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并没醒过来,继续睡着。
陈蒨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长叹一口气,轻轻地吻了吻他,在他的耳边轻喃:“子高,你相信我,我真心只爱你一个。”
他却也是从纳妾那日到今日都没好好睡一觉,现在突然支撑不住了,终于抱着他睡去。
陈蒨盛怒加上嫉恨交加之下打了韩子高六十大板,其实并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他以为这件事情是韩子高对不起他,那么韩子高应该主动地低头认错,想不到的却是事与愿违。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陈蒨和韩子高突然打起了冷战。
确切地说是韩子高不理陈蒨。
韩子高第三日醒来后开始,就变得极度冷漠,基本上在他有理智的情况下,再不允许陈蒨碰触自己。
他躺了*天后终于爬了起来,继续回来开始习武,而且比往常更加疯狂。
早晨他走的比陈蒨早,不和他一起吃早餐,晚上却回来的很晚,但无论他回来的多么晚,陈蒨都等着和他一起吃饭,只不过,二人不常讲话,就是讲,也是陈蒨问一句,他答一句,他从不主动说话,永远称呼陈蒨“侯爷”。
他回答问话很冷淡,既不抬眼,也不看陈蒨,冷漠到冰,没有任何温度。
让陈蒨觉得尤其受不了的是-----他再没看过自己一眼!
日子真的回到了原点,确切地说比原点还冷漠得多!
晚上有些尴尬,晚饭后,一个处理军务,一个挑灯夜读,原来陈蒨老是抱着他,二人关系很亲密,现在好像这些亲密关系统统不存在了。他也不肯再和陈蒨同浴,陈蒨也不迫他,洗完后各自穿丝质软袍和衣躺下,二人就和兄弟一样躺在一张床上,但却没有肢体接触。
他总是背对着陈蒨躺下。
他伤好之前睡的较早,陈蒨还能抱着他入睡,反正他也睡着了。每次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在怀里时,陈蒨都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失去他。
但伤好后陈蒨有一次主动想去抱他,却被他将手用力打开。
陈蒨也一反常态,不再去碰他。他好像也打定了主意和他耗下去似的。
其实陈蒨被他将手打开后,心里气极,又是羞恼,又是嫉恨,他平时霸道狂妄,何人敢拒绝他?
除了对韩子高外,他又何时主动过?
但现在,却被韩子高如此拒绝,他心里真的气恨交加,想不碰就不碰,反正你也不是那么纯洁了,你的身子都被那两个下贱的女子抱过了!碰过了,还亲吻过了,我才不稀罕你!
气愤愤地转过身来,自己内心火烧火燎的,恨不能再痛揍旁边这人一顿。
但真的不稀罕吗?
陈超终于回来了,那日他进门正赶上二人晚饭,陈超跪下施礼道:“爷,小的回来了。”看了一眼韩子高,踌躇不再讲话。
韩子高站起身来:“侯爷,子高在此,多有不便,先行告退。”
陈蒨道:“无妨,子高,你还未吃完,吃过饭再走也不迟。”
转头问:“何事?”顿了顿:“纳妾那件事,子高知道了,你有话但说无妨。”
陈超略觉奇怪,想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老实回答:“新夫人哭闹,想回来,也说要见她兄长。大夫人也问已经到了新年,公子、小姐们也想念父亲,问能否过来一起过年?”
陈蒨怒道:“胡闹!战事不稳,他/她们来做什么,告诉他们,不准前来!”
韩子高突然站起身来道:“侯爷,子高已经吃完,先行告退。”说完不待陈蒨讲话,转身出去。
陈蒨忍不住叫了一声:“子高!”但韩子高听而不闻,头也不回离去。
陈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无力之感。
就觉得一阵空虚、落寞、伤心、痛苦全都涌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 谁宠幸谁?
陈超也看出不对,问:“韩侍卫怎么了?”
韩侍卫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过?而且对待爷的态度如此生疏?而且怎么称呼起“侯爷”来了?
陈蒨原本不想说,但却终于觉得憋闷,苦笑道:“他这样很久了。”
“难道是爷纳妾之事?他知道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侍卫也罢,男宠也罢,原本没资格管爷纳妾之事,但若说他没资格,爷干嘛当初费尽心力想要瞒住他?
陈蒨点头:“正是此事。”
陈超吃惊:“爷,韩侍卫可知您并未和那新夫人同房啊?”
