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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唐小杰电话里直喘气:“跑了——他跑了,那个傻子跑了!操,程东阳那群人他妈的靠不靠谱啊,一个傻子都能被他逃掉,傻逼,都是群孬种!听说他还是爬墙逃的,本来就闹得大家都不开心,程东阳找人把他锁在小房间里要他自己消化——妈的他就是一个傻子他能消化个屁啊!结果人就逃了,好像还受伤了。操,你赶紧过来帮忙找找吧,他一个傻子在外面乱跑,不是被人拐走就是被人搞死,靠,我他妈不想背条人命。段争,段争,你在不在听?赶紧过来!”
  当晚酒店新客是否有找厨师开小灶,段争是不知道了。他三两下换掉工作服,一手握着外套和老旧的按键手机就往外走,边走边沿着路牙子飞快扫视。没一会儿唐小杰的第二通电话过来,说是程东阳已经和他说明白,等人找到必须往他那儿送,原本小九逃跑的事和他们无关,出于情理他才礼貌通知一声,余下情况他会再做考虑。
  “妈的,他要是真不想让人知道,还会特意告诉我?”唐小杰一连爆出几句粗话,“要我说他就是这两年和蒋公斗怕了,到时候他这边死一个人肯定被对面大做文章,上回不就死了一个妓女,闹到全市报纸连着几天都登热门,他估计是担心旧事重演,想万一小九死了就把事推给我们。段争,你现在在哪条街?”
  段争语气平静:“西街。”
  唐小杰说:“那成,附近两条街你都看一看,我现在在津麓这里,我们两面包抄,到时候西街拐口见。”
  段争只简单嗯一声便收线。他站在路边等红灯,过了马路就顺着一长条街的店面行进。从西街头走到西街尾,蹲在发廊前的红头发青年冲他打招呼,神色暧昧地指着店里说有新货。段争像是没听见,照样过另一盏红灯走远。青年气馁地嘁声,转而又去拦另一位路过的客人。
  西街附近多是些店面狭窄的小铺子,段争直觉傻子不会在这儿。他停步原地擦着根烟,背靠的墙内是所公立小学,透过电网朝里看,一幢五层高的宿舍楼还三三两两地点着灯。段争其实已经快忘记在学校读书的滋味,自初中起他就是学校有名的刺头,父母难管老师头疼,那时候就有人断言他往后大概得狠栽一跟头才知道天高地厚。按照常规逻辑,这种话总会应验。所以高中第三年,他勉勉强强终于能将高中文凭混到手的前一个月,他因为故意伤人被记案,从少管所出来——或许段母还应该庆幸,她当年给段争上户口的时候特意为他减去一年——时间是半年后。
  段争将嘴里的烟一口气抽到屁股,咳嗽一声把烟头丢进垃圾箱,转而大跨步往前走。他穿过西街和中间的路口,径直进了东园。
  在二三十年前,东园或许是津市那群人唯一的欢乐园。白天它是绿丛环绕的健身和交际场所,但一等夜幕降临,它就成了一处吸血鬼和蝙蝠群聚的秘密基地。这群夜行动物没有姓名和身份,他们无时无刻不奔跑在夜里,停不下,更不能停,直到阳光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升在高空,他们黑色的皮囊才能随着灼热的日光燃烧消散。他们日复一日地飞行和死亡,周而复始地行进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而段争,他是在十二年前的夏日夜里,发现自己也是一只夜行蝙蝠的。
  段争穿过那从半身高的灌木林,果不其然如往常那样,看到和同伴靠坐在一块儿的阿云。他在唱一首方言童谣,乌拉拉的,声音惊走池里成群的红鲤鱼。有人就着池边闪烁的灯光扔去石子,咚咚两下,池水里漾起人声。阿云说那是红鲤鱼成精了,等东园的人走尽,临近破晓的时候,那条鲤鱼精就会爬出池塘变成人形,因为他不敢见人,他怕人呀,人是最可怕的动物了,见着一条鲤鱼精,没准儿就要想尽办法将他拆了塞进肚里吃个干净。说到这儿,阿云极神秘地笑一笑,头挨着同伴的肩膀,手指依在嘴边做“嘘”声,卖了好久的关子才说:我今晚就看到一条红鲤鱼精呢。
  同伴笑他糊涂:“你不是说他都要等我们走了才敢出来,我们这里那么一堆人,他怎么就让你碰见了?”
  阿云嘻嘻地笑:“因为我有缘呗,以前算命的就说我有一天要碰见贵人呀,他要帮我飞黄腾达,哪天我也能甩着满手的戒指给你好看呢,你信不信?”
  同伴跟着笑道:“好好,你不得了,那我等着看你当阔少爷。不过你倒是说说,你哪里碰见的鲤鱼精,倒是也给我看看,让我开开眼界。”
  阿云咧着嘴:“就在你背后呀。”
  同伴回头:“哪儿?”
