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望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波动,他只是保持被钳制的姿态,沉默以对。
“你想离开这里吧,”刀疤脸将一把手-枪递到他手边,“只要你杀了他……”他指的是还被悬吊在铁链上、昏迷不醒的翟文栋,“我就放你自由。”
苑望抿了抿嘴,没有接过枪。
刀疤脸意味深长地开口:“反正……你已经出卖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
与此同时,抵着少校太阳穴的枪贴得更紧了:“快点。”
而颈上的刀刃几乎要割破他的皮肤,冰冷冷的,传来了一丝尖锐的疼痛。
刀疤脸还在煽动:“你还犹豫什么?他就是个人证,现在不杀了,就算我放你走了,你也会被你的部队判罪吧……当然,如果你想加入我们也行,我很欢迎。”
在几人明显恶意的、期待的目光中,苑望当真接过了手-枪。
脖子仿佛更疼了,太阳穴上的枪抵得更用力。
苑望面无表情地推开保险,举起手-枪直指向翟文栋,不等刀疤脸唯恐天下不乱地催促,便迅速扣下了扳机,“砰砰砰砰”的,是基本没有间断的连续四声响……
全部打在了捆住翟文栋双手的两根铁链上。
铁链却没被射断,而原该昏迷的人竟突然挣开了铁链,落到了地上。
却没有人顾得上他。
因为就在苑望开枪,吸引了那几个人注意力的瞬息之间,在第四发子弹飞射而出的同时,他猛地撞向身后的人……拼着脖子被匕首划开的危险。
一系列的动作,毫无迟滞,速度迅猛,让人猝不及防。
转眼之间,少校已经于混乱之中夺过了那把匕首,将人反制于肘臂之间。
刀疤脸扑上了他的背,焦急地大喊:“快住手!!都是自己人……”
之前拿枪逼着苑望的家伙也跟着大嚷:“把匕首拿开!”
好一阵慌乱。
当翟文栋急忙忙地跑到这边时,苑望已经扔掉了匕首,急喘着气躺在地上。
另外几位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差点被苑望一匕首划拉上脖子的那位骂了声:“死老A,太狠了,没被毒-贩干掉,反而差点折在这里了!”
翟文栋蹲在苑望跟前,看到对方脖子上一条浅浅的血印,脸色微变:“苑望,你怎么样了?”
苑望撑着胳膊盘腿坐起,平静地注视少尉同志:“你是老A吧?”
翟文栋欲言又止,最终无声地点了头。
这时,刀疤脸出声,微微一笑,很是纯良的样子:“少校,你这说法有些不对哦……你也是个老A。”
对此,苑望没有表达他的想法。
刀疤脸看着他,神色转而认真:“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大家都是过来人……但,这是每个加入老A的人必须要经过的考验。”显然,这一位也是老A,只不过苑望从没有见过他。
翟文栋没了以往的冷漠,支支吾吾地接话:“以后……全队人的命都愿意交到你手上。”
苑望看向刀疤脸,淡淡地说了句:“下一次,找个手艺好点的化妆师。”
刀疤脸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少校继续说,给出了解释:“刀疤不够逼真。”
翟文栋、刀疤脸几个都哑然了。
扮演刑讯角色的那位,完全没了先前的凶神恶煞,吃惊地盯着少校,有些结巴:“你知道我们是在演戏?”
“不。”苑望很快给出回答。
几个人都被他弄得有些迷糊。
苑望没打算解释,转头望向与自己同住一屋近五个月的室友:“队长在哪?”
