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夫人面前,梁络说错话了,我忙纠正:“孔文耀和胡鑫是无辜的,至少,我可以救他们。”然后望着夫人,她并没有特别生气。
“你打算用以沫的血救人?”夫人责问。
“我不打算。”梁络道。
“那就好,我都不同意用以沫的血,别人更不必说。”
夫人和梁络的观点一致,我只好再央求夫人:“妈妈,让他们去地下吧?”
“你想救谁,可以带他们回地下城。”夫人严肃地,“但不能让别人知道。梁络,地下城要存在,你可以当作不知道它的存在。”
梁络和夫人执著地对视,最后还是怯了下来,移开目光,不说话。
夫人没再追究,对梁络道:“你去和病人家属说,东方美人也准备了基金研制药品,找两名志愿者试药,同意的话人我带走。有记者问就说只要两个志愿者,人由我们选。我和以沫现在去选。”
梁络把采访安排在护士站。
夫人戴着墨镜面对镜头:“赵医生的猜想我看过,我刚刚也和梁络了解了情况,作为同行,我更支持梁络。他的压力很大,家属希望病人康复的心情也非常迫切,所以大家聚在这里,要早日知道结果。但这个结果是没保证的,所以我向梁络提了一个请求,请求让东方美人加入药品研制,让他转交两名病人给我以备试验,他说只要病人家属同意,他非常欢迎东方美人的加入。那么下面我去病房具体了解一下他们,选两名志愿者。”
记者哗然,我和夫人没精力回答太多问题,直接转入病房。
夫人从进门开始,在每个人脸上都扫了一眼,几不可闻地对我说:“是他制造了不平等,还是他们抵抗不了浪潮。”
我知道夫人只是说给我听,不需要回答。孙圻的功过是非,她心里自有判断。
胡鑫看见夫人,头动了动,脸上绽放一抹天真的微笑,目光追着夫人的脸。
夫人也注意到胡鑫,坐在他床边,倾身按着他胳膊:“关掉仪器。”
我在床头找到电击停止按钮按下,胡鑫立即要冲破束缚。
“别动,你听我说,我带你走,你要听我的话,能做到吗?”夫人哄小孩子一般。我和少爷小时候从未见过她这种慈母神色。
胡鑫喜笑颜开,兴奋地:“姐姐,你是来救我的?我听你的。”
这时,梁络带胡夫人过来,夫人征求胡夫人的意见:“我要带他走,你同意吗?”
不等胡夫人回答,胡鑫抢着道:“我同意,我同意。”胡夫人眼窝深陷,依旧憔悴地点头。
梁络摘下胡鑫的净化器,胡鑫从床上蹦下来,指着自己的后背:“妈,你怎么狠心把我送这来,你看我背,疼的。”
胡夫人面对儿子的责备眼神苦楚,不发一言。
胡鑫突然抱住夫人:“姐姐,你真是来救我的。”
“不要说话。”夫人低声呵斥。她管得住胡鑫,我不再担心。
梁络蹲下低声问孔文耀:“你要想下床,就控制住自己,不要乱走,跟住我。”
孔文耀见胡鑫下床,眼神恢复光芒。
我们迅速回到护士站。夫人简短地回答记者:“以沫选孔文耀因为他们是校友,我看这孩子比较可爱。我们研制药品的速度赶不上梁络团队,他们的病要持续更久,不过我会做好他们的隔离,在特效药出来之前,请大家先忘记他们。”
胡鑫挽着夫人手臂忽然亲了夫人一口:“我要姐姐,姐姐会救我。”
夫人挽着我,头朝我这边歪了歪:“这孩子太活泼了。”
夫人和少爷果真是母子,他们都喜欢胡鑫。我故意用嫉妒的眼神瞅着胡鑫,让他安静。
郝娜抱住孔文耀泣不成声:“我替你决定了,我会去看你的。”
孔文耀面无表情,并不回应郝娜的感情。
梁络把我们送上车,我们乘救护车离开记者的视线。为避人耳目,到东方美人公司换车,又辗转回到地下城。
胡鑫还好,黏着夫人,姐姐姐姐喊个不停,有喜欢的食物嘴更甜了。
孔文耀边吃边打量房间:“你早知道有这地方。”
“不早,在你进体检中心之后。”因为他的语气生硬,我也生硬地回答。
“为什么不早带我来?”
“来了便不能走,你这辈子不能出去。”
“为什么?”
“是这的规矩。”
“搞来搞去,你和梁络都是地下城的人,他比我中毒还早,没有药,他为什么能像正常人一样?”
我不想回答。
孔文耀继续说:“你们是主宰,把我们当成白鼠放夹子上。你们能救他们,为什么让他们躺在那里?”
