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说话,呼吸声此起彼伏,那种酸涩又炽热的情感又从岩浆下流淌出来,再无阻隔。
人群自发倒数。
“十,九,八……”
傅知雪:“六,五,四。”
江寰:“三,二,一。”
人群爆发出欢呼与哨声,傅知雪听不到,却被感染,笑起来。与此同时,天边绽出无数朵烟花,火树银花,金黄、浅红、淡绿……各色光芒此消彼长,是一场永不结束的盛宴。
在这无声的喧嚣中,江寰的声音像雪花一样,温柔地落在他心间。
“新年快乐,我的知雪。”
To be continued.
☆、老调重弹(上)
夏日树叶筛下的光斑,正巧落在傅知雪闭着的左眼上,晃得他心烦意燥,连瞌睡都打不完整。
教室里,穿书司司长正照着PPT做职前培训。
“……在员工违反剧情的那一刻起,他们在书中世界的寿命便只有一年。一年过后,一切清零,回到混沌中成为无根浮萍,大多在时空乱流中丧生。”
司长透过镜片环视一周,换了一页PPT。
“只所以说‘大多’,还是有回来的。这是穿书司自成立以来的唯一奇迹,可惜的是,只有这一根手指。”
教室哗然,所有人都被屏幕上苍白蜷曲的指节所震慑,面色青白。
一年?傅知雪迷迷糊糊想,那我应该还有十、九……八个月。
什么八个月?
他也记不得,只恍恍惚惚感觉,讲台上讲的,似乎和他现在的遭遇息息相关。
司长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道:“所以,绝不要报侥幸心理。”
很快,课堂进入下一阶段。学员们沙沙做着笔记,缥缈处传来无人欣赏的钢琴曲。
傅知雪竖起耳朵,左顾右盼,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听讲做笔记,似乎没有人听到这样不合时宜的乐曲。
不知怎的地,他站起身,跨过整个教室,而所有人都像对待幽灵一般,对他的离去视若无睹。
他拧开门把手。
瞬间掉入无底深渊中。
就像爱丽丝掉入兔子洞那样,傅知雪猝不及防掉入一片黑暗中,直到他被一片羽毛似的空气接住,游游荡荡踩在地面上。
他终于找到了钢琴演奏的来源。
眼前,一个黑发白肤的小男孩端坐在STEINWAY&SONS钢琴前,腰背挺直,演奏一曲《月光奏鸣曲》。看身量,不过十二三而已。
“喂!”傅知雪走上前,好奇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这才发现这是个很漂亮的男孩,眼睫乌羽一般,鬓角浓黑的额发被精心修饰过,有些微混血感。
男孩没有理他,兀自弹自己的琴,黑白琴键上跳跃着音符,精灵一般散落在四周。
但男孩的指间却溢满鲜血,稀稀落落渗透在琴缝间,像是破败的红丝绒盖布。
傅知雪于心不忍,强制性地握住他的手:“不要弹了。”
男孩抬头,铁灰色眼瞳凝视着他,喃喃道:“不弹……你就走了。”
话音刚落,脚底震颤起来,黑暗中有庞然大物嘶吼着起身,整片空间濒临破碎。
傅知雪:“不会走!我来!我来弹!”
说着,他便把小孩揣在自己怀里,手忙脚乱道:“这这这……弹什么好?谱子我全还给老师了!要不《致爱丽丝》?好,就你了!”
他匆匆摁下第一个键,紧接着歪歪扭扭的乐声便响彻起来,崩塌停止,黑暗中嘶吼的怪兽重新蛰伏。
男孩皱着眉,教养让他听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说:“你弹得……太烂了!”
“这是重点吗?”傅知雪抽出一只手重重拍了他一下:“我从十二岁后就再也不碰这东西了,能记得do、re、mi已经很不错了!”
男孩不再说话。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握着一朵无刺蔷薇,浅粉的花瓣下,是质地细润的葫芦式样玉坠。
“新年快乐,”男孩身材抽条生长,变成白杨般的青年,风刀霜剑不曾摧残他分毫。他的声音低沉,恍若管风琴在低低陈述。
“我的知雪。”
傅知雪乍然惊醒。
“怎么了?”
暖黄的阅读灯下,是江寰英俊带些怠懒的容颜。此刻他们正乘坐一架大型客机,飞往S城。
静谧的机舱内只有引擎发动的嗡嗡声和此起彼伏的小声呼噜,狭小的机窗外,是江城深蓝的夜空与云层。
傅知雪抓住左胸,他能感到心跳在胸腔内激越,茫然混杂着不知名的悸动,让他此刻像个心脏病人那样眩晕。
江寰凑近些,环住他的双肩好让他倚在他身上,又问:“难受?因为晕机还是什么?”
