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有些奇怪,后来梁杰特别主动去洗碗了,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仨,顾止才低声问道:“梁哥是不是不爱说话啊?”
“不是,”连拢瞧了眼厨房,眉毛弯了弯,尽是温柔,“他是哑巴。”
顾止略有些惊讶,但很快收起,徐妻见状道:“顾哥是不是也很吃惊?”
他看了眼连拢,见连拢似是不在意这些,他才道:“是有点。”
但不是惊讶连拢找了个哑巴男朋友,而是连拢家里出了名的规距多,从连拢成年开始,就给她定下找男朋友的众多条例,一不准是外地,二有房有车,三不能有兄弟姐妹。
顾止问:“你家里能同意?”
连拢摇头:“不同意。”她抬着眼镜,目光柔软却又坚定,“但我不会放弃。”
“你回来找我合作,也是因为他?”
连拢点头。
徐妻插话:“我要为你们的爱情歌颂!”
“别歌颂连姐了,”顾止失笑,“你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你的十八个相亲对象吧!”
“啊!顾哥你不要提了!”徐妻哀嚎连天,还没嚎两句,手机响了起来,他苦巴巴的看了眼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徐妻一走,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考虑好了?”
连拢选的这条路可算得上是困难模式了,顾止不是打算劝她放弃,只是希望她能想清楚,结婚不是谈恋爱,靠三分热度就能维持。
“嗯,人一辈子动心不了几次,也疯狂不了几次,”她捋着垂下来的额发,别到耳后,“我前面的人生平淡够了,我想为他疯狂一次。”
“疯狂一次吗?”
他蓦地想到了商亦纣的求婚书。
不,是求嫁书。
商亦纣跟他说,这是他去的那个国家独有的誓词,他很喜欢,所以手抄了一份给顾止,其余也没多说什么。
事后,他去搜的时候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个国家既开放又封建,他们支持一切相爱的人,他们又认为妻子是丈夫的所有物。
商亦纣是在告诉他——
我愿意成为你的所有物。
又病态又疯狂。
他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梁杰出来了,虽然梁杰不会说话,但连拢说他游戏打的特别好,正好他们闲来无事,就扎堆一块打游戏。
时间一晃而过,顾止再抬起头,已经要凌晨了。
这么晚了,不好继续留下来,他开车了,便先送徐妻回家,回自己家途中会经过工作室所处的大厦,他余光瞟了眼,却不想看到了一道熟不该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身影。
商亦纣?!
顾止人都傻了,急忙把车停到路边,空中还飘着细雨,他撑着伞匆匆跑过去。
“你怎么在这?”
许是深夜了,周遭没人,商亦纣连口罩都没戴,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前颇显狼狈,狭长深邃的眼眸里黑郁沉底。
商亦纣望着他,却不言一语。
顾止被盯的有些发毛,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猝然间被扯入潮湿的怀抱。
商亦纣仍不说话,把他抱得很紧,仿佛一松手顾止就会不见。
“你怎么了?”顾止被勒得难受,商亦纣很不对劲,他能直观的感受到。
僵持了好一会,商亦纣终于开口了,一说话,嗓音沙哑至极,“你不在家。”
顾止:“我是出门了。”
商亦纣沉声道:“你不回我消息。”
“我……忘了。”
不是故意,是真忘了。
但顾止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你怎么大晚上在这?”
商亦纣抿了抿唇,垂眼看他,“散步。”
散步?
从他家开车到这要二十分钟,从城南金域要两个小时,试问他散那门子的步,散这么远?
“你不是见周导和徐津了吗?”
商亦纣松开顾止,接过伞,“没去。”他看着顾止湿了一大片的胸前,眸光黯淡,“回家吗?”
顾止见商亦纣兴致不高,也消了继续问的心思,商亦纣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
他原本打算送商亦纣回城南金域,但又想到路程遥远,商亦纣坐了一天飞机,可能吃不消,便直接回家了。
商亦纣去了浴室,顾止去给他找衣服穿,结果走到衣柜前,发现柜门没关,里面空荡荡的,他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他嫌衣柜里的味不好闻,把衣服都拿出来塞箱子里了,敞开柜门袪味,结果忘记把衣服挂回来了。
浴室水停了,没一会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顾止把衣服递给商亦纣,他回头想把剩下的挂起来,刚走两步,脚步忽然滞住了。
他转身望向商亦纣。
商亦纣的神色恢复正常,他温声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顾止蹙了蹙眉,凑近商亦纣“你……”
“我?”
