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习没有回复,因为某人一定在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就躲进了被子里,需要明天再亲亲。
怀一,晚安,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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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
怀一继母怀着孕不能太操劳,怀爸也不会做饭,年夜饭也就是一些小菜,再加上自家做的火锅。
边吃边涮,春节联欢晚会放着,喝点小酒,笑着聊着,热热闹闹。
小辈总是先下桌去玩,长辈们也不会计较。
柏习被怀一推出门口,让他在这儿等着,自个儿却上了楼,不到一分钟就跑了出来。
一只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地。
毛茸茸的未知物体被一下塞进柏习怀里。
——给你的!
是个什么东西呢?
是由呆瓜亲手制作的狗狗版鼓棒一号。
狗狗玩偶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怀一照着小时候柏习送的玩偶买的。
眼镜是按着柏习那副眼镜买的。
小鼓棒是他用胶好不容易黏上去的。
当然,那件粉色衣服是出自他的私心,不对,是因为很好看。
新年礼物兼恋爱第二天的纪念礼物!
柏习摸了摸玩偶的脑袋,拿着玩偶凑向怀一的脸磨了磨。
“很可爱。”柏习说。
和你一样。
“我很喜欢。”
怀一喜滋滋地,拉着柏习慢悠悠地走。
他们放不了烟花,但是广场那边能看见统一放的烟花表演。
“砰砰砰!”放烟花的声音连续不断,天空被染得五颜六色,广场舞没停,还有很多小孩子的欢呼打闹声。
一不留神会被拥挤的人潮冲开,怀一被柏习护在身边,接到了祁蕙突如其来的消息。
“怀一,怀一,新年快乐!”
“这是那天拍的照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
祁蕙一连串发了不少照片,新年祝福一下又进了几条,包括孟信北的。
怀一在对话框里打好“新年快乐!”,发出去后看见了最后一张照片,脚步一下子放慢。
柏习也慢下来看向他,也看见了那张照片。
祁蕙消息还没停。
“最后这张,好看爆了啊啊啊啊!”
“我真巴不得魂穿你。”
“我也想被柏习背。”
“被柏习背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很刺激?”
照片上是那天的怀一和柏习。
怀一乖乖靠在柏习背上,柏习侧过头贴了贴。
就在那一刻,被祁蕙拍了下来。
是什么感觉?
现在想起来,确实挺刺激。
怀一想不出回答,丢过去一个表情。
“=????( 'ヮ' 三 'ヮ' =????) ”
要是祁蕙知道我和柏习在一起了,是不是更刺激?
怀一这样想了想,听到柏习的声音。
“还记得是什么感觉吗?”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怀一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看向柏习。
广场舞音乐切换停了短暂的一下,烟花是最后一朵。
柏习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放大了一点让人能在喧闹人群里听到。
他一手还拿着那个狗狗玩偶,一手捏了捏怀一的脸颊。
“怀一,我想亲你。”
不止怀一听到了。
因为偶遇而激动奔过来的祁蕙也听到了。
还有刚谈恋爱就和女朋友分开过年,而不得不与祁蕙作伴,同样激动奔过来的孟信北也听到了。
两个人刚才还因为怀一只回了祁蕙消息,没回孟信北消息吵架,现在却因为柏习的话而僵在距离怀一两人不足一米的地方。
新年,真是,刺激啊。
新年新刺激。
呆瓜播报:酷哥求吻失败???.?.????
新年快乐啊大噶(?’?`?)
第27章 情人玫瑰
四个人坐在广场角落的一个花坛边上,喝着奶茶,看大爷大妈们新一轮的热舞。
在热闹喜庆的背景音乐里,鼻观眼眼观心,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祁蕙打破僵局。
“好了,喝了口奶茶压完了惊。”祁蕙深吸一口气,问:“交代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怀一嘴里嚼着颗珍珠,听见柏习在旁边回答。
“不久之前。”
“不久之前?”孟信北疑惑发问,“不会是那次聊完天之后吧!你那天没回我消息!是不是是不是?”
这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被怀一比的一个大叉否定。
柏习咳嗽一声,说:“就,怀一去猫咖那天。”
这下轮到祁蕙惊讶。
“你,你们。”祁蕙再度深吸一口气,“媒婆钱给我!”
“我宣布那张照片就是你们的定情照!”
