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高兴了。
莫名其妙地,在回到自己温暖放松的家的时候,一打开门却被压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虽然没有被捆绑,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被绑架了,被庞言绑架了。
然后,他看到了宋千寻。眼睁睁地看着宋千寻被庞言粗暴地对待,伤害,他无力阻止,不能保护他。
但是他必须冷静,就算是撑不下去了也强撑着冷静,冷静地和庞言谈条件,带着他们进入陷空岛,然后想着在路上和宋千寻一起逃脱。
设计让庞言的人进入岔路是他的本意,但是这里的机关陷阱却是展昭不曾料到的。
当看到那几个来抓他的人因为替他挡了箭而生死未卜,当看到漫天袭来的箭雨,当他恍恍惚惚地来到生死的边界,当他死里逃生,当他看到宋千寻受着重伤却被庞言带走……
孤单的感觉突如其来,不断地逼迫着他的身心。累的时候,能够倚靠的只有冰冷的石壁。冰冷也好,能提醒他只注意眼前。
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只能被压抑着,直到他看到白玉堂的那一刻,他才安心。
真的,太高兴了。
展昭笑着扑到了白玉堂的怀里,把头埋在了白玉堂的颈肩。会不会弄脏白玉堂的衣服啊……迷迷糊糊地,展昭这么想。
侧过头,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身上的衣服,啊无所谓了,反正白衣服都变成灰衣服了,衣领碰脏了也没什么关系。
展昭搂着白玉堂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白玉堂诧异地看向展昭,展昭的发丝蹭得他的耳朵发痒,但是他听到了展昭在笑。
在笑吗?那为什么,身体却在颤抖着呢?
果然,这只猫,是在害怕。
白玉堂轻抚着展昭的头发,手掌反复摩挲着柔暖的发丝。白玉堂侧过头吻了吻展昭的头发,抱紧了展昭,轻声地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你来了。”展昭只是摇头,“就好。”
摇头的时候展昭的脸颊刺痛,展昭疼得抽了一口凉气,抬起了头。
听到展昭倒抽凉气的声音,白玉堂已经料到了这个情况。稍微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白玉堂伸手抚上了展昭的脸。
通道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但是仔细地看,还是能看出展昭的右侧脸颊上有一道伤口,还残留着血痕。
白玉堂的手恰好停留在伤痕的旁边,白玉堂轻轻地摩挲着周边的皮肤,像是代替触碰那道伤口一样,“脸怎么受伤了?”
展昭苦着脸和白玉堂说起了自己刚才在箭雨阵下经历的生死瞬间,顺便和白玉堂抱怨着卢方他们的心机,竟然设置了两重这样的箭阵。
这道伤口就是刚才因为宋千寻而分了神,被一道箭划伤的。说起来……展昭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就在两人说长说短的时候,被展昭和白玉堂丢弃在一旁的巨阙剑和苗刀开始颤动,发出了蜂鸣声。
一开始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注意到声音的来源。被丢弃在一旁的巨阙剑和苗刀也意识到主人的抛弃,不满地发出了更响的声音,发觉两个人的迟钝之后,刀剑同时出鞘,就这么从展昭和白玉堂的头顶飞了过去,刺入了石壁里。
这次不管展昭和白玉堂再怎么在状况外,两个人都不会忽视巨阙剑和苗刀了。
巨阙剑和苗刀自头顶飞过的冰凉的感觉还残留在头顶,两人心有余悸地望向还插在墙上的巨阙和苗刀。
两把兵器还在震动着,提醒着两人他们的确是自己出鞘了。
展昭和白玉堂确信这个通道里没有什么磁墙……所以它们是自己跑出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分别向原主人求实,那两人过了半天才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两个人走到了苗刀和巨阙剑的前面。通道里的光芒并不明亮,但是刀剑自身泛着凛冽的寒光,两人的面孔就这样清晰地映在剑刃和刀刃上。
他们就这样在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两个人本来就有点狼狈,刚才为了躲避火球在地上滚了两圈,两个人脸上,衣服上都蹭上了泥。
不仅如此,展昭的伤口上也混上了泥,之前是因为神经紧绷所以不觉得痛,现在则是因为麻木了。
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展昭才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因为白玉堂的忽然出现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件事情。
“千寻被他们带走了。”展昭拍着脑袋跳了起来。
白玉堂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刚才就因为不熟悉这里的路误入了刚才的火球的陷阱,他们有一群人,如果误入什么陷阱,问题的严重性就不言而喻了。
拔下了武器,收回鞘内,展昭问白玉堂:“刚才你有看到他们吗?”