“是不是以为我跑了?”
商亦纣反问他:“跑什么?”
顾止叹了口气,他可以肯定商亦纣在装傻充愣,心里浮现既无奈又心疼的情绪。
“我不会走。”
商亦纣轻笑:“走去那?”
“商亦纣,”顾止唤他。
商亦纣的笑略略僵住。
他重复了一次,“我不会走。”瞥到他眼底的乌青,忍不住问道:“你这几天好好睡觉了吗?”
商亦纣点头:“睡了。”
他想到无论何时的秒回,嗓子眼发紧,“是只睡了,但没好好睡吧?我消息一响,你是不是就会醒?”
商亦纣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示意他别多想,但还是解释道:“我睡眠浅。”
顾止好久没有这种又来气但又无处发泄的感觉了,“上次临走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没听进去?”
商亦纣手微顿,而后他弯了弯唇角,“听进去了。”
听进去个屁。
“算了。”
顾止泄气,转身回房间,拿起睡衣去洗澡,其间没在看商亦纣一眼。
待他回来,商亦纣已经躺上床,双眼紧闭,瞧起来是睡着了。
床头柜边摆了一杯温牛奶,顾止就着奶吃完药,利索的钻进被窝。
他们依旧是一人一床被子,互不打扰。
顾止睡了一上午,所以到现在不是很困,他闭着眼躺了快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
忽然,被子掀了个小角,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他的腰间,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似乎确定他是睡着了后,呼吸落在他的后耳根。
就这么保持了许久,久到顾止真的快睡着了,一个轻柔的吻落到了他的脖间,犹如羽毛抚过,炽热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
第一百十九章
翌日清晨,商亦纣做完早饭就走了,关门时的动作都足够轻柔,几乎没发出一点响动。
洗漱完,顾止才发现了压在盘子下的一张便利贴。
[十点约了老师,晚上七点约了徐津,结束就回来,想吃什么,发微信给我?嗯?]
最后的‘嗯’,仿佛带着商亦纣独有的气韵,又低又沉的在脑海响起。
明明可以发微信说的事,商亦纣却偏爱使用便利贴,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试图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留下他的印记。
顾止低头咬了口三明治,松软香甜,色拉酱甜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头上划过,下一秒呼出的气卷了层香气。
他的脑袋空飘飘的,无数想法接连而至。
商亦纣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干脆转行当厨师算了。
昨天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他的脸,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最后他想,商亦纣是怎么起得来的,连闹钟都没定。
他知道没定闹钟是因为他的睡眠也浅,一点音乐声便能将他吵醒。
早饭吃完,顾止结束了奇怪妙想,戴上腕带出门。
冰冷的触感贴到肌肤的那一刻,他蓦地想到昨晚半睡半醒间炽热克制的吻,这个吻像极了现在的商亦纣,无时无刻不在表露他的爱意,可又每分每秒的遏制自己的内心。
昨晚在工作室楼下,商亦纣是不高兴的,甚至生气了,可最后,他压抑住所有情绪,换成一句散步。
顾止觉得有些累,替商亦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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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结束,顾止也没给商亦纣发他想要吃什么,倒不是他有意晾着商亦纣,确实是没想法。
回到家,商亦纣还没回来,顾止有些倦,早早洗完澡,吃药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床铺另一边冰凉凉的,没人睡过的痕迹。
顾止眸光微垂,没停留多久,掀开被子起床。
客厅的餐桌也空荡荡的,往日的氤氲热气,今日全不见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示意着,商亦纣昨晚没回来过。
顾止抿了抿唇,没高兴,但却有点不适应,他从冰箱翻出吐司,随意抽出一片,塞进嘴里,另只手去翻开手机,十几条微信与未接来电把锁屏占满。
这么多消息都没把他吵醒?顾止眸光扫到上面,一个响铃的图标上有根斜线。
静音了。
他有些懊恼的点开微信,除却几条是工作有关的,吆吆其余的全是商亦纣,他从上往下翻。
[结束了。]
[在回家路上。]
再下一条,隔了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