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其实一声对话的交集也无。
可就是那么一眼,大师兄望着血月下孤身只影提剑的太子,就悟了。
不惜丢下他们所有人去追寻他的道。
向天歌拿剑的手在抖。
既是愤恨的,也是惧的。
他刚刚对两个师弟说的“不就是一个太子吗”,话挺轻巧。
可真正面对太子,没有人不会颤抖。
那是本能的,对于绝对压制力量的恐惧。
就像面对魔族的七位魔王,就算他们不想怕,也会怕。
太子不是魔王,却得到了第一魔王的力量,自他出现起,就纵横异世,毫无对手。
向天歌不知道他要怎么战胜对面的人。
但他仍然挡在两个师弟身前。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一把剑,曾经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乖离剑,如一点寒光袭来。
铛——
无形的一道气打在剑尖,接住是一点寒芒先到。
太子避开了这道剑锋,退到庭院。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飘然从藏书阁内部传出:“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擅闯剑阁,伤我师弟?”
清隽身影翩然从藏书阁落下,向天歌跟两个师弟俱是一喜:“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辛麒: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迟瑧:论装柔弱摔倒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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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幻境1
曾经的辛麒,不像现在那么有魅力。
怎么说呢,除了向天歌这个大师兄控,谁见了辛麒,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迂腐书呆子。
辛麒是典型的读书读傻了的人。
唯有向天歌,再见初始模样的辛麒,无比激动,乃至喜极而泣。
这是还未曾经历过血泪洗礼的大师兄啊。
不管谁说以后的那个辛麒多么坚毅勇武,仁者无双,他都觉得不如现在这个好。
以后的那个大师兄是麒麟子,是历尽磨练的麒麟子。
虽然眼里仍然有光,不失温柔本色,却不是现在这个柔软的,毫无锋芒的大师兄。
这个时候的辛麒呆呆的,傻傻的,一身书卷气,遇事先讲道理。
他还没有得到六脉之力的传承,也没有拥有至刚至纯的君子剑,浩然剑。
他用的一把佩剑普普通通,只是一把佩剑,到现在也没开锋。
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他呆到什么地步呢,他要先客客气气问清对方身份,人都杀到面前了,还要问人家为何要怎么做。
难道还要指望对方有什么苦衷不成?
他这么呆,呆到对面那个据说杀人不见血,冷酷无情永远不苟言笑的大魔头都觉得好笑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迂腐的人。
三个师弟在后面恨铁不成钢,大师兄上啊,不用问这么多!
片刻向天歌反应过来,大师兄和太子还是见面了啊啊啊啊!
而且原本只是打个照面的关系,现在变成面对面交上手了!
“大师兄!”向天歌提着剑挤上去说:“让我来!”
太子一脚踹飞他。
向天歌趴在地上吐血,那头辛麒和太子已经过去几个回合。
很明显的,不懂剑法的人也看的出来,辛麒完全不是对手。
“向师兄,”三师弟寒山问,“你为什么一脸羞愤欲绝的模样?”
向天歌还能气什么,这个太子的一招一式简直处处在戏弄他大师兄。
而且是偶像剧里的那种调戏戏码!
辛麒一张尚且稚嫩的脸蛋已经涨的通红,但他仍然在努力招架。
即使不敌,也要全力以赴。
啪,辛麒横剑格挡,太子一剑挑飞了他的剑。
一把普通的剑,碰上太子的乖离剑,下场还用说吗。
断成两截。
唯一没预料到的是,碎裂的一小块剑片擦着辛麒脸过去,留下一丝血痕。
对面的大魔头剑滞了一滞。
向天歌只想喊卧槽。
他竟然敢伤了大师兄!
辛麒握着剩下的剑鞘呆立,对面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下爆发一声闷笑,接着是更加肆意敞怀的大笑。
辛麒脸羞红得像要滴血:“都别过来!”
向天歌举着剑,生生刹住脚步。
听得辛麒转头轻声道:“你为何要如此做?”
太子面具下的眼好像看了辛麒一眼。
大师兄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软和的:“你并非有意杀我,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何需要如此行事?”
