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是你 (耕云种月)

　　沈谦咳了咳：“我这……”
　　他的胳膊肘上有块凸起的包渐渐显现的淤青，还有点紫色。
　　“没事，擦点红药水就没事了。”妇女从下面柜子拿出一瓶红药水，用棉签蘸了蘸，往沈谦的伤口上随意涂了涂。
　　“男孩子，多跟厉淮安玩玩，皮糙肉厚就不怕这种小伤了，但不要跟他学打架啊。”妇女半开玩笑。
　　沈谦不知道怎么回，就说了句谢谢。
　　出了药店，沈谦想就此告辞。
　　厉淮安却忽然说了句：“叫你弟离航邵远点，那个人……”
　　他话止住，沈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厉淮安似乎不打算说了，他撩起头发，鸭舌帽一盖，朝他笑了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如果胳膊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就去乔司路117号找我，我住那。”
　　沈谦见他转身离开，脸上一跨，想不开才去找你吧。
　　他悻悻然提着画板回家，外婆正在找他。
　　“谦谦，你出去玩啦？”她手里提着一条活鱼，像个小孩子似的显摆：“你看，这是你杨舅舅叫人送来的，知道你来南苑了，他在东城还惦记着呢。”
　　沈谦没说话。
　　“午饭我给你们尝尝我做的红烧鱼，你待会到点去接一下子明，学校就在前面路口不远。”外婆提着活蹦乱跳的鱼进了厨房，不忘扭头加了句：“等你们回来，差不多饭就做好了，对了，你待会儿给你妈先回个电话。”
　　电话？沈谦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显示一个未接来电。
　　他拨了过去，那头一阵忙音。
　　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沈谦打开微信，老妹昨天发的消息，他今天才看到。
　　——哥，我想你了。
　　——哥？干嘛呢你，都不回我。
　　——哥，再不回我我生气了。
　　——哥，我给你带的零食看到了没？你吃了吗？
　　……
　　沈谦回了过去。
　　——没吃呢。
　　那边秒回：——老哥你终于回我了！都在干嘛呢？现在才看见消息……
　　沈谦按下几个字：——在玩，没时间回你。
　　发了过去，那边很快语音发了过来：“讨厌哥了！”
　　多大了，沈谦扶额：——小祖宗，你好好学习。
　　那边回——第一，我不叫小祖宗，我叫沈惠如，第二，我才不要一天到晚的学习，我要玩。
　　沈谦想了想，顺手截屏了下来，转发给老妈。
　　关上手机，发觉没事，看时间也快到了杨子明放学的时间，他把画架放回楼上，下楼去杨子明的学校——良渚中学。
　　学校不怎么大，旁边都是居民楼，还有摆摊子的，乱七八糟挤成一堆，使得本来就窄的路更窄了。
　　放学门口都是等着接孩子的家长，电瓶车密集，沈谦有点密集恐惧，抬脚站在旁边的台子上。
　　下课铃声骤然一响，颇有荡气回肠的气魄，沈谦忽地想起自己曾经上中学的时候。
　　铃声也是这么嘹亮。
　　大家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路上讨论着去哪吃油炸，女生几个叽叽喳喳讨论着最新的男团，男生相约网吧打个通宵……
　　不过，他那个时候就一个人，背着很重的书包，门口就停着老爸的车。
　　好快。
　　他恍惚的看着这些涌出来的蓝白校服，自己就这么成了看客……
　　“表哥！”杨子明忽然出现在面前，挥了挥手，打断了沈谦的感慨，“你想什么呢，我差点走过头了都没看见你。”还好刚才有人说这边有个大帅哥，他回头多看了一眼，这才没有错过前来接他的表哥。
　　沈谦叹气：“没什么，走吧，外婆做了鱼。”
　　杨子明一路上话很多，扯东扯西的：“我跟你说啊，那体育老师真的太搞笑了，就崩了个屁，大伙都笑趴下了……不过还是咱老大厉害，咱老大，一点没被影响，愣是一个劲往前跑……就听那体育老师喊，航邵航邵！哈哈哈哈……”
　　沈谦听到这名字忽地一怔：“你刚才说什么？”
　　杨子明见心不在焉的表哥终于认真听了，又重复一遍：“就是我们班跑步比赛，大家跑着跑着，体育老师刚好放屁了，然后我们老大没被影响，其他全笑趴下了。”
　　“你们老大叫什么？”沈谦问。

