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梁络。”我懒得理会他们。
“我们来时也没见着他,你给他打电话呀。”高一婷热情地。
对,有电话,我一拍脑门,在地下室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急切地拔通以沫的电话,但提示无法接通。几次都是如此,我深感无助地坐在地上。
梁络的电话接通了,我忍着幽怨的怒火问:“你在哪?”
“你们也出来了,我走进去没多远,发现他们是食血人,我不敢在里面待,原路反回了。现在在体检中心。”
“我现在去找你。”
挂掉电话,我大脑彻底乱了。梁络把我们带进去,为什么出来不叫我们。钟舒舀说地下城是时实的杰作,说不定梁络早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地下城是陷阱。
我冲进体检中心大厦,想要扭断梁络的脖子。
“你为什么出来不叫上我们。”我揪住梁络胸前的绷带,悲伤地问。
“我找不到你们,又怕惊着那些人,没敢声张。”梁络无力地挣扎着。
“你少狡辩,以沫不见了,你把他给我找出来。”我痛苦地歇斯底里,不知道谁能帮我找到以沫,只能吼叫着逼迫梁络。
我手腕扽了一下,梁络胸前的绷带被我扽断了。同时,梁络往反方向使力,绷带被彻底扯了下来。他的胸膛完好,没有任何新伤口。
我的判断没错,梁络和钟舒舀是一伙的,他们一个假装动手术,一个假装被动手术,骗我们进入地下城的陷阱。
我觉得自己好愚蠢,自大,害以沫现在不知所踪,不知死活。我浑身说不清的难受,好空虚,好无力,在地上爬着打滚。我觉得以沫已不在世上了,我也想死。
梁络看似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整理好衣襟,过来扶我:“你怎么样,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我抓着他手哀求他,“你让他们不要伤害以沫,把我怎么样都行。”
梁络焦急又无奈:“地下城用的饮品是这里送去的,但你得给我时间找出他们的关系,我不是他们同伙,我也担心林以沫。”
他还在骗我,我绝望地摇头,泪水冲出眼角。
“好吧。”梁络放下我,“我给钟舒舀打电话。”
他发泄地踢着桌椅,等待电话接通。
“钟舒舀,你要害死我们,地下城里都是食血人。”梁络的语气并不客气。
“你去过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钟舒舀慢条斯理地。
“你不要动林以沫。”梁络警告他。
“我现在跟被关进监狱没什么区别,怎么动他,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钟舒舀道。
“林以沫在地下城里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梁络真的关心以沫吗,我更加痛苦。
“我从没去过地下城,帮不了你们。临风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让林以沫失踪了?”钟舒舀不无讽刺地道。
“他现在看起来很难受,我怎么能帮帮他?”梁络竟向钟舒舀求助,我心如死灰。
钟舒舀落井下石的语气:“你帮不了他。他被注射的是□□兴奋剂,食血人最怕的药物,大多数会立刻死亡,最长撑不过三天,会肌肉萎缩,脏器衰竭而亡。”
“你不是说病毒很厉害吗?为什么抵抗不住□□?”梁络恐惧地声音颤抖。
“厉害啊,所以它选择同归于尽,让宿主死亡。”钟舒舀严肃地,“你别管他了,把中心的事务处理好。”
梁络用拳头击打着墙壁:“我愿意听你的,放了林以沫?”