对面的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一跃退到楼顶,是老爹来了。
“看来大名鼎鼎的生门剑阁,也不过如此。”血月下的黑衣少年肆意嘲笑着他们。
剑阁众人群情激愤。
只有辛麒默默无声,仰望着那人。
他来这一趟,好像就是为了羞辱他们。
向天歌捡起断裂的剑还给辛麒,行事肆意妄为,狂傲不羁的太子,注定对大师兄有致命吸引力。
辛麒接了两截断剑,叹道:“小天,今晚新晋勇者的接风宴,照常举行。”
今夜的事,对所有人都是个沉重的打击。
生门的堡垒,位于中元陆大后方的剑阁,轻易就被人闯入。
这不禁令人生起危机感,原来在哪里都有危险。
魔族的高压统治在剑阁之外的每块大陆,也高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没有人能逃脱。
刚刚进入异世的第二批勇者还不了解魔族的恐怖,在接风宴上义愤填膺指责太子,扬言自己在场,一定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向天歌心事重重,这到底是幻境,还是他回溯时间回到了一年前。
一转头,辛麒端着酒杯与他敬酒:“小天来,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协助,剑阁的事务才能管理下去。”
向天歌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的,大师兄,还是你最辛苦了。”
对面的辛麒笑笑:“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了,寒山稳重,守成有余;文若气傲;仲子孤僻;弥生行事易偏激;梵希心慈……细想来,能主持大局的就只有小天你了……”
辛麒对几个师弟的评价,向天歌自动转化为对他的夸赞。
踩五捧一嘛。
听得他简直心神荡漾,连连保证一定再接再厉,绝不辜负大师兄的期望。
大师兄从不喝酒的人,竟还敬了他一杯。
那些新来的勇者趁机涌上来要敬辛麒酒,向天歌少不得为他大师兄挡酒。
大师兄脸上的伤口还看着晃眼呢,怎么能多喝。
别人敬辛麒的酒,一时全被他揽下了。
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向天歌不忘去看辛麒。
还好还好,大师兄还在,他不胜酒力,正在一旁的桌上支着额头眯眼呢,一边还抬眼晕乎乎冲他笑。
美玉似的脸庞染上绯色,又乖又纯。
向天歌直觉得自己脑子也晕乎乎了,醉得更厉害。
恍惚一个机灵惊醒,宴席散去,天已大亮。
旁边的桌上,哪里还有大师兄。
“大师兄!梵希,大师兄人呢!?”
“大师兄……大师兄留下一封信,走了……”
向天歌呆不可遏,紧接着拔腿就跑。
孤门关,黄沙漫天,已接近中元陆与东域的边界。
而中元陆以外的地方,早已是魔族的地盘。
向天歌跑上城楼,只见茫茫黄天下,白衣少年,一人一骑,独自仗剑出关,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放着剑阁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辛麒,还是去追随了那人的脚步。
“我想知道,那人经过的地方是否步步荆棘,扎出的血,铺就了一条地狱之路,才能让他长成如今的模样……”
“他站在高高的塔楼上,嘲笑着我们的无能,我却看到了他背后的夜幕,映衬了一轮孤寂的血月……”
向天歌拼了命追出去,大师兄怎么这么傻,他们何须向一个魔王使证明他们的能力。
他这一去,就是死路啊。
向天歌已经顾不得分辨,这是幻境还是假象,他必须得阻止辛麒,拯救大师兄。
黄沙迎面扑来,忽而卷起沙尘暴,脚下骤的陷入沙坑,恍如天翻地覆,将他淹个半死。
再醒来,耳边是窃窃私语的抱怨声。
“怎么办,我们还要困在这多久……”
“食物模样,水也喝光了,再这样下去,我们——!”
“别急,肯定还有办法破了这个阵法的。”
“还能有什么活路,我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那家伙的对手,连被大智者征召进过先知塔的秋少鸿也……”
“你们看秋少鸿身边的同伴有没有这个能力?”
“你说那个叫辛麒的?肯定不行,太弱了!”
“该死,我看太子就是想玩死我们!可恶!亏他曾经还是个人类,这种狠毒心肠却一点不下于魔族!”
谁让太子实力摆着那呢,就是恶趣味,也得让他们所有人乖乖奉陪。
向天歌知道了,这正是湟洛古城,大师兄和太子对弈,胜天半子,一子定情,呸,一子赢得太子高看一眼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