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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下 (一颗尘盐)


  “我不说就是了...别骂我。”原请珵抽抽鼻子,委屈极了。
  三个人开始打牌,剩下的围观。
  “出个对子吧,地主。”张洲握着手里的牌,故意指点。
  “没你说话的份,我只听乔年的。”凶完张洲,原请珵又变脸,态度温和地轻声问乔年,“出什么?”
  “重色轻友。”贺伊在笑,替张洲吐槽一句。
  几局下来,乔年不负原请珵的期望,一手烂牌也勉强打赢,其他人不停罚酒。
  “牛逼,不愧是你。”原请珵喜上眉梢,频频对乔年竖起大拇指,又恬不知耻地夸自己,“我果然有眼光。”
  乔年悠哉悠哉的,人也飘了,双手撑在椅面,靠椅背,像小朋友一样晃荡着腿,挑眉戏谑道:“你亲我一口,作为奖励吧。”
  大庭广众之下,乔年公然调戏,趁“醉”打劫,他猜想原请珵又会拒绝他,但他就喜欢看原请珵公然炸毛的样子,在女生们面前破坏他的正儿八经的形象,单纯觉得很爽,很好笑。
  “噗哈哈。”
  有意思,张洲先大笑为敬。
  原请珵也笑,是皮笑肉不笑,神情不可捉摸。他这次反倒没有躲躲闪闪,一把捧过乔年的头,爽快地说:“行,满足你。”
  乔年愣住了,反悔道:“我靠,那不用了,你高抬贵嘴,我...”
  原请珵的唇已经强占了脸颊,他第一感觉像亲了冰冰凉凉的果冻。
  他没在亲吻,而是先轻轻啾起一口肉,然后狠狠地又吸又咬,毫无人性的撒野。原请珵干这种事情就像变态,粗鲁无脑的,被警察拖走还会哭着跪地求饶喊“叔叔我错了”那种。
  好痛。
  乔年咬紧牙关,藏在鞋里的脚指头羞怯地蜷缩,他全身紧绷,像做错事了,低头闭眼,任头发掩盖溢满血色的脸。
  一小会儿,原请珵松口,乔年的右脸湿湿的,深深的牙印像天生烙在肉里。乔年赶忙戴上口罩,才敢抬起头。
  乔年现在才知道原请珵撒起酒疯,有多么恶劣,怪自己有病才惹火上身,去挑衅逗弄一只恶狗。
  混沌的撕扯,疯狂的情绪被一下子暂停,乔年陷入沉默,而原请珵笑容空白,只有写了幸灾乐祸四个字。
  公众场合,想揍又不能揍。乔年内心感叹。
  有人笑着发问:“我说请珵,你没交过女朋友吧,刚刚亲得挺猛的啊,是故意欺负你发小啊。”
  张洲插嘴道:“当然没交过,原狗那点破事我还不知道?油盐不进,一代唐僧。”
  张洲给原请珵的杯子斟了啤酒,原请珵反而将杯子递到乔年嘴边:“来,喝吧。”
  乔年喉头发干,方才全身上下的水分烧没了,嘴巴渴得很,脸也热红,他盯着原请珵碰过嘴的杯子,杯沿还有点湿,可以间接接吻了。他拉下口罩,一口把酒喝下去。
  “看看,说喝就喝,他就是太乖了,从小就好欺负。”原请珵随口圆了下,伸手又捏了捏乔年的脸。
  乖个屁。我就是渴了。傻逼。乔年暗骂,心疼地揉揉脸。
  贺伊撩撩头发,笑眯眯地直言:“欸,原请珵,没有女朋友,那我有机会了。”
  一听这话,乔年忽然抬头,温软的眼神秒变犀利,他随意抽了两张扑克牌,说:“我觉得嘛...”
  “悬。”
  翻开后,出现了大小王。


第12章 隐隐
  贺伊正开口,她的手机铃声中断了这场愉快的聚会。
  她仍保持得体的微笑,“我要回去了,爸妈催了。”
  时至晚间九点,聚会上,一旦有人要先走,接下来众人兴致减半。几个男生也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准备一同回家。
  原请珵披上外套,取了钥匙,“我送你们女生回去。”
  众人随意收拾一下衣着,往大门口去。
  天上金黄的圆月高挂,结白光晕溜到树梢,致使翠绿叶片上的一颗晶莹的水珠轰然滚落,引发蝴蝶效应,飒飒的凉意从脚底蔓延而上。空旷的街道,肚子饿了,它张开大嘴,狂喝西北风。
  风吹,原请珵不由地连续咳嗽几下,他扭头,发现乔年在身后。
  “你也要回去?”原请珵问。
  “对呀。”乔年点头,不忘提醒道:“你喝酒了,别开车。实在不行,我帮你开,送她们回去。”
  原请珵弹了他脑门,直接甩话:“不开车,不过你在家等我先。”
  乔年固执道:“我也得回去了。”
  “不看狗狗了?”