  段争走过他们身后的那片草地,拨开两株枯树枝,迎面来的是条路径幽深的老防空洞。据说这防空洞是当年日据时期,原地居民为防意外而自设的,但后来又因为工程巨大和时间紧迫的关系被迫搁置,于是最终呈现的样貌即是个不成型的洞穴。段争慢慢往里走,洞口有幢幢的黑影摇动,他微微侧身要洞外的光照进一些,再走两步,脚尖忽然抵住一样软绵绵的异物。他蹲下摸索,那异物猛地撤走,敏感得像是红鲤鱼精被人踩住了尾巴。
  “别动!”段争低喝,同时用力拽住那人的腰肢。
  鲤鱼精恐惧地大叫,两手飞快地扇打段争脸颊,反被他忍无可忍地硬拽着出了洞穴。一见着光,鲤鱼精惊慌地抱着头缩到一边,身上的白色汗衫满是灰尘和污泥,就连那张脸都脏得满是东一块西一块的黑渍。他好可怜地呜咽,靠着棵枯树枝努力地咽气,没一会儿又开始咳嗽,咳得胸口发疼,就拿手拍拍自己的前胸,再扭到后面拍拍脊背。
  段争站在洞口看他笨拙地自我安慰,喉结上下动一动,反被远处的阿云看在眼里。他朝他吹声口哨,依旧挨着同伴,指着那边跌坐的人努嘴说:看吧,鲤鱼精喽。
  小九脑袋笨,人是痴傻,他能摸着原路跑来东园,段争和唐小杰都没预料到。唐小杰虽说也做着婊子行当,东园这地盘却是一脚都没踏进来过。他接到电话忙赶来,就看段争拿绳子绑住小九的手脚,将他拦腰抱着往东园外走。段争动作粗鲁,紧皱着眉头,怀里小九还拼命地踢腿哽咽,眼泪一直往眼眶外跑,一张脸冲出数条泪痕。
  唐小杰目瞪口呆地紧跟在后:“段争,这怎么回事儿啊,傻子这是——他不会被欺负了吧?那群老头子——”
  “叫车。”段争说。
  “车?”唐小杰恍然大悟,“哦哦哦,把人送去程东阳那儿?”
  段争动作一顿:“回家。”
  唐小杰傻眼:“啊?”
  两人齐心协力将一路反抗的傻子领回家。唐小杰是被他闹怕了,傻子也不知道在程东阳那儿受了什么刺激,被人一碰就像被火舔着,又是哭又是叫,嗓子都喊劈了。段争掐着他的后脖子要他镇静。那部位或许还真是他的死穴,没一会儿他就抽噎着停下来,两只手被捆住了,擦不上脸,他眼睛疼得厉害,就往唐小杰肩膀上蹭。蹭一蹭舒服了,总算感到疲倦,他就靠在唐小杰怀里安静地睡着。
  好半天将人安置上床,唐小杰看他浑身又脏又臭,出门见段争正擦火点烟,他捂了鼻子问:“程东阳怎么说?”
  段争没有说话。
  唐小杰迟疑道:“刚才我大概看了看他身上——居然有针孔。腿上也都是掐痕,尤其脚趾,指甲盖直接掀开了——段争,不然我们跟程东阳好好说说,人再怎么不听话,也不能这么对待吧,何况还是个傻子,他知道什么呀。也难怪傻子要逃了。”
  段争抖一抖烟。
  唐小杰继续说:“老实说,之前把傻子推程东阳那儿,我就觉得不太舒服。你说万一傻子不是天生痴傻,哪天他突然不傻了,或者他家里来找我们要人,我们也没法交代——要不我们把钱退了吧,行么,我心里有点不踏实。”
  段争将烟拈灭,到底没应半句话。
  这件荒唐交易究竟怎样解决的,唐小杰始终没听段争再提起过。当晚程东阳那边似乎来了人,段争要他进去自己卧房别出来。等客厅终于安静,他小心推开门往外看,客厅已经灭了灯。
  至于傻子小九还是留在出租屋了。乍看这似乎只是多双碗筷的事情,唐小杰圣母情怀发作的时候,看他也是哪儿都顺眼。可毕竟家里多的是一个活人,不是一条狗一只猫。
  翌日凌晨,唐小杰和段争都有早班要赶,小九只能一个人待在屋里。唐小杰正考虑该怎样处理眼下的情况,就看段争将门扣紧反锁,再拉一拉门。还好,房子旧,但锁还灵光。
  唐小杰放心摊饼吃的当口,段争将钥匙往餐桌一扔,踩着拖鞋进了卧房。里面没拉电灯,遮阳帘也没扯开,因此只能看到行军床上一块拱起的小山包。他坐上床沿,把落在床头的烟盒拾走,可捡完东西又不动。半晌他摸了手进薄被,沿着床上那人光溜溜的后背曲线缓缓向上,接着又朝下去,插进单薄的内裤,抚过硬挺的性器,最后攥住那块圆滚滚的膝盖骨。
  小九梦里敏感地呻吟,蠕动身体蹭着粗糙的薄被,露在外面的嘴唇似张似合,眼皮也微微撑开,像是正接受段争似有若无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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