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瑧眼光睨过来,似笑非笑。
舞会厅大门轰然打开,鲜红水晶吊灯下的一幕诡异莫名,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之人,全都聚集在此处,神情魔怔,对着台上一人祈祷:“万能的主啊,实现我的愿望吧……”
“长生,力量……”
台上人的话充满蛊惑性:“将你们的一切献给主神!”
人声鼎沸,血气弥漫,辛麒和迟瑧的突然闯入打断了他们神秘的祭祀。
一时众多目光汇聚在他们身上,辛麒似有尴尬:“不好意思,打扰了……”
迟瑧面无表情,台上的人不就是刚刚那个服务业吗。
如果再细看,分明是之前袭击体育馆的小丑男,他有个名字杰德。
迟瑧只是不屑揭穿他,之前在海边拿他迁怒,揍了一顿后扔进海里,倒是恢复得挺快,这就卷土重来了,还换了种方式。
台上的男人眼眯了眯,半张面具挡住脸上的伤疤,那还是凌风留给他的。
“大师兄!”头顶,一个白毛头和双马尾打破天花板从天而降,跌落在大厅。
向天歌拖起海弯弯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师兄小心这些血雾,不要吸到!”
辛麒登时转头,对上迟瑧眼睛。
迟瑧睁着一双波澜不惊的黑眸,与他对望了一会,忽然身体一晃,软软向前倾倒。
“绎之!”辛麒急忙接住他。
大厅里男人伸手一指:“抓住那两人,献给主神!”
无数人蜂拥而来,吓得向天歌跑的更快了。
辛麒抱起迟瑧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两人身形相仿,倒也不费力地让他打横抱起了迟瑧。
“小天带上弯弯,赶快!”
“啊啊啊啊!”向天歌一发横,将海弯弯扛在肩头。
要说天生神力的海弯弯公主抱他小意思,换他来简直要了老命。
跟抱着迟瑧轻轻松松,还能打能踢的辛麒一比,向天歌对大师兄的仰慕之情又蹭蹭上涨。
辛麒腾不出手,倒也不妨碍他用大长腿飞踢侧踢后旋踢,一边阻挡那群邪.教人士,掩护向天歌两人,一边抱着迟瑧躲进一个房间。
“小天快来!”辛麒抬脚一踹就关上了门。
那身姿,那飞踢和大长腿,向天歌眼冒星星只有一句话,大师兄好飒!
接着发现:“大师兄,我还在外面呢!你把我们关在外面了!”
辛麒:“抱歉抱歉,我以为你一直跟在我身边进来了。”
向天歌流着泪:没关系,大师兄还是最飒!
辛麒放下迟瑧开了门,向天歌扛着海弯弯摇摇晃晃跌撞进来就倒在地上:“对不起大师兄,我跟弯弯一样中招了,呜呜呜……”
那血色的雾气不知有怎样的效果,让吸到的人陷入痛苦的梦魇中,一直昏迷不醒。
这可勾起辛麒不太好的回忆,这魔族的手段总是猝起不意,比如钟楼无颜女带有催.情素的气体。
迟瑧似乎也想到这段往事,闷哼一声装作幽幽转醒:“辛麒……”
“绎之!你醒了!”辛麒正宽慰着向天歌。
“可能是我吸入不多吧,不像他们。”迟瑧的解释有点多余,此刻辛麒只有对他平安无事的惊喜。
“没事就好。”辛麒想了想,正色道:“绎之,我得麻烦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他们俩,我去去就回。”
门外不断有人锤门,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可是放着没有战斗力的想通过和海弯弯也不能放心,幸好迟瑧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迟瑧点点头:“你去就是。”倒也没说会不会照顾好这两人。
辛麒却放心了,在他们前面画出一条线,留下防御结界:“我马上回来。”
他取了颈上的浩然剑出去。
迟瑧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作何感想,忽然身后海弯弯一声嘤咛:“辛麒,白霜……”
一向率真乐天派,好像只会没心没肺玩乐的海弯弯皱起了眉头。
她的神情似是痛苦,又有绝望的悲伤。
“不要……不要!辛麒……菜鸟……不准伤害我的朋友……”
蜷缩着身体,像个孩子似的海弯弯忽然在梦魇中哭起来,小小声的抽泣。
迟瑧看了看门外,辛麒画出的线,转身走到床边,在海弯弯肩上拍了拍,霎是笨拙。
海弯弯面色逐渐好转,猫似的团着身体,朝他这边蠕动了动。
迟瑧手一怔顿住,继而继续,听着海弯弯嘟嘟囔囔的呓语不见少:“辛麒……我们还能回家吗……”
迟瑧沉默良久:“能。”
床上的人就甜甜地笑了。
窗外浪涛惊起拍岸,一阵儿阴风唰的撞开房门涌进,被辛麒留下的防御结界挡住。
不幸的是,风浪太大,导致船身倾斜,某个还在地板上的人就这么没人管的滑了出去,跌进海里。
迟瑧瞥了眼,转向另一边,被撞开的房门外走廊森森阴冷,幽暗不止。
迟瑧脸色一变,黑眸瞬间转为血红,他的眼中,一个漩涡浮于走廊尽头,在那血色的漩涡中又有一张脸正冲他微笑。
“这辈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这个害死我王的叛徒!”
