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情愫 (一大盒甜布丁)

　　向佑皱着眉不开心地往自己身后看了两眼，有点想发脾气，但又觉得骂人实在没品。
　　于是他憋了半天，地铁都过去了两站，最后只从嘴里挤出了一声不耐烦的“诶”。
　　他声音干净清亮，这声“诶”听起来实在没什么气势，但个中不满的情绪倒是放得很足，身后的人听到后竟真的不挤推了。
　　向佑满意地点了点头，刚站直，抬头就发现谢堂庭嘴角正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垂着眼望着自己。


第5章
　　向佑在与谢堂庭对视的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颗弹力小球，它被谢堂庭的目光高高拿起，又满不在乎地往下砸，任它毫无章法地乱弹乱撞。
　　只是谢堂庭本人却无知无觉。
　　他对向佑保持着克制的礼貌，笑着与向佑说：“如果你觉得被挤得很难受的话，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
　　向佑傻愣愣地盯着谢堂庭的嘴角看，不知道为什么回不了话。谢堂庭正想再喊他一句，向佑又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
　　他正发着呆，不出所料地没站稳，却在摔倒进谢堂庭怀里前，本能似的用手心撑在谢堂庭的胸膛上。
　　向佑感觉到自己放在谢堂庭胸口的掌心微微起伏了一下，他抬起头，谢堂庭的唇角挂着笑意更明显一些的弧度。
　　向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谢堂庭就虚虚地握住了他的肩。向佑的余光旋转了半个圆，向佑便和谢堂庭换了个位置。
　　谢堂庭松开握着向佑肩的手，他垂眼看着向佑的头顶，鼻尖不知为何再一次敏锐地捕抓到了那股淡淡的、向佑使用的沐浴露的甜香。
　　早上那句一闪而过的调侃又重新回到谢堂庭脑海里乱跑，只是谢堂庭这次还是没打算把它说出口。
　　他学着向佑的模样，和他拉开了一拳的距离，温声说：“你站里面吧，靠着车厢能站得稳一些。”说完，似是担心近距离的面对面让向佑心生拘谨不适，谢堂庭转过身，背对向佑站着——像个礼貌得体且心地善良的陌生人。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向佑不知道为什么局面会突然变成这样。
　　但他的心跳得很快，无法思考，像是站在地铁上的短短几分钟之内又做了一场让他面红耳赤的春梦，他所有的精力都难以控制地用在了羞赧上。
　　明明是他想对谢堂庭好，可不知为何，他和谢堂庭的位置总是在对调。谢堂庭无时无刻的冷静和从容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是那么地愚笨而呆愣。
　　像只乡村节目里常会出现的、不自量力的呆头鹅。
　　向佑这天早上的情绪起伏很大，他坐在办公室对着枯燥的文档看了整整一个小时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将今日心跳过快的原因归结为示好翻车后的羞愧。
　　他想，他今晚还是需要再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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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佑的下班时间和谢堂庭不一样，谢堂庭大概比向佑早了一个小时。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索着晚上回去能做些什么让谢堂庭觉得他还蛮不错的事情。
　　下班高峰期地铁的拥挤程度和上班高峰期有得一拼，只是向佑又变成了随波逐流的小浮萍，因为谢堂庭并不在他身边。
　　离下车还有三站的时候，向佑终于想好了，他决定晚上给谢堂庭做个果盘。他把要买的水果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想着等会儿下了地铁就去超市买。
　　初秋，没多少秋的好脾气，却还没来得及改掉那些夏的恶习——比如此时，它心血来潮地下了场雨。
　　雨并不算大，从向佑上车到下车的时间里，只堪堪浇湿了地面。
　　地铁站介于公寓和超市中间。
　　从地铁站到超市和回公寓都只要均等的五分钟，但从超市回到公寓就需要满满当当的十分钟。
　　向佑站在地铁站口，几乎没有犹豫地走进了雨里。他还是打算去超市买水果，若是出来的时候雨变大了，他再买把伞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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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堂庭关掉排气扇，洗净手走出厨房，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雨势不小，空气里的凉意都变足了。
　　他站在阳台上看了几秒，拿起手机给向佑发了条询问的信息——“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谢堂庭握着手机等了三分钟左右，向佑也没回复他。他正打算给向佑拨个电话，问问向佑需不需要自己出门接他，公寓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向佑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衣服上深深浅浅的水渍很明显，发尾也在滴着水。他抬眼对上了谢堂庭的视线，眼睛霎时便笑弯了，边换鞋边和谢堂庭解释：“太倒霉啦，我都回到一半了，雨突然开始变大。我跑着回来的。”
　　“家里好暖啊，也好香。”向佑开心地走到谢堂庭面前，把手里拿着的东西举起来给谢堂庭看，“看，我去超市给你买的樱桃和草莓，导购说特别特别甜。”