翟文栋回:“我带你过去。”
“等等,”刀疤脸复又开口,“少校,你还是先让医务兵看看伤。”
翟文栋立刻附和:“对,你脖子出血了。”
还有许多刑讯拷打留下的明伤暗伤都需要及时治疗。
苑望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走出刑房时,刀疤脸对苑望自我介绍:“我是杨林,一中队的,”他笑得狡黠,“你要是讨厌袁队的做法,可以来一中队,我们队长肯定会很欢迎你的。”
从刚才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少校轻笑:“我会考虑的。”
僵硬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另外两个演坏蛋的家伙也与苑望笑说了几句——从他们嘴里知道,他俩都是武警部队的。
而这里,确实是犯罪团伙的老巢……可以说,袁朗也不算说谎。唯一欺瞒的,就是苑望这一批来的时候,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了。
碍于保密规定,几人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
临分别,差点被苑望干掉的武警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以后悠着点,刚才真吓死人了……”
苑望面露歉意:“抱歉,差点伤了你。”
“我没啥事。倒是你,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可能就被匕首刺破颈动脉了。”
苑望笑了笑:“谢谢你。”
武警摇头:“以后我再也不演这种戏码了,多来个两回,真要得心脏病了。”
他的战友心有戚戚,赞同地直点头。
刀疤脸,不,应该是杨林哈哈大笑:“辛苦你们了,兄弟,有时间请你们喝酒。”
两个武警也笑了。
彼此敬礼便分开了,该是回归各自部队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得了角膜炎,医生说不要看电脑电视,这一章是单手捂眼用手机码出来的π_π,这两天每章字数大概都会有些少,多多包涵。
多谢 南子 的手榴弹。
多谢 幽夜冥尊、木攸、百花瓣、扎木 的地雷。
第50章 第五十章
和两名武警分别,让医务兵检查了身体、处理好外伤后,苑望跟着杨林与翟文栋来到了营地。
袁朗等在那里,见到几人回来,视线扫过两名老队员,落在了少校身上:“怎么样?”
他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一句。
杨林抢先回答:“灵活机敏,狡猾通透,坚韧、果断、够狠……”是一连串给人感觉不太像赞美的赞词,“爱护队友,宁愿牺牲自我。总之,我挺中意的。”
袁朗听了,看着苑望微微叹了口气,眼中的笑意,似是欣慰。
杨林继续:“袁队,这批南瓜还没来时,我们队长就瞄上了几个……”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苑望,“现在考核也过了,您要不表个态?”
“去,”袁朗横了他一眼,“少来这套,你队长有什么打算让他自己过来说。”说完,懒得再搭理他,对苑望招呼了声,“站着干啥,过来坐。”
翟文栋与杨林暂时离开。苑望坐在空椅子上,与袁朗正面相对。
袁朗盯着少校平淡的脸庞看了好半晌:“你们这一批新来的家伙,个个精得跟鬼似的,我这一个多月就想着怎么骗过你们,头发差点没愁白了……”
苑望淡声开口:“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您找了真实的战场,也不是毫无漏洞的。”
中校闻言笑了:“所以,你早就发现了这是一个局?”
“……只是怀疑。”
“但你没有因为怀疑而选择了放弃。”
“对您来说,这只是次考验人心的测试。”苑望回视着对方,“对我来说,当时我的战友身陷险境,在事实无法确定的情况下,怀疑只会让人侥幸。”而在战场,心存侥幸是大忌,“唯有战斗,才能生存。”
但他庆幸,这一次真的只是演习。
袁朗注视着少校:“你是不是想听我解释?”
苑望没有配合他,轻摇头:“不。”转开了视线,目光放远,落在郁郁葱葱的丛林上,“兵者,诡道。我懂。”他平静地陈述,“您是队长,是考核新人的教官,站着的是指挥官的立场……情不立事,慈不掌兵。”
袁朗挑眉,语气戏谑:“这回不说孙子兵法啦?”
苑望一本正经地接话:“孙子说过,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行了行了,”袁朗啧了一声,表情十分嫌弃,“酸不拉几的,怎么跟吴哲一个德行?书念多了,掉进书袋里出不来啦?”
“沟通不良而已。”苑望淡淡地回,“没办法,二十几岁与三十几岁,少校跟中校,至少隔了一两个代沟吧!”
“滚吧!”袁朗被少校暗藏机锋的话语给气笑了,一脚踹了过去,“准备一下,待会上机。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苑望反应极快,一瞬就蹿出了老远,避开了袁朗的一脚。
走出了几步,少校蓦然又回转身:“之前的视频是真的吧?”
袁朗表情微顿,继而正色,肯定地回答:“是真的。”
“人怎么样了?”
中校打量着少校,忽地微微一笑:“人救出来了,抢救工作很到位,现在伤势已经开始恢复了。”
苑望听了,唇角不由得弯了弯,转身离开。路上遇到了怒气冲冲地打算找袁朗麻烦的赵俊,面色青白的解昌辉,以及表情隐忍、眼圈微红的林朝……新人们一个个的都被刺激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