祁蕙气得又喝了一口奶茶,想着身边两对自己撮合而成的情侣,大喊一声:“我,祁蕙,天生媒人!”
媒人掰指一数,再过一天,竟然又是那充满恋爱酸臭味的情人节,气得抛下孟信北大步离开。
初一初二,夜里总能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鞭炮声烟花声。
今天白天怀一跟着他爸去爷爷奶奶家拜年,空闲时候就和柏习聊聊天,吃完饭先回了家。
怀一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他和柏习的聊天记录。
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准确来说,确实也没聊什么有意义的话。
你一言我一语,什么在干嘛啊,吃饭了吗,亲戚家的小孩好闹腾……
怀一翻个身趴在床上,心想,黏黏糊糊的。
以前有这样吗?
想着想着又傻笑起来,某人没意识到自个儿这几天已经成为了傻笑大王。
傻笑大王还想着,明天情人节呢,去哪儿玩呢?
怀爸的电话突然出现,怀一接起,听见怀爸那醉醺醺的声音。
“怀一,下来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浑身酒气的怀爸,走路步子轻浮,摇摇晃晃,站不稳当。
怀爸一进门,看见怀一,突然抱住怀一。
劲儿可大,怀一挣不开,听见他爸不清楚的字句。
“幺儿,对不起。”一口重庆话,近四十岁的大男人,脸上沟壑里满是水,“对不起,老汉儿对不起你……”
到后来也不知道说些啥,但怀一知道他爸在说啥。
怀一继母给怀爸擦脸,带着人洗漱。
喝醉酒的人睡觉时呼噜震天,怀一继母让怀一睡觉去,怀一看了看她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转身回房。
怀一插上耳机,闭着眼睛,感觉到鬓边的湿润。
他已经很难去形容如今的感受。
怀一记得母亲去世后有一年有一个作文题目,叫“我的名字”。老师让他们写自己名字的由来。
他记得那时候他想了半天,没编够字数,老师把那篇作文改得面目全非。
他那时候写:“因为我爸爸姓怀,我是妈妈和爸爸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的名字是怀一。”他不记得老师写的具体字句,但记得大概内容。
“一是勇争第一的一,怀一要好好学习。一也是一心一意的一,你是爸爸妈妈的甜蜜结晶。”
可是不是的。
他知道,他是这个家庭的灾难和负担。
他一出生,母亲身体大不如前,却还要在没有恢复的时候去上班,母亲父亲一起工作,才能支撑起这个家。
直到他一岁多,怀妈怀爸才发现他不会说话。
而怀妈在那时候被检查出喉癌晚期,为了治病,负债累累。
怀一其实不大记得那个女人的脸,但他记得亲戚说的话。
“你妈死的那天喊你去看,你就在那里站着哦,话都不说一句。”
他记得辛苦奔波的父亲的脸,记得幼时他把他抱起时胡须扎住脸的刺痛感。在这么多年里,他却始终学不会怎么和父亲交流。
或许有个弟弟妹妹会更好。
怀一用被子罩住整个人,深呼吸一口气。
都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
耳机里是柏习送给他的那首歌。
柏习的鼓点在深夜里尤其清晰深刻。
不要想,不用想,只需要听到柏习的鼓点,就可以忘掉一切。
他听过各种各样的歌,都是和柏习一起听的。
怀一摸到耳机,格外安心。
是经由柏习,他才看向了更广阔的世界啊。
会越来越好的,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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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晴,最高温度二十二度。
今年的冬天,难得重庆拥有不少阳光。两个人一向宅在家里,出门没什么目标,胡乱地到处乱走。
走了一会儿坐上公交,春节公交车减少了班数,车上人也不多,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插上耳机,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阳光催人睡。
怀一眯着眼睛,手放在柏习手里。
柏习无意识地捏着怀一的手指。
怀一手指细长,可是却很好捏。
忍了几秒忍不住了,怀一痒得紧,用力夹住柏习作乱的手。
公交车窗上总是蒙着一层灰,夕阳透过窗户落到怀一眼里。
两个人眼里有两幅不同的画。
柏习长长的睫毛打上一层光,侧脸被夕阳勾勒出线条,嘴角的弧度格外温柔。
而怀一半张脸在阳光里,半张脸在阴影下,两只眼睛里都是盈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