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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 (楚山晓)


  “箱子呢?”
  “这一款木箱虽然泺城少见,”郑宛童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货单,“但是东北地区,尤其是长春附近的货场经常使用的,自去年起,陈氏酒业便通过贸易往来获取了不少同类型的货箱。”
  张石川想抽根烟,跟读过书的人打交道就是费劲,这个律师做的准备样样都打在他肋骨上:“你的意思是,码头卸货的不是他?管理员可是看着他签字的。”
  “这一份就是单据吗?”郑宛童接过张石川递来的证物,半晌说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仿写。师兄签字的时候桀字最后一撇一捺是楷体,而非其余笔划的行楷连笔。再者,表中这个日期的傍晚,他并不在码头。”
  那天沈濯察觉到些不对劲,所以签字的时候没有按照以往的惯例将二哥的笔迹模仿得十足十相似,现在看来是一招得当的未雨绸缪。
  “什么意思?”张石川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还能在哪?”
  郑宛童从公文包中拿出两张报纸,一张沈濯被捕当日的《黄河日报》,而另一张是同一天的《泺报》。打开的版面上写着相似的标题,总结起来就是“昨日康家晚宴各行业人才云集”。
  都是半张版面的报道,配了照片,沈濯站在左下角,和康稔交谈甚欢。
  张石川一把将报纸抓过来,他是个不怎么读报的人,自然也没发现在码头验货的同一时间,沈濯竟然在康家参加了一整晚的宴会。郑宛童的意思也很明确,这一屋子的达官显贵都可以给他作证。
  他猛然抬头望向桌子对面低着头的年轻人,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沈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望了望左右才说道:“不是我如何做到的,是那些无良之辈如何陷害我的。张局长,难道事到如今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2.罪责
  “你们给我等着。”张石川将凳子踢开推门就出去了,在走廊上健步如飞闯进档案室,把晋云浮吓了一跳。他推开碍事的小警察来到立柜前面翻找,想要找出监听沈濯和魏老板的那盘录音带。
  无果。
  他抓过晋云浮的领子,问道:“录音都放在哪?”
  “登记在册的都在这里了,今早刚刚点过,一盘不少。”晋云浮有些害怕。
  他这一句话提醒了张石川。监听审讯室是他私下的行为,如果大张旗鼓地搜寻,无疑是告诉所有人,包括那个伶牙俐齿的律师,警察局长违反规章制度——而且是在南京那边清廉运动搞得火热的时候。
  所以他不能将录音带当做呈堂证供,为了前途也不能。张石川松开晋云浮的领子,手掌被小警察制服上的金属领章压出两道印子来。他缓了缓,说道:“没事了,你走吧。”
  五分钟后,他将同样的话说给了沈濯。
  陈君诺扶着沈濯的胳膊护着他走出警察局,等坐到了车里才开口:“他们去沈家搜查,你爹当即气晕过去,醒过来不肯去医院,怕丢人。东升帮他们没敢招惹,你也是,平白无故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以后这种事情再做一次你自己跳河。”
  “预测得到,”沈濯坐在后座,抬眼看了看窗外郑宛童与不知什么职务的警察攀谈,长长舒了一口气,言语里倒生出几分委屈,“二嫂,我这不也遇人不淑,不是,叫什么,看人不准,被人陷害了。好在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次是我闯了祸,没有下次了,我诚恳认错,二嫂大人有大量。”
  “你真去了康家?”
  “嗯,脱身的小手段罢了,之前常用,”沈濯说着坐直了身子,按住抻着了的腰椎肌肉,微微皱眉,“二嫂有齐教授的消息吗?”