　　☆、第四章 小镇流氓

　　杨子明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啧。”沈谦眉头一皱，杨子明立马说：“叫航邵，怎么了？”
　　航邵？
　　他怎么记得，厉淮安早上临走前欲言又止的话，好像就有这个名字，还说让杨子明离这个人远点。
　　“这个人是你们老大吗？”沈谦问。
　　“对啊，怎么了，对他感兴趣啊？”
　　“你现在是初中，在学校不学习拜把子呢？还老大。”沈谦警告，“以后不准叫他老大。”
　　杨子明不乐意了：“凭啥？你又不认识他，我愿意叫谁老大就叫谁老大。”
　　特么的。
　　沈谦火上来了：“信不信我在路上揍你。”
　　“信信信。”杨子明刚才的好心情一下没了。
　　“外婆宠你，我不会。”
　　沈谦说。
　　杨子明很小的时候，老妈子就跟别人跑路了，杨舅舅为了赚钱供他读书，就把孩子托给外婆照顾。
　　外婆的过度宠溺，导致这小子不加管教，目中无人。
　　他这个当哥哥的岂能坐视不管。
　　挨了两记小暴栗，杨子明老实多了。
　　“你一回来就揍我，我爸都不敢这么管我！”杨子明摸着头，嘴上虽然强硬的控诉，行为上很真诚的认怂。
　　因为沈谦整整比他高一个头。
　　“要不是你高，我早揍你了。”杨子明又小声嘟囔。
　　“你先打得过沈惠如再说吧。”沈谦还没忘记，上次过年，这小子被他们哥妹俩混合双打。
　　“我那是看她是女生！而且她……”她挺壮实的。杨子明后面没敢说出来。
　　“以后就想着怎么好好学习，别认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你当你是绿林好汉啊，就你这样的，我一拳十个。”沈谦毫不客气的吐槽。
　　“你不知道，我不是随便认别人做大哥的。”
　　哦豁，沈谦觉得有意思：“怎么，你们中小学生还有拜把子流程吗？”
　　“不是！”杨子明有点恼火，“我以前被揍的时候，就只有他出来帮我……”
　　被揍？敢情这小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酸过往。
　　“谁揍你了？”
　　“都过去了，不提了。”杨子明摆摆手，一副豁达的样子，下一秒又攥紧拳头，“反正航邵就是我老大。”
　　沈谦：……
　　行，瞎讲了。有时间好好揍一顿。
　　“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杨子明抬头，沈谦清了清嗓子：“你说的那个厉淮安，我看街坊对他口碑不错啊。”
　　“呸，那都是假的，他这人最会装了，那些大人就喜欢这种装的货色，他不是个好人，先前就是他把我大哥给揍了，我当时没在，我要是在，我立马给他一拳！臭傻逼！”
　　杨子明挺激动，手脚比划，拐角就撞上一个人，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杨子明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蔫了。
　　好巧不巧，正是臭傻逼。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站到沈谦的身后。
　　沈谦无奈，看着面前笑意浅浅的厉淮安：“巧。”
　　“胳膊没事了吧。”厉淮安注意完全没在杨子明身上。
　　“嗯，没事了。”
　　杨子明心虚的瞅了一眼厉淮安的表情，厉淮安的目光这才看了过来，杨子明吓得一个趔趄……
　　“怎么了？小朋友很害怕我吗。”厉淮安笑笑。
　　杨子明心里一阵作呕，真会装，他可没忘记之前这人威胁他，还要揍他的事情。
　　沈谦把杨子明从身后拽了出来：“刚才还谈到你。”
　　“嗯？谈到我啊。”厉淮安还是那副笑容，在杨子明看来简直恐怖至极。
　　“没有……”杨子明立马怂了。
　　厉淮安没有说话，眼睛又看向沈谦。
　　“过几天有个美术展览在南苑，你去不去？”
　　美术展览？
　　沈谦倒是有点想去，原来南苑这地方还有艺术：“具体位置有吗？”
　　“在湘湖广场，到时候我也要去看，可以顺便带你。”
　　“看时间吧，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去。”
　　“嗯。”厉淮安朝杨子明摆摆手：“那走了，小朋友拜拜。”
　　等人走远了，杨子明气焰又上来了：“气死我了！”他拽了拽沈谦：“你可别听他的，千万别去，他肯定有别的目的！”
　　沈谦无语：“你个臭小子怂的挺快，现在人走了在这嚣张。”
　　“你不懂，这叫退而求进，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我看是他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吧……沈谦摇摇头，。
　　到家，外婆饭也做好了，一桌子的香气。
　　红烧鱼摆在正中央。
　　杨子明不等外婆和沈谦，上筷子就吃，外婆也很宠他，摸了摸子明的脑袋瓜子：“别噎着了。”
　　等外婆转身去了厨房端汤，沈谦拿来两双碗筷摆好，杨子明瞅了一眼：“我的碗还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