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人家哥哥差不多的年纪,却像个跟屁虫一样赖在别人身后,徐霁雨现在回想起那时候的举动也会尴尬到脚趾蜷缩,可当时的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那样理直气壮,难怪陈泊锦从第一面,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
“喂,喂!”
夏日午后的阳光和蝉鸣交织,徐霁雨趴在课桌上,毛茸茸的脑袋枕着一只胳膊,无聊地对着飘进来的蒲公英吹气,一个高高的穿着迷彩服的人影目不斜视地从窗前经过,徐霁雨先是愣了一下,两秒之内很快反应过来,是陈泊锦。
上次见到他还是在三天前的操场上,后来徐霁雨才发现自己居然蠢到只向陈岸问了他的名字,连他是高一哪个班的都忘了问,终于又见到了陈泊锦,徐霁雨有些激动,将脑袋伸出窗外喊了两声“喂”,却没换来一个回头。
陈泊锦似乎只是肩膀动了动,然后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徐霁雨只当他没听见,午休时间的教室静悄悄的,老师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徐霁雨想都没想,就一个翻身从窗台跃到地面上。还好是一楼,徐霁雨盯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陈泊锦的背影,脚步也赶紧跟上,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叫他的名字。
“陈泊锦。”
前面的人终于停顿了一下,长腿收回来,转过身默不作声地看着徐霁雨。
徐霁雨见到他本来是开心的,上挑的眼尾平白添了几分喜色,翘起的嘴角看起来像是盛夏里小孩子爱吃的绵绵冰,甜滋滋的。可真正走近了一些,他就笑不出来了,漂亮的眼尾垂下去,连嘴角也跟着撇下去,因为他发现陈泊锦那张俊俏的脸上,又出现了不讨喜的痕迹,不明显,只是淡淡的青色分布在颧骨周围,但他却不知为何一眼就捕捉到了异样。
“你的脸......谁干的?”
“有事?”
陈泊锦语气不善,不耐烦的样子昭示着他的心情,午后的校园小径空无一人,于是他甚至连装都懒得装,冷淡地反问回去,就转身作势要走。
可徐霁雨就不是什么会看眼色的人,或者说,在看到陈泊锦脸上伤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乱了套。
“你的脸受伤了,我带你去校医室吧。”
这样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合时宜地挂了彩,任谁看了都觉得别扭,徐霁雨稍微仰头,仔细地分辨着伤口的严重程度。
“不用。”
陈泊锦显然并不想买账,刚才在后操场角落里堵住他的几个人显然是陈岸的狐朋狗友,而眼前这个一脸天真无邪的人,也许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陈泊锦面无表情地顶了一下腮,用仅剩不多的耐心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还要训练,先走了。”
“还是擦一下药吧,我......”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徐霁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没听明白这个“你们”还包括谁。
“我们?还有谁?”
“你,和陈岸,还有那群来找茬的人,想干什么?”
陈泊锦的语速不快,徐霁雨却觉得他的目光如鹰隻,步步紧逼得几乎让喘不过气。原来他根本就认出了自己,徐霁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沮丧。
开心是因为他真的记住了自己,沮丧则是因为他不仅假装不认识自己,甚至避之而不及。而且......他脸上的伤,居然是陈岸找人弄的?
徐霁雨知道陈岸人脉广路数多,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把手伸到了自己弟弟身上,而陈泊锦似乎误会了自己也掺了一脚,徐霁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嘴唇瓮动了几下也没说出话。
“我,我不知道陈岸他......”