“没有。”白玉堂立刻摇头,“我是从入口下来的,走错路也是刚才的事情。他们往出口走的话我会遇到他们的。”
两人同时往通道深处看去,那么他们是朝着深处去了。展昭和白玉堂沉下脸,庞言和周深竟然到了这个程度还没有放弃陷空岛上的财富,他们肯定是逼着宋千寻帮他们带路了。
情况刻不容缓,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朝着通道的深处跑去。巨阙剑和苗刀在两人的手中,在那两人的帮助下,展昭和白玉堂只觉得全身都变得轻盈了许多,奔跑起来也轻松了很多。
找到宋千寻的过程远比展昭和白玉堂想象得要轻松得多。在认清整幅地图上的地图标记后,展昭对通道的路线记得滚瓜烂熟,每一条岔路,每一个拐弯,展昭都带着白玉堂飞快地跑过。
宋千寻肩膀上的箭伤很深,鲜血一点点地流淌了下来,滴落在了地上。就这样无形地成为了路标,指引展昭和白玉堂他们所在的方位。
估计庞言他们因为处在了一个太过紧张的环境,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所以都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痕迹。
展昭和白玉堂追到了后面,白玉堂忽然拉住了展昭,对着展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展昭立刻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响。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听到了前方传来了细碎的说话的声音,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隐隐约约地也能辨别出好像是发生了争执。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展昭和白玉堂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而此时,宋千寻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他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箭,就被庞言和周深带了出来。
肩上的伤口远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宋千寻的手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了,而且不用检查自己的伤口,宋千寻都感觉得到自己的伤口肿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没走一会儿,宋千寻的额头就布满了冷汗,唇色也开始惨白,步伐也摇摇晃晃了起来。
宋千寻的异状让本来就慌乱的周深他们更加陷入了困境,在这种时候他们都意识到宋千寻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本来,这伤是要立刻处理的。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就决定宋千寻不可能得到即时的治疗。而且有一个常识,普通人不要尝试取箭,否则的话只会造成伤势更加严重。
而宋千寻肩膀上的箭被拔下完全是个意外。他们都在这条看似无止境的通道里绕了太久,刚才经历的恐惧把他们的精神都逼到了一个极限,而通道的漫长、宋千寻倒下恰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谁都不记得到底是谁,在这压迫下恍惚了神智,竟然拔掉了宋千寻肩膀上的箭。那之后的后果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是拔掉了堵住木桶的塞子,里面的水就会奔涌而出。
那支箭就像是塞子,而当他拔下的那一刻,鲜血就像是漏出的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鲜红的液体喷射到他们的脸上,他们才意识到究竟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随着鲜血流逝的,还有宋千寻的生命力。宋千寻的脸色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变得青白,而庞言和周深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身上带必要的医疗用品。
就在他们万分惊恐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听起来很单薄,最多只能是一两个人的样子。
展昭……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恐惧,震惊交接,庞言和周深做出了决定,把宋千寻留在这儿,一群人转而走向了另一条路。
所以,当展昭和白玉堂循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找到宋千寻的时候,只看到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唇色和脸色都已经青白了。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地查看了周围,没有看到庞言他们的踪迹。他们就这样把宋千寻丢弃在了这里。
现在已经来不及追究庞言他们的去向了,宋千寻的情况不容乐观。
只是展昭和白玉堂身上同样没有带止血的药和绷带,就在两个人苦于没有方法的时候,展昭就听到了“展昭”的声音,“点穴。”
然后,展昭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在伤口周围几处穴道飞速地拂过,宋千寻闷哼了一声,肩膀上的伤口很快就止了血。
在展昭行动的同时,白玉堂纳闷地询问那个原先一直在活跃,但是在看到展昭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处于诡异的沉默状态的“白玉堂”,“这个你也做得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