陈蒨摇头:“他不知。”
“那爷为何不告诉他?”说完也觉吃惊,怎么爷还真的需要向韩侍卫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小的可以去跟他解释。”
“不用。”有些气恼,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也有些羞愧,难道连陈超都看出来我怕了他不成??真的有些没面子的感觉。
他一直狂妄得很,生平还没怕过谁。但现在,似乎还真的有些怕……真的恼羞成怒,怕他?凭什么??
陈超继续:“爷,夫人派来的人等着回话,后日他准备回去,小的告诉他,不让她们来了?”
“不许她们前来。”突然灵机一动,“新夫人可以回自己的娘家过新年。但不许用府里的银钱买礼物。府里只让两个小厮和她自己的随嫁丫鬟跟着就好。”
“这,爷,新夫人头一次回门,又是新年,怎么能不派遣侍卫护送不买礼物呢?这,这也太失礼了啊。”
“少废话,就这么说,若是任何人包括大夫人胆敢用府里的一分银钱买礼物的话,就连她一块休了,你听到了吗?”
“是,遵命!”
“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晚,你不用来侍奉。”
陈超施礼后退下,想爷这是怎么了?对待新夫人也太差了点,而且居然说就是大夫人胆敢违命也一块休了?爷在家里一向威严冷漠,不苟言笑,要说对哪个夫人也没有对韩侍卫一丁点好,但是好歹每个夫人都有小公子了,爷居然说……难道是因为韩侍卫不高兴,爷想要休了新夫人?摇头不敢想,自去吃饭歇息不提。
陈蒨回到房里,却看子高已和衣睡下了,想也知他没有真正睡着,但却也不知说些什么,自坐在那红烛前去处理军务,但内心还是隐隐做痛。
自从上次责打他以来,已经20多天了,他依然如故的冷漠。
想他头一次挨这军棍,自己嫉恨之下恨不能当场打死他,而他确实受刑很重,*天后一瘸一拐地强撑着去训练,自己看了都心疼,很想让他再休息几天,但他冷冰冰地拒绝了,自己看他态度那么冷淡,又想起他招妓一事,心里也有气,也不再管他。
原本想他赌几天气就算了,没成想他竟死活都不肯服软,也不愿意再碰触自己。
今天陈超回来,说起夫人公子等,自己才发现这么多日子里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们。
自己的好几个孩子出生时自己都不在身边,原本被侯景俘虏后就有一年没见到他们,自从侯景处逃出后倒是和他们呆了半年,那半年因为政治原因纳了两房妾室,后接着领兵打仗,到现在已经一年半未见他们了,不论是这些妻妾还是孩子,自己的感情都很淡。
陈蒨坐在那里,这么多日子头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妻妾们。
没遇到韩子高之前,自己略微有点感情的就是跟着自己多年的正妻沈妙荣了,但自己对她也很冷淡,说有点感情,可能也只是觉得她是正妻罢了。
她十年前就嫁给了自己,可谓患难夫妻,原本自己对她还有丝亲情,但自从被侯景折磨后,自己心肠变得狠硬,也不愿再儿女情长,渐渐地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了。
她也有一子,是生于1年多前,她生孩子的时候自己也不在身边。另外新纳的两个侍妾在自己走时也怀孕了,各生了一子。
其他的七个儿子都生于4、5年前。但自己连面也没见过他们几次,所以感情淡漠。
他原本年轻时喜欢饮酒作乐,和许多女子欢好,若是她们怀孕或者觉得蛮漂亮的就纳为妾室,在家里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吃醋,更不允许干涉自己的纳妾甚至于找男宠,自己也找过三四个娈童,当时的感觉也不是很好,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更喜欢女子的。
他不知道韩子高算不算吃醋,但却发现,对待韩子高,他竟然完全掌控不了。
赶出家门?连赶出自己的卧室都舍不得。
打他?其实这次也打得够狠的,但又如何?他性格倔强,看那架势宁愿被打死也不肯服软,打完他心疼的还不是自己?而且,打完他他再也不理自己,不要自己。
在侯景大牢里自己受尽折磨,发誓以后要摒弃所有的感情和仁慈之心,他思前想后,觉得做大事者就该冷心冷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棋子,都是工具,为了自己的大业,皆可抛却。
但自从有了韩子高,竟是一颗心全放在他的身上,自己所有的爱,包括爱人之爱亲情之爱全都在他一人身上。当时心里完全不知道,只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如同闪电照亮了全身,整个的心再也不受控制。
曾经因为他终于有所回应而欣喜万分,没成想现在不仅回到原点,还被伤的遍体鳞伤,而且他从此后完全的冷漠,再也不理自己,不要自己,甚至躲着自己,尽量不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