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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段争捡块萝卜干:“不小心磕的。”
  唐小杰咽口唾沫:“哦,那还磕得挺严重。”颧骨血疤耸得像山包,嘴角淤青。磕的,信你的邪。
  都对借口心知肚明,段争再捡萝卜干,咬得嘎嘣嘎嘣响,糊一口粥。唐小杰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颧骨红印究竟是擦伤还是挫伤,他先一步收筷起身。见他整理东西预备出门,唐小杰想到正事:“你今天是白班哦,那傻子的饭你顾一下,我今天有约,估计不能早回来。”
  段争应了。
  扫尽盘里所有凉菜,唐小杰嘟嘟囔囔:“家里多个人就是麻烦,操心这操心那,跟养了个小娃娃似的。”又想小九智力不全,遇事只晓得忍气吞声,最大的脾气也不过是抠着桌角瞪眼睛,嘴巴都要撇到耳朵后面去,还真是比小娃娃都不如。
  今天是个艳阳天。段争直到进了员工换衣间才知道自己“已经请过假”。小古咬着两撇牛肉干朝他摇头晃脑,喜不滋地复述经理收到他带薪休假这则通知时的表情,往夸张说是恨得想啖他的肉吃,稍稍温和,那叫咬牙切齿。总之经理那张肥脸就像调色盘似的精彩纷呈。小古说着,笑得东倒西歪。段争猜想这次意外的短假大概与程东阳和那位晏老板脱不开关系,他们有心,他受得有理。
  没过片刻,经理气势汹汹地赶往换衣间捉人。小古囫囵塞完牛肉干起身让位,边上段争波澜不惊地继续换衣,颊边的伤口血疤好有气势,唬得经理顿时噤声。段争锁上柜子,拎了背包往外走,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经理,他喝道:“站住!”
  段争恍若未闻。
  经理面孔火烧,瞳孔一阵紧缩,总想背后小古嚼着嘴里牛肉干正隐隐嗤笑。他前跨两步想动手,反被段争捉住手腕一把抡地。好在小古反应奇快,提醒段争拐口有人。经理只是轻轻倒地,他同时举手后退一步,那架势仿佛并非他有意报复,都怪经理走路不稳当,自己摔了个狗吃屎。小古猴精,忙上去搭把手,把人扶起身。经理怒不敢言,憋得脸红耳赤,嘴唇哆嗦不停。就这点工夫,段争已经快步走远。小古心里讥笑经理吃瘪,怕被瞧出幸灾乐祸,紧跟着灰溜溜地回了餐厅。
  行过西街,段争转弯进了东园。这地方白天少有同类露面,倒是有一两位揣着满口袋过时洋货的老阿公在叫卖。但这叫卖又不是靠嘴吆喝,他们多是搬张旧折叠椅,硌着屁股似的佝下腰,眼神呆滞地望着池塘树丛。没找见人,段争扭头离开,在公园门口和两个勾肩搭背的青年撞上。一问才知道,他想找的阿云昨晚钓了个新干爹,听说是挖石油的。阿云个见钱眼开的贱胚子,老早洗了屁股往上爬,到现在九十点钟的光景还见不着人,估计真是好戏开锣,他舍不得下场了。青年打趣两句笑成一团,又向段争保证,一等阿云露面,即刻通知他回信。段争不置可否,另接了两支烟就转道回家。
  按照小九这些天的作息,不到正午饭点他必然还睡着。唐小杰常说他是吃人嘴短还不自知,一天能睡十多个钟头,小婴儿似的。但今天是例外。段争进门就听屋里吵吵嚷嚷。卧房大开着窗,小九光脚趴在窗沿往下望,目不转睛地盯着楼底手举花环彩球的小孩儿们玩乐。孩子堆里领头的小姑娘是四楼阿姐和嫖客留的种,据说至今还是黑户。不过小九喜欢她,喜欢她弯着眼睛跳彩绳,喜欢她说话像是往嘴唇外面拨珠子,更喜欢她手腕那串叮当响的花手链。她一跳一跳的,腕子就跟着掉花瓣。她转圈,花瓣就跟着她绕,中间系的铃铛也脆声笑。他喜欢得挪不开眼睛,后来对着段争也发呆,低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腕,举起了摸一摸,转一转,好高兴地抿着嘴巴。
  段争去洗手间擦脸,他紧跟在后,靠着墙偷偷看。但凡段争有些大动作,他就扒着墙抠,越高兴,抠得越起劲。伴着门口嚓嚓的动静,段争扶着洗手池喝水,吐出最后一口,居然有血沫。他擦净脸回到客厅,背后小九尾巴似的兜来转去。接着他站到墙上那面方形玻璃镜前,和他半张脸一道挤进镜子里的是小九伸长的脖子。
  “流血啦,”傻子是不知道自己也被框进了一方小小镜面的,好脾气地靠上来,撅圆嘴巴,对着段争青紫的嘴角呼呼直吹,“不疼,不疼哦。”
  段争盯着镜子,舔弄那块缺口。原来是一颗牙齿在松动。