他越说越激动,看神情马上要张口咬我。他的眼神已告诉我,我别想管住他。
“妈妈,如果他要离开这,怎么样能管住他?”
我太天真了,食血人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的话我听见了。”夫人和胡鑫一起走过来,“你不想待在这里可以,我现在送你去体检中心,你继续躺病床上吧。”
“傻瓜,在哪都比病床上好。”胡鑫道。
孔文耀脸上有畏惧之色。
夫人严厉地:“你不该对以沫这么说话,若不是他要救你,我才不会让你来。你不是梁络,不要和他比,救人的人不是你,你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困难。你不要被救了还埋怨,再冲以沫吼一句,我直接杀了你。”说完,揪着孔文耀的衣襟推出门,掼在地上:“梅姐,给他找个活干,找两个人盯住他,逃跑直接关笼子里。”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我心头一阵寒凉。呆呆地看着爸妈把孔文耀拖走。
“姐姐,我不去笼子。”不知胡鑫是天真,还是太过聪明。
夫人含笑问他:“你吃饱了吗?”
“嗯。”
“那你去睡觉吧。”
“我跟你睡。”胡鑫脱口而出,听不出任何邪念。
夫人惊讶地凝视胡鑫,没生气,还吻了他脸颊。
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虽有小小震惊,但衷心祝福他们。
夫人招手把我叫过去,在我耳畔道:“我有看上的男孩了,你帮我保守秘密吗?”
☆、临风
41临风
公园外的路上多了巡逻警察,莫不是孙哲和邱思正勾结,想借警察之手杀了我。想得太容易了。我轻而易举便从他们身后略过出了公园。
救护车把高一婷送到医院急诊。我找个窗口进去,陈秋树那家伙也到了医院。
我吹口哨把他引到卫生间,谁知他一见我就拳打脚踢,我一把制住他:“你疯了,想不想救高一婷。”
“装什么,本来就是你害的。”陈秋树被怀疑冲昏了头脑。
“你亲眼看到了?”
“有假吗?”他打开视频给我看。
视频截的真好,我托起高一婷的手臂之后到放下,摄像角度正好似我咬了她的手腕。
“白痴,这也信。”
“那你说我信谁,现在人心惶惶,都议论罪魁祸首是你们。梁络也跑不掉,有人怀疑他净化血的作用。你看,从体检中心逃出的医生都说了。”
赵医生让我长了见识,有些人的话不能信,为一件事后悔两次,足够后悔终生。
“楚译在干什么?”我调整下心情。
“每天给社团成员开会,还让大家相信你。”
“你该向他学习。去找个信得过的护士,我要给高一婷献血。”
“行,救不了她我再找你的事。”陈秋树撂下句狠话。
血型匹配,我给高一婷四百毫升血。她体征稳定,脱离了生命危险。
陈秋树肯相信我是被陷害的,为保证安全,要求将高一婷转到梁络那治疗。
我不得不用帽子墨镜围巾遮住脸,乔装打扮一番。因为陷害我的视频已经传开了。警察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捕我。
我们不知道梁络也陷入困境,记者,家属,社会爱心人士包围了大楼。
我抱着高一婷从地库没人的地方上楼。在二十层找个病床放下她,后面的事交给陈秋树,我去焦点层,狂躁病人区。
哭嚎声响彻走廊。梁络这么快处理了那些人,他们都死在病床上。
记者在逼问梁络用的什么药,梁络平静地:“保密,这是我们的权利。”
“我们要求尸检。”有记者又道。
“不可以,他们入院那天已签了处理协议,为防止病毒扩散,一切由我们处理,不得尸检。”
梁络虽然冷静,但一直被围攻,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
我找到一层的控制室,打开广播,对病区道:“在场的各位,停止你们的哭声,结束你们的询问,不要只抓眼前。我相信你们当中有知情者,有帮凶。过去,他们是怎么生存的,家属知道,你们在这里哭哭啼啼,无非丈着人多,想要得到点什么,我告诉你们,不要在这里哭,去找邱思正,找钟舒舀,是他们安排病人进来的,回去重新看一遍邱思正发表决心的大话。记者朋友们,你们都是邱思正派来的吧,你们把我的话录下来,带给他听,我会亲自去问他,他想打败谁?梁络,还是我。你们那么相信赵医生的话,为什么不把他带来验证药物的真伪,他一句体检中心有药不给用,你们就信了?为什么梁络解释你们不听?因为你们觉得他们危险,又觉得净化他们的血残忍,其实你们心里都希望他们死。不要虚伪地反对我,去找邱思正,问问他,除了体检中心这一百多人,是不是还有可供他驱使的狂躁病人藏在各个小区。你们不要以为安全了,然后厚颜无耻的逼迫千方百计守护你们安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