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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凤梨 完结+番外 (嘎巴菜)


  数不清的观众都举起了他们的右拳。
  孟时雨敲了敲季鸣则的头,叫他把自己放下来,周围人向他们投来善意的眼光,有个工人模样的大叔还自来熟地拍了拍季鸣则的肩膀。这时,台上的音乐又变了,不再是流行曲,而是季鸣则之前在街上听过的那首on est la,全场人似乎都会唱,真正的大合唱。季鸣则张着嘴滥竽充数,但一分钟后,他竟然也找到调了。
  据说很有名的乐队演奏完毕,紧接着上来的是一群穿着荧光背心,蓝色工装的工人。季鸣则在其中看到了Bolya,还看到了之前在学校组人链时那个说着说着哭起来的黑人。他们唱了一首季鸣则没听过的歌,Bolya负责打一种非洲鼓,后半段忽然转到国际歌的副歌,又是全场合唱。
  有人放了冷烟火,红色的烟飘起来,印着cgt的红色大气球飘在天上,渐渐起了风,很多次季鸣则都以为它要倒了,但大气球只是摇来摆去,终于又被人固定住。
  “So So Solidarite!”他们欢呼,有人扔起了帽子。
  唱完歌,他们推了一个代表来讲话,谢谢同志们,向失业说不,打倒警察,EM集团的资本家都是大傻逼。季鸣则看到了长枪短炮,媒体忽然冒出来。
  夏天渐渐隐没在冬夜了。
  孟时雨给季鸣则翻译,他说那个人讲,他不想再过移民的生活,也不想再过黑人的生活,他好不容易过上工人的日子,他甚至交了工会的会费,他只是想做个工人。“他和Bolya都是刚果来的,他们只是想生活,”孟时雨几乎是恳求地拉住季鸣则,“他们只是想生活。”
  季鸣则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孟时雨,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孟时雨苦笑起来,“如果不搞点动静,媒体才不会关注我们呢,第一天占领是新闻,第三个月的占领就成了无人知晓的痛苦。所以要开音乐会,给大家鼓劲,这些人,”他挥了挥手,“有这个厂的工人,也有别的工会来帮忙的,有学生,也有附近的居民。一个工厂和他周围这些居民区,这些酒吧,这些小餐馆……这是一整个社区,二十多年的社区,这是一种生活方式。是每次选举都投票给社会党和共产党,是妈妈们一起去Lidl,是节日时小孩没完没了在活动中心喝加多了糖的橙汁,工会组织抽奖,哪怕特等奖或许只是钓鱼竿。你过去不是说,小时从大院搬走后感觉很惆怅,你不也说,希望北京还是那个红墙碧瓦的北京。老季,季鸣则,我以为你会明白。”
  “我当然明白,但这就是社会嘛,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连我也不能顺心如意。”
  “那就去做,让事情按我们想的发展。我们都希望他们能成功,如果资本觉得开工厂不够赚钱,那他们走就好了,工人自己生产,自己卖,自己养活自己。这样也不行吗?”
  “他们成功了,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要是现在说不投资了,你信不信我能被我爸一脚踢出门,再被季子羽挤兑死?这本来就是集团在欧洲布局的第一步,唉……你真是,你让我想想,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总会有辙。我也同情他们,孟孟,宝贝,别不开心了!”
  他们一路往外走,一路便有人和孟时雨打招呼。是膀大腰圆得和电影里法国女明星毫不相似的中年女人,是挺着啤酒肚的男工,是工会的干部,是头发五颜六色的学校的同学……他们说晚安,谢谢,加油,明天见,有人问孟时雨他们是不是能上报纸了,有人说你知不知道活动室的椅子放哪里去了,还有人指着季鸣则讲,你多拉些中国朋友来,我知道中国人不是都有钱!孟时雨没再说话,他们一路往外走,人群渐渐散开,直到最后一点快乐和最后一点音乐声都消逝在没有星星的夜里,直到他们回到广告灯牌明亮如昼的巴黎。雨落在车窗上,霓虹灯的光变成一个一个炫目的球,车里只有雨刷器的发出的轻微的声响,孟时雨抱着腿看向窗外,忽然说,好冷啊,希望今天晚上没有警察过去。
  季鸣则心都抖了。孟时雨很少露出这样惆怅的神情,他的孟孟总是有高高扬起的情绪,或喜或怒,高兴了就笑得一屋子光亮,难过了便哭得大雨滂沱。季鸣则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看不得孟时雨低头的。
  他把小朋友抱到怀里,想着哪怕是撒谎,也要先把人逗得开心。但他却摸到一手冷汗。季鸣则慌了神,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又着急忙慌喊司机去医院。孟时雨倔了一会儿,终于猫咪咕噜咕噜似地说,疼。