“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他很重要,你要找到他。”钟舒舀挂了电话。
我的墨镜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可能在地下城大开杀戒的时候。我不停地眨眼,躲避白日的光芒。现在,我可以彻底闭上了。
“孩子。”微弱且苍老的声音。
是谁这样叫我,我意欲去见死神,无意流连人间。但这熟悉的声音是我不能忽视的。我猛然一骨碌站起,轮椅上的人正是我爸爸。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心境舒畅一点,我扑通跪在爸爸跟前,抓住他手:“爸,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我想他一定是来看我的。
这时,屋顶的广播响起:“他的病无药可救,除非立刻注射我的血清,活化血管。不想看着你父亲去世,就赶快帮他注射吧。”公鸭嗓,语气阴阳怪气。
“爸,你怎么了?”我茫然地检查轮椅,他的腿脚都自由着。我痛恨别人的血清,自动忽略了广播。
“没事,别听他胡说。还能见你一面我知足了,你不要伤心。”他坐在轮椅上不动,缓慢地抬起手臂。
我再次握住他的手,止不住心酸,不禁泪流满面:“爸。”
“我最愧疚又无奈的选择,关了你妈妈一辈子,你不要恨我。”
我伏在他手背上,任泪水肆意地流淌,淋湿他的手背,轻轻摇头,我谁也不恨。
“回山庄吧,不要管这些事。我总以你妈妈离不开我为借口,很少出去工作,一生没什么建树,祖上留下的地产和公司股份我已经转给你了,你妈妈名下还有一家公司,你安稳地待在山上,哪都不用去,够你生活的,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他病恹恹的,大老远找到这来,就为劝我回去。我可以回去,可是这还有以沫。我对以沫的感情,他还不知道。
“爸,你爱我妈妈吗?”我知道他会点头,继续说,“我爱以沫,不想把他丢在这。”
他的脸上依旧布满怜惜:“你们俩小时候都怪得很,他不吃奶粉吃米糊,你只喜欢吸他手指,要奶嘴和他手指一同放你嘴里。他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以后不需要他了。你们上学走后,我把连利送进了监狱,她自从来了山庄就背着我供血让你妈妈食用,所以你妈很少进食,宁愿饿得骨瘦如柴。”
“爸,以沫不会的。”我不能同意他的说法,我还需要以沫。
他又喟叹着摇头:“但我现在后悔,你和你妈妈需要的都可以买到,是我心里接受不了。我死之后,回去好好照顾你妈吧。”
这竟是他最后一句话,他说走就走,我没有从他的话里得到任何启示。
“不。”我抱着他双膝,“你相信我,我和妈妈不一样。”
以沫和连利也不一样。但以沫失踪,爸爸离世,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的心境彻底坍塌,身子颓然倒下去。
最后的知觉,我被脸朝下扔在床上。醒来时,发现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除了床、墙上的电视、吸顶灯,什么都没有。被褥、墙壁都是白色,屋内光芒刺眼。
我仰面躺在床上,让吸顶灯白色的光芒审判自己。似筋疲力竭,经过睡眠的修整,恢复了活力,我的身心没有之前那么绝望了。
“本台记者报道,西都大学出现一例特殊的狂躁病人,孔同学突然发疯似的攻击别人……”
电视机突然打开,画面中梁络、楚译、陈秋树、郝娜正合力拉住要咬人的孔文耀,镜头对准了孔文耀的血盆大口。
“此前该校成立了极品社恐社团组织,据同学介绍,该社团团长患有严重的社恐症,不能正常与人见面交流,孔同学为该社团成员,他患的是不是该社团成员所具有的标志性疾病,需要医生进一步查实……”
孔文耀被医生控制了。我心一沉,不知道孔文耀现在怎么样了,医院能否关得住他。
“市长胡文权突然辞职并失踪,副市长邱思正今日正式接任市长职务。胡文权在职期间,隐瞒包括其子胡鑫在内的十余人的真正病情,导致他们无法接受医院的专业治疗。邱思正市长宣布,爱心健康体检中心将作为这群特殊病人的专业医疗机构,统一病房,统一管理,配备专职的医护人员,争取早日找到病因,还他们健康。胡鑫等人,同西都大学的孔同学一样,需要社会各界的关爱……”
胡文权失踪,爱心健康体检中心接收胡鑫等人,和超级董事会有关系吗?不用供养胡鑫等人,无忧社团便会解散,邱思正又是什么角色?显然和钟舒舀是一丘之貉。
“我们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像时实那样,与世浮沉,甚至助纣为虐。”
我脑海中飘过梁络的话,与世浮沉,助纣为虐,他接受了吗?
突然话筒发出巨响,电视机画面定格,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
“若不是你杀了我儿子,他会是市长,我本来不想留你的,不过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会放过你。”是那个让我给爸爸注射血清的人。
“我爸是你找来的?”我质问他,相信他找我爸必有所图。
那人似乎听不到,继续道:“你都看到了,西都现在是我的天下了,但还有些人想负隅顽抗。你让我失去那么多精英,也该替他们完成工作,只要你听从命令,帮我清除障碍,保证西都的平静,你会见到林以沫。”
“你是谁?”我无法平静,他提到了以沫。
电视机关闭,我抡起拳头想要打碎它,但它能提供以沫的消息,我不得不咬牙忍住。
卑鄙的人,用以沫威胁我,等我抓住他,一定要碎尸万段。我在心里咒骂,将拳头打在墙壁上。