄泉,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陆谭——都是陆谭。
  临死时候,唐小杰心里乌糟糟乱成一团。他自知今晚多半逃不过被晏知山当作下酒菜的下场,要真到了最后关头,他索性来个一了百了,记得这楼大概是二十层以上,运气好的话他能多带一个,运气差的话可能就独个下去了——可惜他没来得及提前叮嘱郭宏伟一句好好念书,高三了,努力一把考去外省,说不定往后的路能走得更顺畅。还有小妹,她计划有变没能回国,没想到就再也见不着了。
  浑浑噩噩地想着所有后果,心里越紧张,耳朵就像被敷上一层厚厚的膜,胸膛里有鼓在敲,敲得唐小杰眼泪都快抑制不住地往外逃。他想我不能死啊,我都还没活够怎么就死了,而且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当了别人的挡路石被一脚踢开,这死得多窝囊——
  脑袋风暴正转得呼啦响,谁想后脖子被人从后重重一拉,唐小杰甚至没看清拽他的谁就跟着往地上翻滚,然后是前后两下急促的拍桌声,他正面冲地摔得头昏脑涨,隐约听了沉沉一声,仔细辨别才听出是个老头子的声音。
  “做什么,都候着机会往里闯哪?”蒋世群拄着手杖颤悠悠地直立,止住由正侧两门冲进包间的帮派小弟们。
  这两拨人各自的来路并不难猜。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多半是晏知山手底下的,基数大但水平参差不齐的必然都依钟澍成之马首是瞻。
  冲突既起,不见血不合道上规矩,纵然有蒋世群这做龙头老大的坐镇喝停,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多红着眼等大佬下令——话事人和老总在台上吃香喝辣,他们坐台下的早见过几次血光,外来者横行霸道是大忌,今晚恰恰好给了后生们一个借口动刀泄火。
  而蒋世群名义上是龙头,实际真正得人心的是钟澍成,社团底下一群小弟雄心壮志,不听蒋世群说话,直对着钟澍成大声嚷道:“大哥放话!”
  双方按兵不动,一人声音扯得洪亮。钟澍成没见过叫嚷的这人,许是社团刚来的新人,眼光浅拙又自命不凡,眼里只认顶头大哥,临危受命赶来撑场,一时间血气上涌,非得拼个出头,竟然就刚刚好踩着了雷。
  钟澍成确实有意对蒋世群取而代之,但绝不是时机尚未成熟的现在。他韬光养晦几年,为的是将蒋世群在公司和社团的权力逐渐架空。紧要关头拉了段争一把,提出与他同谋也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他步步为营,有程东阳弑主上位的丑闻做前车之鉴,他要走得稳妥,至少得让蒋世群在明面上表现得心甘情愿。
  是以,他不声不响地退开椅子上前,走近满脸跃跃欲试的小弟,前一秒还挂着随意的笑,下一秒就抬脚发狠一踹。
  那小弟始料不及,小腹像颗被踩爆的气球,身影在人堆中节节后退,直到咚的一声撞去墙角。来不及重整旗鼓,第二脚又来了。他狼狈地滚在地上打抖,一会儿是被碾住下体,一会儿又是被钟澍成的皮鞋勾翻了下巴,期间还被昔日称兄道弟的同僚往后掰扯头发,巴掌连番招呼,这是有人在教他“认主”。
  一直到这年轻后生趴在地上仅剩最后一口气,蒋世群仿佛才见着角落的戏,徐徐喊停:“阿树,收手。”
  钟澍成右脚踏在半空,这下收回了,转而踢一踢地上那人被血糊满的脸:“教你的,听懂没有?”