  用不着小九口吃似的比划解释,段争猜到他今早大概是叫窗外那群野孩子吵醒。这时候两手捧着脸蛋大小的圆碗咕嘟嘟喝水,又畅快地打声嗝,小九餍足得仿佛那只搂抱了蜂蜜罐的噗噗熊。也只有唐小杰才有端碗喝水的习惯,小九见得多了,耳濡目染,各方面作风都有向他靠拢的架势。段争拿走他抱在怀里的圆碗,小九不舍地跟着望,等他回头,将嘴张大了,意思是自己还没喝够。
  “去尿。”段争说。
  小九摇头,按按小腹,空空的,哪里有尿。
  段争不和他废话,直接提了他的后脖子塞进洗手间,褪走松垮的平角内裤,里头直挺挺的肉茎跟着蹦一蹦。小九羞得连忙伸手挡住,脸颈通红,连说不尿不尿。他固执地防卫,段争低头看一眼他鼓起的脸颊肉,松了内裤边,回到房里,一把扯走那张蓝床单。床单正中沾着掌心大小的白色壳状硬块。
  小九着急跟来,内裤没兜住屁股蛋,垂在腿根那圈臀肉颠颠的。他觑着段争脸色,瘪嘴道歉:“不尿了,好不好。”
  段争不搭理他,抱了床单浸水。小九踩着木屐啪嗒啪嗒地跟上,抢先抓了洗衣粉,也不管段争向来是软硬不吃,就蹲在那里卖可怜,将手按进脸盆里帮忙压床单,仰头讨好似的冲人笑,底下阴茎又翘得直直的,随他前后摇摆的节奏晃,快要点着地。似乎发现段争瞧的是自己露在外边的小鸟,他攀着马桶盖起身,当着段争的面将阴茎塞回内裤里。
  “不尿了,”他努力挺起肚皮,那颗圆圆的肚脐眼也是一张嘴,一起一伏卷进逃出,就连声音都打那儿来,“会痛的。”
  段争单手握着水管,管口往外吐着细细的水流,他也像看滑稽话剧似的看傻子比划。小九话说不明白,干脆攥了他的手腕往自己肚皮上贴,同时吸气吐气,肚皮撑得鼓鼓的,又很快瘪下去。
  “这里会痛。”
  他神情可怜,看不出哪有异常。段争的目光由他眼睫扫至嘴唇,稍许定神,忽然拐了水管,往他红艳艳的唇缝里泼进一注水流。水往两边嘴角淌,小九着急忙慌地捂住嘴,但少许水渍还是沾湿他胸前单薄的汗衫,裹着挺挺的乳尖,像是他身上多长的两只眼睛。
  小九腹痛应该是最近两晚睡觉肚皮没盖严。段争找来唐小杰放在电视机旁边的药袋子,摸了两粒止疼药。小九乖乖张嘴伸舌尖,卷进药片嚼两口,苦得眉尾都快垂到嘴边。他衣服沾湿一块,站在风口撑起衣摆,风一来,清凉舒畅得他头皮发麻。这动作也是学的唐小杰。
  等一会儿不见段争,回房才看他已经倒进床里鼻息均匀。印象里没有在这时间看他睡觉的。小九蹬掉木屐,攀着粗粝的竹席膝行到床边,手背抵着下巴,凑近了脸仔细端详。眼睛,鼻子,嘴巴,还有留着少许胡渣的下巴。他支起脑袋细闻,是他偷尝过的那支刮胡水的味道,好凉好辣。可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脖颈,就是摸不着一点毛发,不禁好奇地挨近脸,用脸颊轻轻磨蹭段争。扎得脸疼呢,转头见段争睁了眼睛,也不说话。小九愣愣的,手脚并用往床上爬,再像昨晚那样,敞开胸怀将段争抱紧。
  这觉没睡足半个钟头,阿云来了。他敲门很有特点,三长两短,每隔十秒敲一回。就像那群青年说的,他最近估计真是傍上一位好干爹,对方出手大方,不肯落人口舌,将阿云包装得像撇烈阳里的蓝羽毛,无论往亮光还是阴影里放,都俗媚得晃眼。像今天,他穿着孔雀蓝的丝绸衬衣,领口挂着一副太阳眼镜,朝段争问好,操的还是一口蹩脚洋文。
  段争为他让路,他特意勾着后脚跟将门带上,满脸的得意,就差将脚上那双鳄鱼皮鞋摔在面前。偏偏段争是个睁眼瞎。
  “你看呀!”阿云跺脚,等段争转头就抬脚给他看,“真鳄鱼皮呢,好贵好贵呢,没见过吧。”
  段争低头:“大了两码。”
  阿云翻白眼:“干哦,你有这眼力当初不如直接当兵考警察好啦,这样我们聚在一起也不怕被人捉了。你听说没有,小红那群人前两天就被抓进去了——好险那些天我不出家门。我老娘也不知道哪听来的,当我在外面不回家是被脏东西附着了,找老道士来驱鬼,驱的是色鬼,那小老头,最后还不是被我干服帖了——你看,这双好看么?我偷穿出来的,小干爹到现在都没发现呢。你看看呀。”
  段争问:“东西呢。”
  阿云撅嘴:“你就不能说些好话哄哄我呀,冷冰冰的,也就到床上才肯给我好脸色看。不过我都好久没在那里看见你,怎么说,有新伴儿了,还是准备从良了?”
  为防走在街上被人偷摸东西,阿云从来都把要紧宝贝贴身放。这回往衬衣里摸,藏得太深,他又将衣扣扭开几颗,直开到肚脐眼,插在裤边的信封才露面。段争取走,阿云被信封尖角戳中一下,他歪趴在桌前,鼻息和段争的手指挨得很近:“每回都叫我帮你跑腿,你爹妈那边不晓得是我也就算了,那你呢,总得多多少少给我补偿些跑腿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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