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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晏知山。果不其然,是个傲慢狂妄的上等人,待人习惯由上及下地俯视。
  唐小杰本能地有些畏怯,他以手挡住门框,恶声问道:“你谁啊,来我家干什么?”
  晏知山垂眼:“你家?”
  “是我家,怎么了,难不成还是你家?”
  “段争呢?”
  “段争,他老早不住这儿了。你要找他,外边找去,来我家做什么?”
  “搬走了?”晏知山笑了笑,“我不信。”
  “你信不信关我——干什么?!”唐小杰被猛力推开,他趔趄一脚扶着鞋柜站稳。好巧不巧,鞋柜开合的扣子掉了,里头掉出一只断根的木屐,恰好是小九穿过的那只。他心里突突地跳,因为看到晏知山背后大片的人正四散冲往楼上楼下。
  晏知山也进了门,以手指敲了敲桌上那碟没吃完的青芒,转身扫视的姿态好似侵略者行动之前正进行着必要的查探。
  唐小杰在他蔑然的态度下攥紧手心,大声问道:“你们没有经过我同意就私闯民宅,不怕我报警啊?”
  “陆谭呢?”
  “谁是陆谭?”
  “和我装疯卖傻?你讨不到好处。”
  “那你找啊,在这儿你找得到他吗?”唐小杰挑衅。
  后来果真搜寻一番无果,晏知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段争从这儿搬走是为了你吧,他怕连累你,所以趁早和你撇得一干二净?”
  “既然你找不到你想要的人,请你出去。”
  晏知山一摊手心:“好吧,我出去。”
  他一出门,自满楼上下跑来的保镖都动作一致地摇头。晏知山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冷肃,他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唐小杰,见他自欺欺人地挺胸抬头,蓦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很快下了楼,但在楼底留了两位守门的黑衣保镖。
  楼道里总算安静下来,遭到波及的男女住户都探出头来张望,一时间楼里一片怨声载道。
  唐小杰直到在窗边看到晏知山坐车离开才飞奔上楼。
  阮红玲靠在门边等待,见他满头大汗,往里一努嘴:“好着呢。”
  “没被发现?”
  “没。你说他也挺鬼精的吧,原来睡那么死,梦里都能觉得不对劲,突然就醒了,躲进我那个上锁的柜子里待了一会儿,躲过了。”
  唐小杰倏地松了口气。他走进卧房,陆谭正坐在那张新毛毯上吃饼干。他太饿了,又口渴,嘴边沾了一圈碎末,抱着水杯咕嘟嘟地灌水。其实也很困,从他倒头就睡到梦里惊醒,他眯眼不过两个钟头。
  “你回来干什么?”唐小杰开口就不对,声音沙哑,像是要哭,“你走就走了,为什么又回来?”
  陆谭勉强咽下半块饼干,剩下的都塞给他:“给你吃。”
  “谁要吃你剩下的,”唐小杰丢还给他,“我问你啊,你回来干什么?”
  “找段争呀,”陆谭巴巴地望着他,“我要带他一起走的。”
  这边唐小杰仿佛地下党接头似的将陆谭往家里藏,领他进段争房间都要偷偷摸摸,生怕没拉紧的窗户里会探出一张晏知山的脸。倒是陆谭一点儿不知道危险,还扒着他问段争在哪儿,他想见段争,让段争快来。
  “你烦死了,”唐小杰捂住他的嘴,“闭嘴!”
  陆谭以眼神表示同意,可嘴一松开,他嘴一张,唐小杰立刻捏住他的脸叫他动静小点,于是陆谭就把音量放得小小的:“让他来呀。”
  “来陪你送死啊?”