  solidarite:团结。
  本章中工人的发言受启发于Ascoval钢铁厂的工人。


第11章
  最后他们也没去成医院,孟时雨说公立医院排队要排到明年,反正这样很久了,他早已习惯把膝盖当成天气预报仪。季鸣则说这还得了,孟时雨回答,平时我都有吃止疼药,这次是为了准备音乐会太忙,才不小心忘记。他说着,整个人乖乖缩到季鸣则怀里,睁圆眼睛,一眨一眨看季鸣则。小季总觉得自己简直被丘比特万箭穿心,什么医院不医院,去他的吧,他只想把孟时雨抱回被窝。
  季鸣则一口气抱着孟时雨上了楼。房间里冷得厉害,连被子都是冰的,孟时雨一进门就泄了气,澡也不洗,脱了衣物便往床上钻。季鸣则不懂得照顾人,拿冷冰冰的被子把孟时雨裹上,过了一会儿看小朋友脸色半点不见好,才猛然反应过来,又满房间找热水袋。
  “你消停会吧,我家哪有你说的这些。”孟时雨把被子拉到鼻子上面,闷闷地出声,“别瞎倒腾了,你能先受累把暖气打开,我也算死而无憾。”
  “你不早说!”季鸣则这才恍然大悟,终于做了点人事儿,又超常发挥地鼓捣出一杯正对口的温水,喂孟时雨吃了药。等能做的都做完,季鸣则就开始磨叽,终于,他想出一套说辞,“我和你一起睡吧,两个人挤一挤,晚上就不冷了。”
  季鸣则看孟时雨柔软的头发在被子上方动了动,马上兴高采烈地脱了衣服,胡乱洗漱一番,把自己也裹进被子里。
  他们在黑暗中抱在一起,季鸣则用手捂着孟时雨冰凉肿胀的关节,“还疼不疼呀?”
  “没有很痛,”孟时雨轻车熟路地把头靠进季鸣则的肩窝,轻轻蹭了蹭,“呐,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朋友,小陈?”
  那一刻季鸣则差点蹦起来承认自己私底下到处打听,他硬梆梆地说,是有一点印象。
  “那你还记得他家里那位吧,新华集团的于总。其实说来也好笑,EM集团之前也接洽过他们,集团想过把生产线搬到中国,但又不想和国内正经车企合作,给自己培养敌手。正好现在国内那么多公司为了骗补贴都跑去搞汽车制造,我本来以为他们也要这样做。”
  “不会的,于总多精明的人,我爸前段时间还老说让我跟人家多学习。”
  “可不,那个老不死的真厉害呢,”孟时雨挺遗憾地说,“他怎么就没上当呢?要知道多少企业都栽在这上面了。比如韩国的大宇,当年那么厉害,不还是造汽车造到破产。他们在法国洛林的工厂,为此当年掀起了多大的工人运动,罢工、占领、示威,非法转移资产的证据都被搜了出来,连总经理也被扣押起来,结果最后一把大火,整个工厂被烧了个干净。季鸣则,你是见过我们工厂里的人,你们今天还一起唱过歌,你不会希望走到这步吧。”
  “不会不会,那也太骇人听闻了,我可是和平主义者,”季鸣则觉得孟时雨的关节终于叫他捂得有了温度,手便不老实起来,一点点往上蹭到了细腻的腰臀,做贼心虚地摩挲。
  “我也希望不会,太多次了,工厂要被关掉,工人拉政府一起谈判,然后呢?总是没有结果。不如大家一起跳出这个系统……你会觉得合作社是异想天开吗?”有些闪光的东西流溢在孟时雨的声音里,是希望和一点笑意。
  “说实话?我直觉是不行,EM集团的财产凭什么让给工人呢,但仔细想想,如果没人接手工厂,那也不是没有谈判的余地。只是现在明明有买方……如果我是集团负责人,我甚至都不会和他们的代表对话,没有意义。”
  “是啊,没有你,合作社在法院那里胜诉的可能性就会大一点。你不杀伯仁……”
  季鸣则想起上午的会议,据说某位国务秘书已经在向当地政府和法院施压,占领持续了一年,劳动部束手无策,而这位国务秘书也早已厌倦应付工人的请愿,执政党里,他那些国家行政学院的同学们更没理由对此说三道四,他们还等着以此为接下来两国部长的会晤增彩。这些工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政府的垂怜,季鸣则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孟时雨,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说,“我们看呗,法院要真把地判给他们,我当然也只好低头认输,但你得明白,没有EM,还会有FM,GM,法国需要的是第三产业,不是工业,报表上的数据就是这样说的。”
  孟时雨像是信了季鸣则的话,伸手也同样搭上对方的腰。就是这个人,这四块腹肌,这段发起情来狗一样的腰肢,这张仍然英俊的脸……透过这样随处可见的一具肉身,孟时雨见到滚烫的火红的资本潮水一样将于涌到这片业已衰老的土地,而那些更古老的银钱,正围着地球,流向人目力不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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