  后生身体不住地抽搐,嗓眼里堵了血,一声都吭不出来。也没有人想听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倒是蒋世群面色不虞,之前还乐意装年轻人应酬,一看当下局面脱了控制,他忖度一番没有自己下步的必要,干脆借着钟澍成“带人欺上”的由头先走一步,尚记着今晚是自己做东,走前特意清了账,顺便嘱咐心腹“盯紧段争”,过会儿又补充:以及钟澍成。
  自知今晚坏了事,钟澍成都能想象蒋世群背地里阴着脸算账的场面。老头子年纪大了,拳脚刀枪玩不出花样,唯一还能充作男人的手段也就玩一玩女人,可惜底下竖不起来,“玩女人”就成了“看女人玩”,真正遭罪的只有新任蒋太,那个日本女人。她嫁给蒋世群不过两年,却是身经百战,阴部至今都印着一个铁钳子烙的小窟窿。
  也知道今晚这仗是一定烧不起来的。晏知山背景雄厚,来津市“拓荒”不过是家里给小辈探手脚的小打小闹,他终是要回到总部去的。何况他极度自负,心气又高,更不屑在酒店饭厅和一群下九流的混混头子们起冲突。
  因而见蒋世群离开,他也紧接着拂了餐巾,膝弯抵着椅子往后退,发出的噪音绵长而尖锐。
  “鉴定证明送到你手上,你看过多少遍?”晏知山问着,嘴唇划出一点笑意。他双手撑桌,身体稍稍前倾,紧在腕骨的衬衫袖扣几乎崩裂,而他也近乎兴奋得盯着段争:“听说你完全不记得你是谁,这不是很巧么,没有人记得你,你对他们来说早就是一具埋在半路的尸体。尸体啊,早该死了的人,谁会记得你?”
  段争做惯了沉默的旁观者,这回却直视着他笑了笑:“你怕我,还是怕陆谭?”
  “怕?”晏知山好似听了一则笑话。
  “难道我猜错了?”段争说,“我以为你一直知道,你对陆谭来说不过是个没用的替代品。”
  “……”霎时间,晏知山像被戳穿了心肺似的面目扭曲起来。他眼底猩红,情不自禁地微微压低了身体,磕在桌缘的袖扣应声崩裂。
  钟澍成再次为段争得知了真相也仍然事不关己的态度而感到愕然,着实想不到他是没被击垮,反而是留了后手的晏知山吃亏。
  良久,晏知山脸上狠厉的神情渐渐消匿,他真像个痴心妄想的疯子,话也说得怪里怪气。
  “段争,陆家不会认你,”他拉长声音道,“你也永远、永远要不了陆谭。”
  说罢,他放松肩膀,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散开的衣袖,眼望着段争后退两步。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
  两尊活佛自动撤了,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也跟着下了一批,另一批则在钟澍成示意后跟着鱼贯而出。最后包间里只剩段争和钟澍成二人,桌上菜盘还热腾腾的,钟澍成大喇喇坐回原位,示意段争也坐下:“人走了,饭要吃,反正只有我和你了,敞开肚皮。”
  蓦地脚尖抵着样活物,钟澍成往桌底一看:“呵,唇枪舌战正激烈,忘了还有个你呢。”
  唐小杰都滚在桌底睡上一觉了,好不容易挨到清静,他震惊于有关陆谭和段争的秘辛,被钟澍成扯着领子拖出来,往桌上一看——哪里还有段争的身影。
  放在小半个月前,钟澍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别墅竟然会在某一天成了一堆人商量计谋顺便小住几天的据点。
  他架着腿闷酒,对面是撑着胳膊听人说话的黄铭鸿。坐他右手边的唐小杰挎着肩膀,衣服袖子捋在肩头,两条发肿的胳膊抹了满满一堆五颜六色的药膏,他上半身动不了,只好侧着头和段争说话。
  “你说阮红玲?”段争拈灭了烟头,反问道。
  “对啊,”唐小杰说,“你一说要小姐,二说要信得过,找阿姐最快最牢靠。她鸡窦里小姐舞女相熟的不知有多少,何况你既不想靠命换命,单就想让程东阳吃瘪,小姐有钱拿,谁都高兴啰。”
  “放进去多久了?”
  “你联系我当天。”
  “程东阳不收新人,你们怎么安排的?”
  “很简单啊,”唐小杰得意一笑,又搓了搓手指,“靠这个。”
  要论小聪明,段争确实未必有唐小杰来得精。再说唐小杰和阮红玲帮他并非出于那些微薄的情谊,他们有言在先,这更是一笔交易:阮红玲安排小姐摸进程东阳名下的各大夜总会或高级会所,唐小杰中间安排,成功后,段争支付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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