  “不要死。”一听这字,陆谭急慌慌地摇头。
  “我这电话也打不通,给他发了两条短信,要是他没拉黑我呢应该能看到,”唐小杰摘掉防尘布,用湿毛巾胡乱擦了擦行军床,再罩上一条新床单,“阿姐那边就一张床,你还是睡这儿吧。好在段争走了没多久,房间还没租给别人,收拾收拾也勉强能住。”
  陆谭比他更熟悉这张床,单手跪爬去床头,他老老实实地仰躺,双手放在腹前,紧紧闭上眼说:“睡醒了,段争就回来了。”
  唐小杰挤出一个笑:“傻子。”
  接着他替陆谭关了灯,将房门带上,自己则取了棉被睡在客厅。以防万一,他在门口和各个窗边都挂了一只铃铛,以便夜里有人闯入,他能第一时间发觉。然而他精神紧绷,直到后半夜才囫囵睡着。
  陆谭困极了,但因为身边空落落的,他睡得很不安稳。无意识地左右翻身,压到右臂他会惊醒一瞬,眼皮又被沉沉的漆黑压垮。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胸口骤然迎来重量使他几近窒息,可他叫不出声,只是徒劳无功地挥舞双手。仿佛又掉进那条沁凉的夜河,他不住地往下掉,河底粗粝的藤蔓从后将他勒住,他的视野随着紧缩的喉咙而渐渐绷紧、缩窄,可他只能发出模糊的呵呵喘息声。
  濒临窒息的刹那,他大喘一口气霍然惊醒,身体犹在恐惧地发抖。恍恍然望着压在自己胸口的重物,他充血麻木的左手还紧紧抓着那人的衣领——段争剃了寸头,衬得额际以下那点断眉更显得蛮悍。但他睡着了,就趴在陆谭胸口疲倦地沉睡。
  陆谭无意义地呢喃,牢牢抱紧段争的脑袋,用自己滚烫的脸颊去贴去蹭。他将他抱着,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临近破晓的时候,陆谭吻了吻段争的眼睛。
  


第二十五章
  唐小杰睡眠很浅,赶在鸡鸣之前睁了眼,捂着头回味一番梦里的惨象,他掀开遮阳帘往楼底望一眼,昨晚站岗的黑衣保镖至今还笔挺挺地立着。接着他又往卧房门口附耳听了听,里头安安静静的,陆谭大概睡得正香。
  可怜傻子波折大半夜总算能眯会儿眼,唐小杰趁洗漱的时间火速熬出半锅清水粥。含着汤匙调火候,偏偏煤气灶罢工,他弯腰探进被油烟熏得焦黑的橱柜检查煤气罐,冷不丁背后蹦出一声动静,他吓得往上一跳,脑袋撞在橱柜顶,心惊胆战地转过头,没想到看见的居然是段争。
  段争身着汗衫长裤倚在房门口,从嘴到脸到胸口尽是白的,就连表情都淡得品不出任何滋味——倒也不同,他胸口那片白正往外徐徐渗着红。愣一愣神的工夫,那红块的面积一下从半个手掌大小扩散成一个手掌,然后是两个手掌。
  张张嘴想问,但经验在前,唐小杰犹豫再三,最终谨慎地选择了不多事。
  段争靠肩膀往墙边一撑借了力,走来拾起盖着椅背的外套,抬臂穿上时动作有些迟疑,应该是带到了伤口,他一双眉头也微微拧着。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昨晚醒了好多次都没听到你进门。我还怕有人半夜里爬进来,特意挂了铃铛,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唐小杰搅着清粥,像是没话找话,“那你们一起睡的,还是你刚来啊?”
  “你发了短信,”段争说,“你房间没挂。”
  “我房间?难怪,我给忘了。那你是爬窗进来的?”唐小杰咋舌,瞅了眼他汗衫领口露出的绷带,“……你还是人吗?”
  “有饭吗?我有点饿了。”段争问。
  “有啊,刚熬的粥,”不提醒都忘了,唐小杰赶忙关火,用巴掌大的汤碗盛了粥,“剩饭不多,水加多了,所以粥有点稀。”
  “谢谢。”段争接过粥碗,习惯性用右手使筷,接着又放下。
  唐小杰见此赶忙给他取了根汤匙。段争抬头看了看,他故作不耐烦:“用这个嫌丢人啊?那就等你胳膊好了再嫌吧,拿着。”
  不锈钢汤匙沉进粥碗。段争放低右臂,以左手握了,一勺接一勺地舀起粥。他吃得大口,好像真是饿着了。
  见他这样,唐小杰肚皮里打转的话再也蹦不出口。他心力交瘁,既问不出小九这段时间的情况,又不敢插手段争的事。他俩是各有各的出路,偏偏留他一个常常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身心煎熬,半夜里要接收突然跑来的小九,醒来还要替胸口缠着厚绷带的前室友熬粥递汤匙,怎么说,他还是收了这两人的钱做起专职顾家保姆来了?
  想到这儿,唐小杰雄心暴起。他一拍汤匙,一声“老子受够了”才发出音,卧房门猛地被人从里拉开。
  陆谭头发乱蓬蓬的,满脸通红也满头热汗。开了门左顾右盼,他神情紧张得宛如梦里弄丢了尾巴的动物,连长裤和拖鞋都来不及穿,见到段争就往他后背扑,费劲钻进他和饭桌之间的空隙,两手扶着他的膝头,抛高脸盯了好半天,突地往上一窜,他吊高了身体抱住段争的脖子,终于把醒来时塞住的半口气喘匀了。
  段争嘴里还嚼着粥,陆谭吊在胸口的姿势并不妨碍他把最后一口舀尽,同时他摁住陆谭的后颈道:“松一点。”
  陆谭沉浸在将醒未醒的状态听不明白,嘴里嘟囔着梦话,一会儿是“快逃”,一会儿是“别怕”。直到被段争强硬掰开胳膊,他仍旧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因为跪坐的姿势,他比段争矮了许多。
  “你力气太大了,”段争看着他的眼睛,“起来吃饭。”
  这下就算不想醒也得醒透了。陆谭从他脸上分出一些注意力,发现他缠在胸口的红绷带,两边嘴唇立刻往下一撇,但被段争用手顶了顶下巴,到底没哭成。陆谭被拎起来按在一边的座椅上,他不适地扭动,还是想往段争身上挨。奈何段争就是不许他动手动脚,几次三番被打回,陆谭不甘心地咽了口气,学着他用汤匙的动作,闷头糊了大半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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