傅知雪张张嘴,脱口想问你那天那句“我的知雪”到底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后劲太大了让我现在都缓不过神来?
可是看着对方纯粹担忧的眼眸,千言外语最后化作一句怅然:
“没事,就是做了噩梦。”
江寰管空乘要了条毛毯,放平座位,替他掖好被角。发尾和呼吸扫过他的锁骨与耳畔,带来若有若无的痒意。
不知怎么的,傅知雪有点受不了这样。这样亲密的距离让对方的体温与气息都强势侵入,空气烘得烫人。他尽力向后仰。
江寰看着傅知雪紧绷出的喉结,不动声色地退回去。
又递来一杯温牛奶。
傅知雪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啜,瞥了眼旁边还在处理公务的江总。都说男人专注工作时最为性感,诚然江寰就是最性感的那一拨。
瞥完后,又瞥一眼,再瞥一眼。自以为无人知晓。
江寰合上文件夹,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傅知雪:!
傅知雪:“没有。”
他盖好小毯子,望着窗外厚重的云层,沉沉睡去。
身下颠簸,失重感传来,飞机落地S城。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已安全抵塔S城。为确保您的安全……”
江寰起身,看了眼睡得正香的知雪,他眼下一片青黑,看来是加班没睡好。
没舍得叫醒,托住膝弯,扯下毯子,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下机。
傅知雪一接触到舱外的空气,一下子就被激醒了。
S城位于南方,滨海城市,空气湿度大,此时夜风拂过,水汽密密麻麻地匝在身上,很是粘腻。
清醒后,发现自己正躺在江寰怀里,被他整个人公主抱成一团。
傅知雪:……
他挣扎着要起身,江寰任由他折腾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放人下来了。
他们此行是出差兼探亲,所以租了大型客机供他俩和公司一众智囊团到达。此时智囊团们跟在两人身后,眼观眼鼻观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傅知雪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跟着江寰走,钻进轿车里。
安全带咔嚓一声,车平稳滑出。
夜色中,华灯倒映着江寰的下半张脸,割裂出山峦般的光影,他低头继续看那繁多的文件,顺手一揩傅知雪嘴边残留的奶胡子。
那种茫然混杂着悸动的感觉又来了,傅知雪怀疑他心脏出了问题。他问:
“你有弟弟吗?”
“没有,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就感觉你……”挺会照顾人的。
傅知雪轻咳一声:“挺老妈子的。”
梁助透过后视镜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傅勇士。
“嗯,”江寰没生气,意味深长道:“分人。”
车很快到了海边,洗白的沙滩上,矗立着一丛海景别墅,那是两人在S城出差的落脚点。
傅知雪欢呼着,小跑过去开了指纹,江寰紧随其后,两人进入别墅。
客厅两面是窗,或许说玻璃幕墙更可靠些,设计师显然不想浪费一分一毫这片海上桃源的私人海滩,尽可能地全方位地穿过玻璃展示这一片热带海景,致使整个客厅毫无隐私可言。
窗外一轮圆月高高挂起,远远望去,像一滴晶莹的泪。
周途劳顿,两人显然没有欣赏的意思,匆匆上楼,选了相邻的卧室休憩。
江寰握住门把,克制地说:“晚安。”
傅知雪愣了一下,回了一句晚安,便关上房门了。
翌日清晨,在噪鹃清越的鸣声下,傅知雪洗漱。鉴于之前的完美表现,江寰答应他来到S城之后,可以暂且放下公务玩两天,今天就是放松的日子。
可惜芬里厄不在,傅知雪想到,他有些想念狼犬厚实的皮毛,不过在这,他很可能变成落汤狗,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不带他。
收拾完毕后,傅知雪兴奋地跑出屋去敲江寰的门,谁料一下子敲开了:“江——”
声音戛然而止。
江寰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左手戴着腕表,另一只手摸索着,闲闲扣上自己的衬衣扣子。
他的神情还带着刚起时的恹恹与冷淡,睫毛扫下一片阴影,皮肤却在热带炽阳下亮得发光。
你问傅知雪怎么看到的,他面前的镜子完美地复刻了江寰的一举一动,连他宽阔的胸肌与肩膀都显露无疑。
“知雪?”江寰眼睫抬起,手下动作加快就要起身。
傅知雪慌乱,留下一句“我做饭去了”便匆匆下楼,心脏还在扑扑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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