失忆这半年来,迟瑧不知道受到多少次这样莫名的敌意,他笑了:“来啊。”
砰,游轮再度受到风浪撞击,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猛地又降房门吹得关上。
迟瑧抓着床柱,将要飞出去的海弯弯扯回来。
一转头,看到落地窗外,明月孤悬的海面上,一只巨大无比的鲸鱼朝游轮张大着嘴巴。
它嘴巴里,消失几天不见的陈骁童和几个奇装异服的男女就站在鲸鱼舌面上。
“阿瑧,”陈骁童道,“快跟我走。”
迟瑧眼睑一掀,门外一人破门而入。
海弯弯揉着眼睛醒来,左看右看不明白自己怎么出现在这,还一个人也无。
她跑到阳台上,屋外火光冲天,一头硕大的鲸鱼喷着喷泉缓缓沉入海底,半空中,一架直升机缓缓从甲板上起飞,呼啸而去。
远远的,她听到辛麒的声音出现在甲板上:“绎之——!”
-
向天歌在海上打了个寒颤,身下趴着一块浮板,看着好像是那艘豪华邮轮的一部分。
如此巨大游轮的会被拆卸成如此一块块,除了游轮整体一起被烧毁,也别无其他可能了。
但这一起向天歌都不知道了,掉进冰冷的海里地没人疼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他的意识陷在一个神秘的幻境里,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向天歌是被两个师弟唤醒的。
他们剑阁有七个人,除了大师兄和他这个二师兄,老三寒山,性格最老实本分。
老四文若,年纪最小,性子却最桀骜。
还有最聪明的老五方仲子,行事做风最狠辣的老六荀弥生。
最小的师弟师梵希是个出家人,在云台山道观做道士。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寒山与文若,把他从池子里拉了出来。
异世剑阁后花园养鱼的池子。
“寒山?文若?”
“向师兄你怎么睡进鱼池里了?”
“三师兄先别说这些了,赶快去叫大师兄出来!”
文若说着带头往前冲,向天歌打了个激灵,他的身后是剑阁的藏书阁,大师兄正在里面。
而屋外一轮血红的圆月高悬夜空,正是异世一年一度的血月日,也是某人擅闯剑阁的日子!
“不行!”向天歌拦下文若,“大师兄正在打坐的紧要关头,谁也不能打扰他!”
要说向天歌这辈子最悔恨的事,无疑是这一天。
因为太子,大师兄悟道,因为太子,大师兄出关赴东域,自此抛下他们剑阁众人,一去不回。
太子永远不会知道,大师兄因为他吃了多少苦。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大师兄原本可以安安心心守在剑阁,不去革他的命,磨他的剑。
“可是向师兄,现在情况紧急,有个魔王使闯入了剑阁,我们没有一人能挡下他!”
辛麒身为剑阁的大师兄,生门老爹这位代理人的代表,他不出马谁出马?
向天歌脸色阴沉:“那也不行,大师兄正在冥想,你们突然惊扰让他走火入魔了怎么办?不就一个太子吗,你们去找老爹,那老头子肯定喝醉了在后面睡着。”
要说辛麒一开始跟着他义父,别的没学好,就学会了打坐悟道。
凌老爹呢,别的没教会辛麒,自己倒是挺会偷懒,把生门的事情一应丢给辛麒处理,自己借口要闭关悟道,天天躲着喝酒。
向天歌已经看透了这老头子。
寒山老实,私心觉得他说老爹的话不尊重,可还是照做。
两人匆匆忙忙又去别处找人。
这就对了,向天歌高兴不已,就算这是幻境,他也不会让以前的事重演。
只要不让大师兄看到太子,一切都会改变了。
向天歌转身兴冲冲进藏书阁,身后忽然响起两声惊呼,刚走不久的两个师弟被人扔在台阶下。
太子!
他怎么会这么快!
向天歌明明记得太子一路杀进剑阁,只到前院就被老爹拦下了。
那时候,大师兄匆匆赶来,也只在人群中远远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