“跟我没关系,”陈泊锦的脸上挂着彩,却不减帅气,反而莫名多了些痞气,他没戴眼镜,此刻更显得眉骨优越,眼窝深邃。他一寸寸靠近对面人的脸庞,紧盯着徐霁雨的嘴唇,一字一顿,“你和他是朋友,这是事实,所以别在我身上发挥你泛滥的圣母心,我不需要。”
徐霁雨本来还为自己的嘴笨而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到陈泊锦的警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室外的温度骇人的高,徐霁雨细高的鼻梁沁出了汗珠,调皮地顺着鼻梁往下滚,最后停留在鼻尖中心的那颗小痣上,从陈泊锦的角度看,好像是一颗小小的星星点缀着夜空似的。
徐霁雨不喜欢圣母心这个词,更不赞同陈泊锦单方面地把这个词安在他身上,他虽然朋友不少,也都真诚地和身边每一个人相处,但事实上,他和谁都保持在安全又合理的社交范围内,他对别人好,那是因为别人也会将善意传递给他。
其实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忍不住想靠近陈泊锦,大概是第一次见面时大雨里他的背影?还是湿透了T恤却还是倔强的眼神?徐霁雨反射弧比较长,但他也知道,自己这股莽莽撞撞的靠近,和因为陈泊锦的靠近而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好像叫做一见钟情,虽然陈泊锦也并不稀罕。
第09章
悠扬的萨克斯旋律缓缓流淌在整间别墅,横排排列的乐手们穿着精致的燕尾服,沉醉地演奏着曲子。徐霁雨深吸一口气,对着反光的窗户玻璃整理好表情,然后重新回到一排排摆满食物的餐桌前,假装自然地拿起了一块蛋糕,想起刚刚陈泊锦的那些话,还是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这么漂亮的点心,不吃可惜了。”
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徐霁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上精致的瓷盘也跟着抖了一下。
“小心。”
一双大手稳稳扶住了徐霁雨的手腕,徐霁雨愕然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样子,娃娃脸衬得那身西装有些过分成熟,柔和的面部线条让人看上去很舒服,尤其是此刻他眉眼含笑,看起来阳光又亲切,徐霁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眼神有些慌乱。
对面的男孩像是觉得有点好笑,礼貌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举出投降的姿势,笑着开口,“我不是坏人,我发誓。”
徐霁雨愣了一下,随即也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有些羞赧。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走神了。”
“正常,”年轻男人又上前了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却仍绅士地和徐霁雨的耳朵留出了一块距离,然后小声说,“我也是被逼来的,这生日会也太无聊了。”
男孩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意,好像他钢琴课教的小孩子一样。徐霁雨没忍住,也跟着“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白皙的脸颊上还显露出浅浅的梨涡,竟也看起来像个青春洋溢的高中生,从远处看,这两个人美好得像一幅生动的纯爱电影,和周围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感。
陈泊锦远远地望着那幅画面,眼神晦暗不明。徐霁雨笑得很甜,小心翼翼捧着纸杯蛋糕的样子像是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他的脸蛋一向很软,陈泊锦常常怀疑他一按就会按出一个小坑,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反正他做什么徐霁雨都不会拒绝。
可是这样子展现欢颜的徐霁雨,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久到他现在匆匆在脑海中快速浏览过去的记忆,也依然不能完整地描摹出那时徐霁雨的笑脸。
——
徐霁雨手里拿着冰块和医药箱,踌躇地躲在那棵熟悉的大树下。临近中午放饭,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各个方阵的口号声也跟着弱了下来,有气无力的“一二一”在耳边响起,徐霁雨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是得先找到陈泊锦再说。徐霁雨把“装备”放到一边,两只手各圈成一个圈挡在眼睛前,视线跟用望远镜似地来回在眼花缭乱的方阵里梭巡,今天似乎没那么顺利,徐霁雨看了好几遍,也没捕捉到陈泊锦的影子,他有点泄气,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刚想换个角度碰一下运气,却不想下一秒就看到打头的方阵转过来,在最前排举着班牌的人,让他眼睛一亮,是陈泊锦。
徐霁雨在心里小声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然后迅速拿起地上的冰块和医药箱,快步走到了离他们方阵最近的一处连廊。陈泊锦本来就讨厌他,要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一旁等他,肯定更让他嫌弃,徐霁雨撇撇嘴,小心地在阴凉处观察着那边的情况,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拔腿跑了。
这里是他们去食堂的必经之路,徐霁雨靠在墙上,一抬头就看见乌泱泱的人群从操场中心涌了过来,他有点慌,踮着脚焦急地张望,生怕错过了什么,可一批批穿着迷彩服的学弟学妹从他眼前晃过,大部分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没看到陈泊锦的影子,不会是他没看到吧?自己又白来了。徐霁雨有点失望,沮丧地看了一眼自己怀里快要融化的冰块,靠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眼前经过,徐霁雨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眼尖地发现了那枚熟悉的红色班牌,他差点激动地叫出声来,兴奋地一下子蹦跶着站起来,想着怎么出现在陈泊锦面前比较合适。
可老天似乎偏要和他对着干,当徐霁雨兴奋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小腿肌肉一阵酸痛,他发现自己腿麻了,以至于只能尴尬地弓着身体,站也不是蹲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陈泊锦就要拐弯,根本没发现走廊角落里的自己。无论怎么说,他还是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留存一些美好形象的,可偏偏事与愿违,此时老天爷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叫住陈泊锦,让他看到自己尴尬出糗的这幅样子;要么就看着陈泊锦的背影慢慢消失,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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