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吉普拐进巷道,经过馄饨摊时速度慢下来。
有声音从店内飘过来:“邵警官,辛苦,春节快乐啊!”接着听见那个木讷男人的回应:“您也是。”
驾驶位上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开远了。
?
3.还能靠近吗
RICK从市中心的烟火区走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
他掏了支烟,百无聊赖。
对街的绿色信箱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Rick脸上露出丝急切,不管不顾的跟着奔了几条街,终于有些颓丧地靠在街边喘气。
应该是走了吧,没机会了。
“居然连声再见也不说。”RICK叹了口气。
他很久没来A市了,街道陌生,只有几个地标仍留着多年前的剪影。
今天是华人新年,阿ken说想故地重游,他义无反顾地抛开家族的事务一起来了。在A市游荡了几天,像多年前一样。
父亲死后他不再过这个节日。
想起父亲去世那天,他害怕地躲进衣柜,二叔翻了整个庄园来找他。傍晚的时候那个总跟在父亲身后的男孩钻了进来。月光透过柜缝衬得阿ken的眼睛格外亮,他说“少爷,我会保护你的。”
那个晚上天空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这么多年,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阿Ken留在他身边。是责任,亦是还恩。只是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努力过,可好像再也走不近一步了。
这一次的出行意味着什么,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身后响起脚步声,RICK回头,阿ken站在离他几步的位置。蓝大衣,格子围巾,手上拿着两罐热咖啡。
他很少有机会能这么看他,因为阿ken总在躲避。
阿ken没有忽略RICK直勾勾的眼神,若无其事将手里的咖啡递了过去:“烟火快开始了。”
RICK愣愣接过,跟着他安静地往广场上走。
阿ken突然开口:“RICK
你长大了。”
RICK不买账:“少拿这副样子和我说话”
对街就是广场,阿Ken停住了脚步。
“就到这里吧。”
RICK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紧缩。他手心冰凉,那罐咖啡也暖不热。鬼使神差蹦了一句:“给我支烟。”
RICK接过烟,“记得那个游戏吗?”
“什么?”
“给你一支烟的时间。抽完要是让我找到你,我可不会放过你了。”说完,他背过身去。
广场上等烟火的人在倒数,“5
4
3....”
阿ken的身影越来越远。
“2”
RICK穿过街,钻进人群。
“1”
“新年快乐!”
烟花窜上漆黑的夜空爆开,RICK始终没有回头。
那支未点燃的烟被他握在手心四分五裂。
这一秒,是他心里仅剩的天长地久。
新年快乐。
4.你的外套
郑行把车开到一栋公寓楼下,拿了熨好的衣服上楼。
“你的外套。”郑行将衣服递上去。
“速度这么快,不是说晚点过来?等我几分钟。”开门的男人没接,把人让进来,自顾转身进到卧室,压抑着快感的呻吟从门缝里漏出来。
衬得客厅安静得只有郑行的脚步声。他若无其事将男人的外套挂进衣帽间,细心展平在车上不小心压出的褶皱,每一处都一丝不苟弄妥贴后,走到落地窗前抽烟。
今天是除夕,万家灯火。
刚过零点,有烟火在天际绽开,盖过了隔壁的声音。
郑行掐着烟,像在看那团烟火,又像什么也没看。
结语
城市的霓虹里藏着无数个故事,各有各的新年快乐。春夏秋冬,他们在我的故事里细水长流,有幸来这一趟,走这一程。
新年快乐。
第七十一章
天鹰上钩了。
张元速度很快,经过特训,他和二组打配合进入了关系网,几次交涉,终于在昨天晚上和天鹰搭上了头。
张元的身份是做黑医疗的,也不知怎么忽悠的,见了天鹰倒沟通畅快,起初郑学担心有诈,直到对方抛出那批禁药的货样,才终于舒了口气。
从张元去了二组他就总悬着心,担心那小子探不了深浅是其一,更怕他着了天鹰的道。
但从这次来看,他挺欣慰。这案子一过,是该放开手了。
负责训练张元的邵天柏叼根烟,想着这小子能这么快进入状态,是下狠功了。
天鹰肯接招,剩下的就好办。只需要静候时机。案子有了希望,大家都振奋起来。郑学看着会议室里一个个黑眼圈,破天荒的让大家收队。