  陈君诺将方向盘转了一圈拐进小路,从倒车镜瞄他一眼,说道:“没有。但是我刚才在警察局瞥到一份档案,驻军偷袭了城外的土匪,将一队人马赶到山洞里放火,打算围剿,最后却只击毙了三个人,没有齐修远。”
  “也许不是徒骇寨……二嫂你干嘛走土路,颠得我尾巴骨疼。”
  “有人跟着,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君诺望了一眼后视镜,转入另一条小巷,继续嗔怪,“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疼?你若是有你二哥半分懂事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还真是想赚钱想疯了。”
  “沈元烈那还叫懂事?我爹第一次心脏病就是被他气的。当年军阀窝里斗,沈家站错队差点没了,我们俩为了姐姐都退了学。他跟你们家闯码头,在我爹眼里苦力活都是莽夫,混黑道是下九流——哎哎哎二嫂,我没说你下流,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倒是真欠打。”
  “反正我爹听说之后气得不行。”沈濯没说后半句。第二次沈牧威犯病是因为发现沈濯说去上夜校,其实是跟着京剧班子当乐队赚钱,这更是下九流。沈濯当时梗着脖子说这是弘扬传统艺术,好生一顿打。后来那家班子被刘云娅他爹挤兑地没地方吃饭变卖家产离开泺城,沈濯伤好后去找,早就人去楼空,只留给他一把弦子。
  之后只能乖乖白天去教堂擦椅子修雕塑,晚上去夜校准备考医学院。
  他到底是挺聪明的,读了一年夜校一年预科就顶上别人三年的中学。
  陈君诺将车停在沈家后门,沈濯殷勤地先一步跳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当做自己鲁莽行事的赔罪。陈君诺对家人也不记仇,也拿他当弟弟,但还是有脾气,冷哼一声朝前走了,理都没理他。
  “回来了呀。”刘云娅在后院监督下人煎药,脖子上围着裘皮的围巾,耳坠耷拉到立起来的绒毛上,还有点富态的韵味。
  沈濯听说了她如何将一众警察堵在中堂间,几乎要跟人拼命,因而对这位小妈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当年气父亲续娶,并非是嫌弃她出身,沈濯都给人拉过二胡敲过鼓——一是因为逼走了老班主,二是因为占了母亲的位置。
  现在一想,世间百态总结下来,不过就是“物是人非”四个字。母亲离开多年,父亲续娶也是为安度晚年,沈濯为理为孝都不能反对。
  “刘姨辛苦了。”沈濯朝她点点头,趁后者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紧走几步追上陈君诺。
  的确有人一直跟着沈濯和陈君诺,甚至跟到了东升帮三个月一度的大会上。陈君诺忍无可忍,迈进四合院之后叫来十多个外门弟子,将门口整条路封了起来,不是东升帮的人一概打出去。
  文冠木一如既往摆出一副土豪姿态,让郑宛童帮他读写好的词,也可能根本不是他写的。
  正常人家叔侄和兄弟也是兄弟更亲。文冠木辈分大,对于东升帮内门弟子来说,他是师叔,也许有一天这些师兄弟就联合起来开始讲交情。所以他想要将陈道年留下的徒弟换成自己的,第一步就是稳住郑宛童的位置。
  只是时间不会等他,一个个替换掉不仅费时,而且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逆反心理。他懂得这个道理,因此最后的最后,他将正在读新纳外门弟子名册的郭南星打断,从怀里摸出刚买的天梭怀表,金色的盖子一打开瞄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先停下吧。”
  郭南星也没说话,抖了抖袍子退回去,继续盘核桃。
  “师兄出事距今已有一年多了,你争我斗也没个结果,东升帮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外人给打败了,”文冠木站起来走到屋子中间,怀表晃了沈濯一下,“事到如今,还不如分家。”
  一瞬间寂静无声,下一秒陈君诺腾一声站起来,掷地有声问道:“师叔这是打算坏规矩?”
  郑宛童将手放在膝头上那本厚厚的年谱,淡然说道:“东升帮几百年历史,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陈君诺转身望向她,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当初沈濯执意要这个人去警局救他。“我也不管这话难听不难听了——东升帮的名号一向为我陈家传承,师叔要走,只能自请出师门,东升帮的东西,可得给我留下。”
  郑宛童继续说道:“房屋地契都是师姐的名字,自然不能带走,只不过这弟子们,可不算是您的私有物品。”
  “师叔是打算明抢啊,”陈君诺咬牙切齿,“好啊,咱们一了百了反倒是痛快,三个月之后东升帮最后一次选举帮主,若是再无定数,师叔愿意自立门户,我们定当欢送。”
  说罢她抬腿就走,陈君磊绿豆糕刚吃一半就被沈濯抓着胳膊一同拽走。沈濯坐在副驾驶,通过倒车镜他能看到陈君诺眼圈泛红,这也是哥哥走后头一次见到二嫂这样。
  那是他们家的百年基业,师兄弟们聚在一起讲的就是一个“义”字。陈道年许是被人害死,走后不过一年,东升帮就要拆伙。而且文冠木年纪大、人脉广且身边有郑宛童这样的律师,说不定能反过来直接灭掉东升帮。
  三个月后,文冠木赢就能赢下东升帮,平可分家,输则不能带走一人一物,是非成败就着几个月的功夫。
  那可是陈家的百年基业。
  “二嫂,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需要,我要真刀真枪和他打,”陈君诺解开小西装的扣子,吩咐阿强,“开车,回公司。”
  沈濯接一句:“路过教堂的时候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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