  “不就在我面前吗。还在摇尾巴。”乔年笑着嘲讽。
  原请珵走近,他比乔年高了半个头,垂眼望着对方,说:“等我回来。”
  “为什么。”
  “你和他们不一样。”
  乔年忽然间心生微微触动。
  原请珵被酒水泡软的眼神像伸出了手,牵住乔年,挽留他。
  “请珵好了没啊!”有人催道。
  “马上。”原请珵回应,转脸又问:“想吃什么夜宵,给你带。”
  乔年见他的朋友着急了,推搡着原请珵,说:“不用了,我不吃。那你快去吧,我等你。”说完,他把围巾摘下来,圈到原请珵脖子上,正帮他打结,“别着凉了,哥。”
  原请珵在他耳边轻声笑说:“谢谢乔妹,你果然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乔年双手稍一用力,原请珵的脖颈霎时一紧,蹙眉道:“你要勒死我吗?”
  “嗯?我可舍不得。”
  热乎乎的围巾裹着原请珵的脖颈,乔年的体温尚存。还有淡淡清香,很好闻。
  闻起来仿佛自己化身一抹温顺的浅绿色,偏安一隅,微风摸头。
  妈的,一个男的为什么身上总是这么香。原请珵心想。
  他转身,才敢偷偷把围巾拉到鼻子处。
  这种冬日里温暖简单的感觉,他胡诌了个无聊的比喻,乔年像捧在手心里的优乐美,暖暖的很贴心。
  呕。恶俗。
  原请珵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乔年果然站在大门口没走,目送他离开。
  乔年双手抱臂,身子慵懒地微微斜靠在门框。见原请珵转头看向他,乔年笑了笑,用口型虚虚地说了三个字:乖、儿、子。
  然后招招手和他告别。
  以他们多年的默契,原请珵秒懂唇语,做了个愤愤不平的表情。
  关门后,才彻底曲终人散,一腔空虚。
  乔年隐隐约约地黯然神伤,他大概了解,那个女生和他关系很好。
  高中将近快两年缺席的时光,他怎么也填不回来。原请珵遇到了谁,他们又有怎样的对白?
  他在外舞蹈训练,原请珵在本地读书,见面只靠微信视频,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手足情深,基本上报喜不报忧,也不多谈论它事,苦和汗吞在肚子里,只剩互相鼓励。
  距离高考前几天的温书假,是他们长久分离以来第一次见面。在车站,原请珵没有通知乔年自己来接,他特意等他。
  乔年一见到他,拖着行李箱,忍着发酸的红鼻子,思念在作祟,他发了疯朝他冲过去。
  开口第一句话不是久别重逢后客气的寒暄,而是气喘吁吁地脱口而出:
  “原请珵,别来无恙。一直以来,我特别想你。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吗?”
  逐字逐句都是发自肺腑。
  原请珵走后,乔年也没闲着,他从小就爱干净,这乱七八糟的环境着实刺眼。他把杯盘狼藉的桌面扫荡干净,收拾各种包装袋,又拖了地板。
  一系列精心细致地清扫,将近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乔年在洗锅,听见轰隆隆的雷声,紫光一闪一闪,尔后暴雨直接瓢泼,来得太猛,毫无衔接痕迹。他擦了擦手,赶忙打电话给原请珵。
  “你在哪里?外面打雷了,下雨了,我带伞先去接你。”
  “不担心,就几步,我就到门口了。”
  两三分钟后,原请珵推开家门,他风尘仆仆归来,头发漏雨,黑色羽绒服水光蹭亮,承载着暴风雨的洗礼。
  这一番折腾,他也酒醒今朝了。
  原请珵只见偌大的客厅焕然一新,瓷砖白得反光,粉色的饭盆又添了猫粮和水,换上绿色小恐龙睡衣的甜心正埋头大吃,不停地舔碗,快活极了。
  壁灯开着,一小圈暖黄的光芒,像小太阳在微笑,说欢迎回家。
  场面一度十分温馨,就差个漂亮老婆,以此锦上添花。
  乔年脱了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见状,他没有煽情的关心,反而取笑道:“哇,落汤鸡。”
  原请珵没理会,脱了湿漉漉的外套,走到桌前,将塑料盒一放,“我在一中门口买的广东肠粉,过来吃吧,给你买的。”
  乔年垂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什么?”原请珵摸不着头脑。
  乔年呆住似的,看向别处,别扭道:“没...”
  “你好傻。”原请珵拍拍乔年的脑袋。
  薄如蝉翼的白皮上撒满粉粉肉沫,青菜鸡蛋裹着厚厚的馅料,原请珵替他撕开酱包倒入其中,“来,吃夜宵了。”
  乔年眼巴巴看着肠粉,柔声问:“你不吃吗?”
  “废话少说,想吃就吃,在我面前还装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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