回到家窗户大开,午夜的风穿过阳台。这一个月,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见到袁容。
还是那样一副冷脸,却总挨不着。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那次牵手像还能感受到温度。
郑学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握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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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湖区度假山庄。
晚霞像血一样洒在江面上,临江的一栋小楼被别墅群包裹,掩在影影绰绰的树木间。
周扬走进去,停在攀着落地窗旁的黑鹰前,汇报一天的事务。都是些皮毛的事,但屏风后的人却没打断,极有耐心。汇报完,对方照旧“嗯”一声算结束。他自觉退出来,身后两人亦步亦趋。这两人说是给他打下手,但这些天若有似无的窥探,再迟钝也知道用意了。
他被上面控制了。
周扬熟门熟路穿过人工湖后的走道,拐进地下室。
山庄表面平静,地下却别有洞天,走廊狭长,两排分隔着七八个房间,持枪的看守把着主出入口,俨然是一个私人改建的拘禁室。
周扬若无其事走向中间的房门,却瞟了隔壁一眼,那是袁容的房间。巴掌大的窗户看不见什么,安静异常。
天气渐冷,铁门后的男人却满头是汗。袁容靠着床柱深呼了口气,随着孩子长大,腰腹的负担使他已经没办法平躺,只能凑合半倚着。
那天被用枪堵住后,他就被押在这。连续一个月,白天关着晚上处理事务
昼夜颠倒,将近八个月的肚子让他举步维艰。
他知道是天鹰上层的意思,有内鬼是大忌讳,上面是在磨他们。
思索间腹中又闹腾起来,袁容躬身想缓过这阵,无奈孩子踢踹得厉害,肚子坠在身前又紧又硬,像要被挣破。
这孩子像在发泄,剧烈的翻搅顶得袁容不由地干呕。反应比前段时间大了许多,袁容的忍耐无声无息,只是耐心托着腹侧不发一言。身上的汗却洇湿了被褥,冷风一吹,不由轻颤了下。
孩子稍稍消停后,他勉强缓了过来。混沌中听见有人敲门:“袁哥,到时间了。”
袁容睁眼,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一点。该出货了。他撑起身,眼前却一黑,顿了会才开口:“就来。”
被带到这,是负责一笔交易——药品走私。天鹰这次手脚谨慎,交易结束前都出不去。但就最近的形势看来,这交易似乎有些不对劲。
清完一批货,他瞥见周扬蹲在货箱上抽烟,面孔隐在昏沉的光线里被烟雾吞没。远处江面上波涛汹涌,混着黯淡光线的浓黑夜色让人恍惚。
隔上几天,两人能像这样碰上一次。袁容状似无意地走过去,周扬依然在吞云吐雾,视线落在不远处搬货的人身上盯了会才开口:“你怎么看。”
“你被架空了。”袁容直截了当。
“嗯。”周扬对他的洞察习以为常:“他们想在这儿把内鬼逼出来。”
“或许。”
“把眼睛盯咱们身上,”周扬意味不明笑了下:“可惜,使错劲了。”
袁容佯装理货,听他继续说下去。
“上面让咱俩负责理货,是想探会不会走漏风声。”周扬话锋一转:“想活着出去,这趟活就不能有闪失。”
“买方是谁。”要是提前知道买方,就好防范。
周扬的视线落在江边那栋孤楼上:“听说那里来了贵客。”说完,用脚碾了下烟蒂,走远了。
袁容看着远处陌生的孤楼,没再说什么。
第七十二章
空气有些冷峭,一场秋雨后气温急转直下,从江上吹来的风带着湿冷,地面上黏蹋蹋的让人心情也像裹着层雾蒙蒙的水汽。
江岸上工作整晚的人满脸麻木倦怠,没人发现人群里少了个人。
袁容不见了。
周扬挑完货封箱的时候敏锐察觉到这点。他沿着活动区绕了一圈,漫不经心扫了眼隐在暗处的那些看守,若有所思。
江边那栋孤楼隐在黎明前晦暝的光线里,一个人影掠过被枝叶遮掩的小道,潜进了小楼的围栏。
这个位置临近江口,是个监控盲区,没人发觉。
袁容在黑暗中停了会,眼前是个不大的庭院却布满持枪的看守。不时有巡逻的探灯扫在四周,若是无人带领,怕是连只苍蝇也难进。
已经凌晨四点钟,小楼二层依然灯火通明,偶尔有人影晃动。他想起周扬透露的消息——这个点还在会客,是这次交易的买家?
他知道这样做有点冒险,但上面态度难测,导致不可控的变量太多。他必须得来探探虚实才有把握尽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