　　向佑的眼睛很亮，笑起来弯得很好看。他整个人像走路不小心掉进河里的小迷糊，爬起来的时候却又在河里运气很好地摸到了什么宝贝。
　　他正把捧在手里的宝贝甜蜜地赠与谢堂庭。
　　谢堂庭一顿，伸手接过来，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向佑湿润冰凉的指尖，他沉默了少时，才说：“谢谢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给我买这些？”
　　“想给你买。”向佑很坦诚，丝毫不遮掩，直白而简单。说完，他又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衣物，继续道，“有点不舒服，我先去洗个澡。你吃饭吧，不用等我！”
　　话音一落，就一溜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堂庭拿着的透明袋上覆满了浑圆细碎的水珠，个头饱满、色泽漂亮的樱桃和草莓被好好地庇护在廉价的塑料袋里，分明是一处静谧安全的温柔乡。
　　谢堂庭垂眼看着，想，隔着薄膜也遮不住它们娇艳欲滴的红，让人无端想起那些在情人节里被送到爱人手里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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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佑的澡洗得很快。
　　收到水果的谢堂庭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是震惊，但心里应该是开心的——他今天买的水果确实质量不错，任谁看到应该都会喜欢的。
　　这让向佑很有成就感。
　　他洗完澡出去，谢堂庭已经把水果洗好放在茶几上了。他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份文件，余光看到向佑洗好澡出来才起身。
　　向佑用干燥的毛巾擦着头发，看到桌上摆着两个空碗，又看到谢堂庭在餐桌前坐下，愣了两秒，才问：“你还没吃吗？”
　　“等你一起吃啊。”谢堂庭学着向佑早上对他说的话。
　　“不用等我啊。”向佑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挂着很软的笑，连同声音都变得轻软，“等我干嘛。”
　　谢堂庭又闻到了那股浅淡的香，混合着干净的水汽，很符合向佑本人的气质。
　　“你买的果我刚刚洗干净吃了一个，很甜。”他看着向佑微微弯着的嘴角，“谢谢你，”谢堂庭听了一秒，“下雨还特意跑去买。”
　　向佑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停下夹菜的手，直勾勾地看着谢堂庭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谢堂庭被他认真邀功的样子逗笑了，“等会儿吃完饭你也去吃一些，我自己吃不完。”
　　向佑却没答应，只笑眯眯道：“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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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向佑还是没有和谢堂庭摊牌。
　　其实他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但今晚送果子的战术终于让他体会到了一把胜利的喜悦。他想再接再厉，等时机再成熟一些，然后才和谢堂庭坦白。
　　而且今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看电视闲聊的气氛太好了。两人合租以来头一次这样温馨，谢堂庭坐在他身旁，笑得那么温柔，向佑实在说不出那些煞风景的话。
　　还是等一等吧。他望着窗外想，等雨停了再说也不迟。
　　向佑今夜的梦回归了以往的纯洁。
　　他梦到了谢堂庭。
　　梦里的谢堂庭也很温柔，和现实里的他很相像。
　　他们共度了一个美梦，梦境末尾，向佑还听到他对自己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意你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的。你放心，我愿意和你一直合租下去，直到我们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谢堂庭说完，梦里出现了一些类似于《We Are the Champion》这样的胜利音效，响了许久，向佑才睁开眼。
　　他嘴角挂着笑，发现是自己的闹钟响了。


第6章
　　向佑和谢堂庭最近进展还不错。
　　虽没有什么重大突破，但也在一步一步走向彼此。每天一起吃早餐、挤地铁，晚上又一起吃晚饭、去超市买食材，谢堂庭为人温和，哪怕向佑和他的交流并不算多，可他的存在还是让向佑觉得安心。
　　向佑这几日在琢磨着，周末要不要再好好表现一下，争取周末挑个时间跟谢堂庭都交代了。他正犹豫着呢，就有人送上了好法子。
　　周五这天的中午。
　　向佑正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文件。坐在他旁边的一直和他玩得很好的同事姐姐——徐思曼突然凑过来和向佑说：“小向，明天中午两点在国贸商场有场电影，你想去看吗？”
　　向佑对看电影没兴趣，但还是礼貌地问：“什么电影啊？”
　　“一部老电影——《触不可及》，你看过吗？”徐思曼有些苦恼地说，“因为是偏友情向的电影嘛，我本来要和我闺蜜去看的，但她周末临时加班，去不了了。她不去我也不想去，我想说要是你有想和的人一起去看，我可以把票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